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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当薄情女从良了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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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炎夏过去,莲池中的莲蓬都被掰完了,也就到了回宫的时候。

    暑热尚未完全散去,炙烤着大地,在宽大的英政殿内云姜也得放上冰盆纳凉。

    饶是如此,跟大臣们商议完事情也都出了一身汗,不得不都中场休息,奉茶的奉茶,充饥的充饥。

    都是肱股之臣,不那么讲究太多。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该案件彻底落下帷幕,那座被刻意掩盖的空城也被重新修整,立下万民碑祭奠,上面密密麻麻的刻上每一个人的名字。

    说完了关于西境伦奴达的后续处理,就该将乌蛮国岁贡的事情提上日程。

    拟定的名单早就呈上了御前,无非是牛羊和金子,还有一些骟过的战马。

    发生刺客一事后,云姜发往乌蛮国书进行问责,起初乌蛮人本来还直呼冤枉,还说景皇你不要污蔑我们,我们都是强壮的大好人。

    但是陆帅带着人在他们家门口晃几圈,进行好几次军事演练后,才请罪八百遍,说是他们王的大舅搞出来的事情,已经把他给嘎了,献上他的头颅请罪。

    于是今年的岁贡比往年还多了几成,好像是真心实意为刺客一事致歉。

    只是他们都明白,这只是一只不会叫的咬人狗,随时都等待着咬景朝一口。

    要是真心实意臣服,不会加重部落之间的凝聚力,也不会重用一个自称很了解景朝的中原人。

    大臣们更倾向于谨慎对待,敢搞事就给点颜色看看,但也不能太紧张区区乌蛮,倒显得没有大国风度。

    能在几轮大清洗之后被留下来,还被云姜重用的都还是有些血性的,说不出对乌蛮国宽和对待的话。

    小打小闹互相使绊子,政见不合朝堂撸袖子还是有的,总得来讲还是一致对外。

    商定完事情,众人便退下了,各自回去继续理事。

    云姜喝一口茶,翻开奏折思量着该怎么把乱跑的弟弟逮回来,还有扩宽河道的事情应该交给谁去办,至于推行新型水车的事已经交给心腹推动。

    一待就待到傍晚,要不是皇后娘娘亲自上门逮人,陛下该忘记了用晚膳的事情。

    抬眼一看,竟然已经到了点灯的时辰。

    “你长那么大,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饭桌上,陆沅看着吃着吃着又开始发呆的人叹道。

    云姜回神,缓缓喝一口汤,并不承认:“没有,我比以前厉害多了。”

    陆沅夹菜,说:“是啊,忙起来的时候废寝忘食的程度也比以前厉害多了。”

    看着饭碗上搁着的大鸡腿,云姜适时保持沉默,要是再说话另一边鸡腿也会被放到自己碗里。

    太多了,真的吃不下。

    陆沅语气微硬:“得吃,你都不知道自己瘦了多少。”

    吃完之后,还得接着去处理政事,最近是多事之秋。

    这一忙,就忙到了月上中天

    ,安排陪着议事的朝臣夜宿宫中,云姜才回到停凰宫。

    守在门前打盹的宫女猛然惊醒,正想朝女帝行礼。

    “奴”

    却见陛下竖起手指,表示噤声。

    她便将话吞了回去,行了个安静的礼。

    在偏殿里洗漱完后,云姜轻手轻脚地往里走,并不想吵醒里面的人。

    内室烛火幽微,安静无声。

    纱帐并没有垂下,仔细一看床上根本没有躺着人,桌上还摆着垫肚子的清淡宵夜,看着余温微消。

    左右寻找才看见人正在软榻上抱着书睡着了,青丝铺了满床。

    她在等我。

    这个念头一冒头,比抬腿走过去更快的,是不经意上翘的唇角,心口都满足得发涨。

    没人能拒绝夜深而归还有人点着一盏灯火等待你回家的温情,云姜当然也不例外。

    坐在床边,用目光细细描绘沉睡的面容,无声地笑了。

    抬手去撩她垂下的睫毛,像一把羽毛扇似的,浓密纤长。

    在窗边榻上的人本就是浅眠,轻轻的力道也能把她弄醒,怀里抱着的书啪嗒落下。

    “嗯曦月?”陆沅迷糊道。

    另一道好笑的声音说道:“不是曦月,是我。”

    陆沅眼睛都没能完全睁开,人已经蹭过去枕在她大腿上,把脸埋在腰腹处。

    深深叹一口气:“忙完回来了?”

    云姜用手指顺着长发:“嗯,回来了,今天回来的有点晚。”

    确实很晚,打更的内侍都快要出来了。

    安静坐了一会,陆沅才下榻拉着人往桌边走,想来晚上吃的也不多,肯定早就消化完了。

    桌上准备的东西清淡爽口,云姜确实有点饿了,便坐下开始吃。

    陆沅托着脸问:“你还要忙多久才能好?”

