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调虎离山
从落日城回来后的几日过得很是平淡，除却不时有人上山来向石方明求医，几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昤每天做着让石方明三人目瞪口呆的高强度修行，石方明则每天带着山在厨房里炼药，要么就是扯着一家子去采药。
原本石方明还担心昤重伤方愈，那种胡来的训练适得其反，但高强度的训练似乎并未给昤的身体造成影响，他似乎很早就适应了这种模式。
昤至今还记得明叔话语的转变。
“照你这么练，不出三天你就得躺在床上下不来。”（表面上看戏的面容，手上却在准备跌打损伤的膏药）
五日后。
“呃……这可能就是武宗的修炼方式吧？”虽这么说着，但在他回忆中并没有见过如此疯狂的修行还没对身体造成损伤的，即便是自己昔日的武士好友也没那么拼，何况昤不过才十三岁。石方明越来越怀疑昤到底属不属于人族。
“怪不得年纪这么小就成剑宗了啊，呵呵……”到最后只能尬笑接受事实。
……
“呕……明叔，好臭啊。你在煮什么东西？”昤捏着鼻子，收起石方明在城里给他买来的铁剑，走进小屋问道。
“明叔，你们在做什么啊，臭死人了。”见里面没回应，他便重复了一遍，“你们……靠！”
昤拉开帘子，发现那一长一少装备齐全的蹲在药炉三尺外，用魔法道具将气味排出屋外，甚至还让峦在前面维持了一面水障。
“合着只有我在外面受罪是吗？”昤抱怨道。对着面戴口罩的三人，他有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
“你去后院练不就好了，我们又没对着那排。”石方明捂紧口罩说。
“可您这味道就是在上风口也不管用啊。怪不得你要在龙牙山顶安家，不扰民真是太明智了。”昤同样捂着鼻子道。
“你懂什么，这是最快的炼药方式。”石方明没好气的说。
“炼的怕不是毒气弹。”
“去去去，我可没工夫给你讲药理。你来的正好，省的我动手。去，把那一桶，对，就你脚边的那一桶倒到炉火里。”石方明指了指方向，递给昤一个特制的量器，然后背过身去。“少量多加，火焰变色的时候就停，保持住。”
昤虽有些不快，但还是照做了。“我去！这什么东西！”
打开盖子的那一刻，昤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废了。那是一股混合着十数种魔兽粪便的“奇妙气息”，让人终生难忘。昤一想到要把这东西丢到火里烧，更觉胃里翻江倒海。
“明叔，你……你确定你在炼药？”
“你倒进去没，那可是我花了好几个时辰做的催化剂。”石方明始终背对着昤。
“什么催化剂能有那么臭，你哪来的材料？”
“你这几天带回来的不就是喽。”
“你说的不会是那些……”
“对，就是那些魔兽粪便。”石方明捣鼓着桌上摆着的药瓶，一点没有负罪感的说。
“那不是用作暂时维持耕地活力的肥料吗！早知道……呕……”昤一阵干呕。
“流放之地的植物都是汲取尸骸血气生长的，不同于外界，都带有毒性。而这些长年生存在流放之地的魔兽体内必然早就生出了抗体，它们吃进去一部分，消化掉一部分毒，排出来的粪便中也就有可以利用的……我这叫废物利用，以毒攻毒，加快发酵速度。”石方明许是也受不了了，本想完整的解释原理，最后也只能长话短说。
“那为什么不用兽血，那不是更快吗？”昤反驳道。
“呦，你翻过我笔记了？”石方明甩过去一个瓶子，“说的对，动手吧。”他笑道，“你这么聪明，看来也不用细述操作流程了。那什么，小山小峦，陪我下山捡些柴火。昤，你看着炉火，加了那桶东西以后火势可不好把控，等这桶东西完全烧完以后，记得把锅底的灰给我刮下来，那也有用。就这样，我们走吧。”
“啊？喂！”昤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三人一溜烟就跑了。
“石方明，我恨你！”
这是三人在半山腰都能听到的哀嚎。
“嗯，这个方法理论上快是快，不过还得改良改良。”石方明叼着笔，合上笔记。
“明叔，我们这样会不会有点缺德。”山怯怯的问。
“你懂什么，这叫为医学献身。昤现在做的事很光荣好吗？要不你回去陪你昤哥哥一起？”石方明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啊，不了不了。”山连忙摇头，“这根木头不错，阿峦，你觉得怎么样？”
一个半时辰后……
“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石方明伸了个懒腰，然后几脚踩灭火堆。
“明叔，我们这样真的好吗？”峦“油”光满面的问。
“没关系。好了，快点收拾一下吧，顺便去洗一把脸，可别让昤看到我们在外面烤肉吃。”石方明将没吃完的肉打包好。
“可是明叔，我们现在身上一股肉味，到时候肯定会被发现的啦。”山补充道。
