第25章 《灵清篇》竹海
远处的俘虏脚上带着脚镣，手上捆着绳子跪在地上。
狼族醉汉不时的去踢一脚，把酒往他们身上倒，不服的俘虏稍有反抗，大声说话，就会被一刀砍杀。
透过火光，远处关寨上的士兵们隐隐约约的看到这一幕，他们愤怒，但没办法，朝廷援兵不到，物资供应不上，他们不敢主动进攻。
一对一他们更多的是害怕，灵水易179m，是村里最高个，大昊南方，西备人个头矮小，狼族被大昊视为野人，他们野蛮无比，个个壮硕，他们的士兵随便站出来一个偏矮的都有灵水易高。
灵清这边，第二天早上，灵清呼唤着黑子（狗）黑子跑回来了，可他找不到阿黄，祖母说不用找了。
然后发粮，一人一个饼，围过来好多人，昨晚就人越围越多。
他们看灵清他们刚出来，肯定有粮，昨晚全镇的男人都不敢睡觉，灵顺他们都守了前半夜，另外一队守了后半夜，灵清他们这些小孩睡得倒是挺香。
围过来的人群里，有几个妇女突然跪下，把孩子拉过来站在自己的面前，说着，救救孩子，把孩子带走，给口吃的，然后磕头，把孩子带走吧！
人越来越多，很多人拿着刀棍，就盯着灵清他们镇上的人看，灵清不敢看他们的眼神。
几个里正和镇保长和他们商量了起来，一会儿，他们的孩子老人都拿到了饼，分饼的时候雨谷镇全镇的男人都拿起了棍棒，有少量的铁器和刀具，如果分了饼他们还不走，那就开战。
老人和小孩拿到了吃的，看到灵清他们镇上的架势，人群慢慢散去。
灵清他们还是有一个饼，灵顺他们就只有半个，另外一半分他们了。
镇保叫齐了几个里正和几个其他能说上话的人。
几个穿官服的，另外还有一些人，围在了一起，拿出地图摆在地上。
周伯礼：山背后去不了了，我提议，我们要穿过白龙山脉，九龙山脉，过竹海，去山门关。
木咱村大里正，我们这种速度可能要走两三个月。
木咱村二里正，我同意，山背后去不成了，山门关是最好的选择。
镇保：前方不一定守得住，州府，山背后估计也有一战。
周家族长：那就去山门关。
各里正：就去山门关吧！
镇保：让大家做好准备，马上走。
雨谷镇以后每次扎营都很小心，都在偏僻人少的地方扎营，一天两顿吃饭时，护卫队都是分两队吃。
扎营围成三个大圈，男人在外面第一圈，十三岁以上的男孩在第二圈，妇女老人小孩第三圈。
大队人马一路走着，经过振威县，舍七县，安晴县，到白龙州。
到了白龙州再过九龙山就是竹海了，准备开拔了，云雾村找不到王老爷爷和郭老爷爷，莫通全里正立刻上报镇里。
到了中营才发现，几个里正都在，老人家们都集体不见了，大家开始找。
一个不大的土坑边，土坑边有一些小草，周伯礼呆呆的站在那里，周伯礼的弟弟周正跑过去问，哥，找到老伯（父亲的意思）了吗？周伯里呆着没有回应，周正向着周伯礼眼神的地方看去，周正也呆在那里。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淡生死的硬汉，就连收尸人都默默流下了泪水。
二十多个老人集体自杀，山背后去不了了，也许是不想走太远的路，也许是走不动了，也许是不想给年轻人增添负担，谁知道呢！
全镇的男人围着，站在那里默哀了很久很久，直到女人们的哭声淹没了空气。
他们砍树做成了棺材，在白龙州待了两天，他们进不了州城，县城，镇上也买不到什么东西，粮食吃光了，羊也杀光了。
想起集体自杀的老人，年龄大的人们都很压抑，总觉得自己是年轻人的负担，带着悲伤一路走着，全镇已经又有好几个老人挨不住离世了，今天，郭氏几兄弟慌慌张张的到处找，郭有富，郭有平跑到村里说他祖母走丢了。
村里的人到处找，在一个土沟里找到了郭家祖母，摔了一跤，大家摸着黑把他抬回营地时已经奄奄一息了，终于还是没挨过第二天早上。
那天早上说要杀黑子，灵清摸着黑子的头，拿了点糠面给黑子吃着，黑子，你多吃点嘎！然后流出了泪水，黑子被熬熟了，由于饥饿灵清还是吃了两块，肉很少，只是多喝了点汤。