    想了想,云姜答道:“岁贡结束吧。”

    陆沅撇嘴:“忙起来的感觉竟然是那么忙的,辛苦不说还经常被人说道,我突然有点后悔写信给父亲帮忙夺位了,早就应该把你打晕,拐到西境去养起来。”

    至于这个费力不讨好的皇位,谁爱坐谁坐。

    知道陆沅在说气话,云姜笑笑。

    陆沅想着,又觉得不太好:“不行。”

    “哪里不行了?”云姜疑惑。

    “西境虽然安全,但是风沙大,刀子一样的风能把尊贵皇女的脸都刮出口子,不能让你在那待着。”

    云姜便问:“西境不容我,那怎么办?”

    “去江南,江南富饶之地,山清水秀,肯定能把你养好,”陆沅越说越觉得可以,“总不能像是现在这样,从旭日东升忙到月上中天,眼下青黑挡都挡不住。”

    云姜问:“那我只是一个皇女,身无长物不能养家,柴米油盐怎么办?”

    “我们只有两个人花不了太多钱,只要有一个小院子,在院子里种种菜养几只鸡鸭,再做一些小生

    意,一年到头总该够用了。”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云姜说:“我在冷宫待过,能做饭。”

    陆沅说:“你会做饭,那我就洗碗,用大盆子蹲在地上洗,绝不会给你把碗给打碎了。”

    云姜赞同:“很勤俭持家。”

    陆沅一扬下巴,双眼闪着碎光:“那是。”

    云姜忽然也觉得挺好的,不如早点退位算了,一车两人直下江南,从此悠闲自在。

    想象很美好,在其位谋其职,现实还是得面对。

    一夜好眠之后,又回去面对那一摞比一摞高的公务。

    即将秋猎,乌蛮国人也刚好到了岁贡的日子。

    岁贡以及随行人员的名单已经呈到御前,乌蛮王是必须亲自送来的,展示他的臣服。

    只是距离秋猎还有一月余的时候又呈出一份国书——乌蛮国的沙力王死了。

    此消息一出,整个朝堂都哗然了。

    没想到还是壮年的沙力王说死就死,一点预兆都没好吧还是有的。

    尚在炎夏的时候沙力王的几个儿子合谋篡位,结果全都被沙力王镇压,他把所有心怀不轨的儿子杀了。

    杀死成年的儿子之后,他还不放心。

    多疑暴虐如他,看谁都像是心怀不轨的,竟把所有潜在的威胁都杀死。

    命不久矣的人发起疯来就是六亲不认,管你是二舅还是三叔,看不顺眼就杀了。

    奈何他实力强硬,愣是没人敢再次反了他,面对疯子大王天天发癫乌蛮大臣们大气都不敢喘,甚至庆幸自己不是大王的亲戚。

    结果他自己也在两个月后因为重伤不治,悄无声息地死在深夜里,留下了乱成一锅粥的乌蛮王庭。

    几番争斗之后,乌蛮才有了新王。

    而现任乌蛮王才十三岁,他的生母只是一个马奴,身份卑微,战战兢兢才活到这岁数。

    因为过于不显眼,让乌蛮大臣们疑惑这是哪里跑出来的野王子,但最终还是他坐上了王位。

    “这沙力王今年不过而立,竟英年早逝了?”丞相说道。

    他用词很惋惜,如果他不是笑着说的话,那么他的惋惜将更有说服力。

    有朝臣出列,她道:“这乌蛮王英年早逝,那今年的岁贡该由谁负责?”

    礼部官员管你的王死没死,忙活了那么久,他们比较想知道人来不来。

    云姜便说:“新王请求亲临景都请封王位,再加三成岁贡,奉上三千匹未骟过的战马。”

    满心怨念的礼部官员不怨念了,兵部官员们睁大了昏昏欲睡的眼睛,他们眼馋乌蛮耐力十足的战马很久了。

    甚至很欢迎新王的到来,至于态度勉强比往年热烈一点。

    也就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如此,那乌蛮国新王为求名正言顺,请求我朝陛下封他们的王?”

    “那乌蛮国本就是不成规模的部落,粗

    野至极,陛下御笔亲封反倒是抬举了他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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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微臣之见,若是能一举收复乌蛮国,天下不再起战事,亦为大善。”

    来岁贡的人忽然换人,景朝的警惕不减,毕竟还不了解这新王究竟是怎么个秉性。

    乌蛮国奉行英雄不问出处,是只讲究武力为尊的国家,但也不至于愿意接受一个十三岁孩童作为他们的王。

    因此不少人心里也犯嘀咕,据说这马奴之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没坐上王位之前根本没人认识他。

    能打败那么多野心勃勃的大臣坐上王位,难不成真是什么能镇压众人的大人物?