“这一点嘛，我不觉得他在那里守了这么久以后还能嗅的出其他味道。再说这不是给他留了一份么？”石方明提了提打包好的肉。
“明叔太坏了！”山峦兄妹齐声道。
“说什么呢，刚刚谁吃的最香？”石方明刮了刮山的鼻子。
沙沙……沙沙……
三人脚底不时踩断掉落的枯树枝，这细微的声响并不会让人觉得反常，听久了反而会感到心情舒畅，尤其是在吃饱喝足之后。
石方明边走边想着如何安慰昤为“医学实验”做出的牺牲，并考量着和昤待在一块是否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昤的剑实在是……
他带着山峦兄妹出来，确是有私心的。一方面，那股味道确实是常人无法忍受的，他想知道如果昤得知以后每隔几天都要遭一次罪，是否还愿意留下来。战力的保障决定性命的安全，若石方明只是一个人还好，可他还带着两个孩子。
另一方面，昤身怀秘宝这件事估计已经在流放者的圈子中传开。虽说昤自身剑宗的实力足够让他在第七域保全自己，但他未必能护的住身边人。万一有些丧心病狂的流放者挟持石方明一行人来迫使昤交出剑，又该如何呢？
于此，石方明不得不在暗地里与昤维持不远不近的关系。至少在所有麻烦有解决办法之前，他必须保证自己与山峦兄妹的安全。
或许这看起来非常没有人情味，充满了利益关系，但想在这流放之地生存下去，石方明必须这么做。
他的担心是对的，其实从他们落日城一行，就已经有人盯上他们了。
“兔子们吃饱喝足，正要回山。”
“於菟呢？”
“一个人在山顶蹲着，脸紫青紫青的。”
“看起来时机到了，计划开始吧。”
“先捉兔还是先捕虎？”
“笨蛋，当然得同时进行！”
……
“明叔，今天起瘴怎么这么早啊？”山指着已经模糊不清的小径尽头问。
“事出反常必有妖。”石方明道。
“啊？妖！妖兽？”峦慌忙躲到石方明背后，“明叔我们快回去找昤哥哥吧。”
“……”石方明顿了顿，示意兄妹俩先稍安勿躁。“妖兽倒是不太可能，我想我撒的那些刺激性的药石不会引来那些东西。那么……这样，你俩听好了，一会不管遇上什么，都不要说话，看我眼色行事。”
“好。”
果不其然，他们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呻吟声。
“哎呦……哎呦……痛啊……”
“明叔。”山扯了扯石方明的衣角，“后面好像有人受伤了，应该是来找你治伤的吧？”
石方明瞪了一眼山，拉着两人走得更快了。
同样的，后面的叫唤声也越来越大了。
“方明大法师，方明大法师，留步啊。我兄弟出任务腿断了，伤口还化脓了，请你帮帮忙啊！”
既然被指名道姓了，也就不能置之不理了。躲是没处躲了，石方明转过身去微笑道：“两位兄弟，你们是知道我的规矩的，要看病，上山顶，路上我可没办法。你看哈，我们身上只有柴火，药具啥的都在山顶呢。这样，我们先上山等你们。”
他扫了一眼病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那伤口根本就没化脓，明显是处理良好的新伤。至于说腿断了，哪有断腿的人会按着伤口走路。这演技真是有够拙劣的，也就只能骗骗小孩了。
石方明不去理会那两人的叫唤，再次拉着兄妹俩跑路。
见石方明如此果断，那两人也就不装了。直接冲上前拦住了石方明三人的去路。
“让开！”石方明瞪着拦路者，“你们黑木堂的人怎么这么无聊。”
“方明大法师，您也别为难我嘛。老大吩咐的差事，我可不得办好。再说不让你们过去也是为了你们好，前面的瘴气里可是下了毒的。”黑木堂的智囊，鑫萎道。
“你们算计我？”
“哪敢啊，您是自由人，我们流放者可不敢冒犯。”
“原来你也知道裁决之气无处不在，罪行迟早会败露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方明大法师，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破坏了我们的计划就成。”
“呵呵，阿山阿峦我们回家！”
“您是自由人，可这两个孩子……”那人不怀好意的盯着山峦兄妹看。
“你威胁我？”
“方明大法师，您是明事理的人。确实，我们不想得罪你，但特殊问题要区别对待嘛。”
“你们就不怕非法拘禁我导致周遭裁决之气变质招来圣庭的审判者吗？”
“什么叫非法拘禁，我这是在请大夫治病。”说着，鑫萎就向同伴的腹部捅了一刀。
“你……这和……说好的不一样。”那人的同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都是给老大办事的，少不了你好处。暂且忍一忍”他拍了拍同伴的肩膀，“怎么样，方明大法师，这下你总不能见死不救了吧？”
“够狠……”石方明望了望山顶的方向，“带我们去安全的地方，我不想卷进你们的纷争。”
“那是自然，方明大法师这边请。”
“对不起……昤……但我只能这么做……”石方明握紧了拳头，极不情愿的带着山峦离开龙牙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