王万红，王万兵，王祥，郭有富，郭有平，王在林，张兵，张永，莫金鱼，灵清，刘林伟，几个发小在王万红的带领下从营地摸了出来。
想进城，想去其他营地搞点东西。
他们在城门口趴着，有三辆马车从城里出来，几个小子跟了去看，他们是来买人的，官道大路边，一大排女孩男孩站在那里。
一个大胖子拿了几小袋秋米，挑走了几个女孩。
过路的人低着头走着，眼神偏离，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不愿意看。
女孩们坐上马车，眼见马车和大胖子就要离去，有一个母亲追上去，四个高大的护卫赶紧挡在大胖子面前。
把孩子带走吧！不要米，求你了，母亲跪在地上磕头，大胖子推开护卫看着眼前的三个男孩说，男孩太大了，买男孩要买小的。
马车离去了，灵清他们捡石子追着马车打，马车停了，下来人骂他们，他们就对着骂他们的人口吐芬芳，搬着眼睛吐舌头。
三五和护卫追出十来米远，王氏兄弟冲上车就快速翻找起来，没找到钱，就提了三袋秋米，正要回头跑，王祥年龄要小点，被胖子抓住，王万红冲过去，使劲一撞。
王祥挣脱，王万红和王祥的秋米都掉在了地上，眼看护卫回头快接近他们，这边几个小孩手里的石头赶紧扔过去。
王祥和王万红挣脱跑出，王万红回头，一个女孩眼泪汪汪的盯着他，但王万红也只能回头看一眼，而且他回头不是为了看女孩。
护卫想去追，胖子说，不用追了。
几个发小忙活了半天，就王万兵提回了一袋秋米，然后就坐那吹，怎么样，还得是我吧！要么说你们都不行。
大家提着秋米哼着歌，蹦蹦跳跳的回了营地。
那天清晨，天刚亮，几个小孩又摸了出去，他们看见一个女的和一个老头去草丛，他们几个摸了上去，他们开始脱衣服，那时候灵清不懂，其实他们在做羞羞事，事后老头丢了几个饼给女的。
过了白龙州，有一队退下来的伤兵走在人群中，看见镇里的牛车就坐了上去，大家都围了过来，伤兵用刀枪，弓箭对准他们，说牛车被征用了。
人群中有人大喊，他们肯定是逃兵，干他们，双方气氛紧张，看他们伤兵很多，大家都不愿意出手，伤兵们坐上牛车，双方摆好战斗姿势，但还是看着牛车缓缓离去。
穿过人群，士兵们把牛车上剩下的东西轻轻的放在地上。
有士兵走过，依然没打听到灵林和灵水易的消息。
过了九龙山脉，到了竹海，前面是望不到边的竹海，已经走不动了，上百万人扎营竹海，山门关背后是南浩郡，南浩郡收留不了那么多难民，山门关不开门。
有的人选择了其他州县，上百万人选择在竹海驻扎，郡守组织了民兵，在九龙山修关寨，防御狼族。
灵清们也驻扎竹海，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第三天他们还是被人盯上了。
大家砍竹子建房子，男女老少忙了起来，壮丁去修关寨，换点粮食。
全镇只有几头母牛了，那天修关寨的人拿了粮食回来，杀了头牛，一个小孩拿着棍子冲出来，不要动我们家的牛。
他父亲母亲来拉他，那个男孩边哭边被拉走，伤心的流着眼泪流着鼻涕，把棍子甩过来，你们连母牛都杀，连母牛都杀。
全镇人吃一头牛，都是喝汤，就三两块肉。
黑压压的一片，很多人打着火把，拿着刀棍围了过来。
雨谷镇的人也都围了起来。
对方领头的人说了一句，没有别的意思，都饿，给老人和孩子们一口吃的，分一头牛，给点粮食。
几个人冲了出去，你们这不是抢吗？他们的人越围越紧，镇上的人也越围越紧。
他们是举县迁徙，灵清他们镇的人没有他们多。
镇保，周伯礼，镇衙的人和几个里正上前，有两个里正说，跟他们干，双方开始爆发肢体冲突。
那边的几个领头人，挡在他们的人群前面劝住他们，被雨谷镇的人推了几下，雨谷镇这边也一样，镇保和里正们挡在前面被推了几下。
在双方的领头人劝压下，双方都还是冷静了下来，镇保说，我们可以帮你们，我们商量一下，雨谷镇正保和几个里正回头商量着。