    天生神力?还是从小就八尺高?

    云姜并不在意突然冒头的新王,反而把目光落在另一个名字上。

    午后乘凉,难得没有要紧政务缠身,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

    她对陆沅说:“旧名单上的人死得差不多,新呈上来的名单里都是新王一派的,是他的心腹。而除去那新王,去世的沙力王的亲妹妹阿苏娜公主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阿苏娜公主?”陆沅觉得这人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但是想不起来。

    云姜说:“就是伪装成战场遗孤,跟你二哥回府窃取机密不成,差点被你二哥扔进大牢里拷打的阿苏娜公主。”

    所以当时的场景就是两只老狐狸对演,谁都没能骗得过谁,还给阿苏娜跑了。

    陆沅:“”你要这么说的话,就很能想得起来了。

    云姜还说:“陆帅也要进京述职,留了你大哥镇守边境,你二哥和六妹都得一块过来。”

    陆沅:“那岂不是要跟阿苏娜公主撞上了?”

    云姜拿下盖在脸上的书本,露出一双笑眼:“对,要冤家路窄了。”

    到底是乌蛮岁贡一行人先到了景都,云姜并没有出城门亲迎,只是举办了洗尘宴接待一行人。

    当夜不少大臣都来参加这个宴会,目光炯炯地看着大门方向,都想围观一波新王究竟是什么形状。

    “来了吗?我迟来了吗?”

    “还没,稍后就到。”

    高坐之上空荡荡,并没有坐着它的主人。

    “今天陛下不来吗?”

    “陛下不来,她和皇后去接陆帅回京去了。”

    “陆帅回京的时机好啊,刚好能震慑这帮乌蛮宵小。”

    “对了,乌蛮新王叫什么来着?”

    “嘶,叫什么想起来了,前面姓氏忘了,

    大名律保保。”

    什么怪名字,骂起来的时候都觉得黏糊,跟骂亲儿子似的。

    “”

    说话的官员左右问:“你们怎么不说话?这名字在乌蛮语里的意思是坚硬的巨石。”

    “这很难评。”

    “本官说不出话。”

    ()    “乌蛮王携阿苏娜公主入宫赴宴——”

    太监的通传声打断了大臣们的聊天(),

    “”

    (),

    实在大失所望。

    只见一身异族王服的少年走在最前头,肤色黝黑,神情瑟缩,与之同行的是光彩照人的公主,后面则是身材魁梧的侍从们。

    公主也是穿着颜色鲜艳的王服,额前环着火红宝石额饰,浓密乌发编成一条一条辫子拢在头顶用金冠束住,尾端垂在腰间。

    腰间的革带上绑着一只镶满宝石的刀鞘,因为进宫赴宴,她交出了自己的匕首,只剩下刀鞘。

    这身打扮色彩实在浓烈,换了旁人换上这身打扮将会多几分胡乱堆切的俗气,却很适合她。

    不但不会喧宾夺主,还与她相得益彰。

    仔细一看,她的五官竟带着中原人的精致柔和,小麦色肌肤展现出中原女子所不曾有的活力。

    丞相首先起身,与乌蛮王寒暄:“本官苏至淮,乃景朝丞相,见过乌蛮王。”

    微微拱手,丞相腰都没弯就直起身来了。

    他说道:“有客远来,本该亲迎。只是陛下今日繁忙,尚不能至,特遣本官前来亲迎,望诸位宾至如归。”

    “”乌蛮王欲言又止,竟看向了身旁的公主。

    “承蒙景皇关怀,我们觉得很舒服,景都很繁华。”阿苏娜公主张嘴就是标准的官话,声音清脆。

    丞相从善如流,抬手道:“如此甚好,宴席已经备好,请公主入座。”

    “多谢景皇倾情款待,阿苏娜受宠若惊。”

    阿苏娜公主率先动作,不仅是乌蛮王没有对这种堪称僭越的行为有反应,后面的使臣和护卫都没有反应。

    甚至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阿苏娜公主是乌蛮女王,领着她的随从前来赴宴。

    实在是隔壁站着的像是乞丐堆里薅出来的小乞丐,有那么一瞬间,景朝大臣们都在怀疑乌蛮人是不是在敷衍他们的陛下。

    这么个新王,真的能保证和平吗?

    一时间,众人心思纷杂,默默观察。

    次日一大早,大臣向陛下描述昨日见到的场景。

    他是这样说道的:“陛下,那乌蛮新王瘦的像个猴,整个人还不如他护卫的臂膀粗,他不会也英年早逝吧?”

    云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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