经过商量，镇保对着他们的领头人说，可以把这头分一半给你们吃，我们就几头母牛了，不能给你们，粮食我们肯定是没有的。
然后把牛肉抬出来，拿了牛肉，他们的领头人说，给点粮食。
镇保说，我们真的没有。
这时候，罗家堡的人和莫家兄弟从外面回来，罗家堡村还有两只骡子，云雾村莫家兄弟也有一只骡子，骡子拉到关寨可以换些粮食和种子，既然在这建营，得提前准备开春种些粮食，熬过战争结束。
罗家堡的人和莫家兄弟扛着粮食回来，只见一个人对着对方领头的耳朵边说，那边有粮食，所有人赶过去，雨谷镇的人也赶过去，对方的人还不忘提上那两桶牛肉汤。
把这个粮食分我们点，罗家堡的人和莫家兄弟放下粮食，站在粮食前面护着粮食，罗家堡族长说着，不可能。
这时候摸过来一个小孩，这个小孩是莫家金字辈老大的儿子莫古富，莫家老大叫莫金书。
莫通全看着莫古富，小富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
莫古富抱着他爸的大腿，看了不远处的两桶牛肉汤，咽了一下口水，父亲，我饿。
莫金书拉开莫古富，快回去，莫古富不想回去，莫金书狠狠的说了一句，快回去，莫古富回去了。
把粮食分我们一点。
呸！我日你先人，口吐芬芳后莫金书回头对着莫家兄弟大喊！看我们是新驻扎的就想欺负我们，兄弟们，干他们。
几千人就这样打成一团，场面非常混乱，灵清被吓哭了，小孩们都在哭，灵清站在那里什么也做不了。
一场激烈交战，灵清他们死了好几个人，几百人不同的轻重伤，他们抢走两头牛和一些吃的，一些简单的家具。
在全镇的拼命守护下，罗家堡的人干仗很猛，用骡子换来的粮食保住了。
第二天，埋了死者，灵顺他身上有好几处伤，他告诉灵清，那些是节宁郡毕栗州，册那县的，让灵清记住这个仇。
一路上都没怎么饿肚子，现要饿肚子了。
一群小孩在竹海追着几只竹鼠跑着，跑进去了，跑进去了，王祥大喊！几个小孩拿来锄头，刨了起来，他们在挖竹鼠，郭有富提着个壶，水烧开了，快倒进去，快，大家喊着。
两个竹鼠跑出来，打它，打它，张永一锄头干下去，敲死一只跑了一只。
一群人又翻山越岭到处去找田鼠，饿的时候什都可以吃。
灵清他们去河里抓鱼，说是去抓鱼，小孩子玩心大，说白了，抓不到鱼就玩水嘛！遇到水沟就伸手进去抓石亢（能吃的石蛙）。
水沟边有水芹菜，扯来的芹菜可以做成酸芹菜。
去山上找水面泥，珠珠菜，啾啾菜，勿殇树叶，挖罗汉松树根来，一起做成粑粑，一去就是一天，但并不是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临时学院建起来了，孩子们又要去练书了，每天放学，他们都有挖野菜，刨树根，套竹鸡的任务。
竹鸡还没有斑鸠大，唯一的好处就是一群群的，一套就是十几只，偶尔也能吃顿肉。
王祥和王万兵几个瘦一点的，爬树竹子超厉害的，他们爬上竹顶，解下腰间的绳子，丢过来甩过去，大家都精准的接住了绳子头，布好网。
几个小孩轮流在地上吹起口哨，你可能不相信，竹鸡喜欢听口哨。
有一天，灵清们刚拉好网，还爬在竹子高处的他看见了小叔，他从竹子上梭了下来，赶紧跑过去，想叫小叔，他停住了。
灵月生在洗衣服，衣服上有血，灵月生受伤了，包扎好伤口，他用衣服盖住伤口，继续往回走，他没看到灵清，灵清也没叫他。
那天，灵月生带了一袋粮食和一小包盐回来，大家问他哪来的，他也不说。
冬笋长出来了，虽然竹海辽阔无比，近两百万人在这里，一望无际的竹海山脉，哪里都被挖得烂朽朽的。
每个村更是挖不出多少，挖冬笋要很高的技术，村里很多人背着箩筐挖了很多坑，就一两根笋，灵清他们这些小孩蹲在地上观摩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