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盗尸
酉时,晏河县衙门。
几名捉刀人围在潘裘的尸身旁,为首的是捉刀人排行第四的尹长风,唤无涯,原本是五道宗,山术一道的弟子,在江湖中闯荡时,斗酒输给了李三郎,两人聊兴所致,又没个去处,索性就同李三郎回县衙谋了个捉刀人的差事。
说起来,玄门五道,山术为首,也最是神秘,山术也可称为仙术,其中主要分为《玄典》、《养生》、《修秘》三部。《玄典》主要是修心养性,为开悟之功。《养生》是修身健体,往修丹道,为锻体之法。《修秘》是山术中最难修炼的,由符咒、祭祀组成,镇邪消煞,趋吉避凶,据说修炼山术,修到三花聚顶,先天一炁,便离羽化登仙不远了。只可惜,山门门主带领全族隐居之后,山术一脉便成了江湖上的一段传说。
此时的尹长风,在潘裘周身布下各种符箓,口中念念有词,“起吾山符令,引汝陌路魂,程归见白衣,阳钱任火焚······”
尹长风念罢,手中捏了一个指诀,在长明灯中,粘了些灯油,又捻起三炷香,弹在火焰上,火焰顿时浓了几分,又用香尾点了一笔朱砂,待潘裘魂归时,将朱砂点在潘裘眉心。
尹长风使的是招魂的手段,朱砂乃至阳之物,眉心又是人之三魂七魄据守之所,将朱砂点在眉心,有镇魂之用。
可惜,尹长风一连念了几遍,都不见有什么动静,而引魂术又极其费神,几次下来,尹长风像是耗尽了心神,虚弱的坐到凳几上。
“四哥,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吗?”,说话的是文麟,他见李三郎和莫风离去后,心中疑惑不解,辗转难眠,又折返了回去,想从四哥尹长风这里得些线索,没想到尹长风摇摇头,“潘裘的魂魄已失,想从尸体上找寻线索,恐怕已无从查证,只得另寻他法了。”
其实潘裘的案子,从李三郎和莫风两人进入怜香阁起,李三郎便根据现场的蛛丝马迹猜了个七七八八,有人用了迷香,先是迷倒了花娘,然后趁机将潘裘尸体放到勾吻的床上。
“为什么不是潘裘自己趁夜色进去的呢?而是被旁人丢进去的?”
“因为现场的脚印不对!”
现场虽然只有潘裘和花娘的脚印,但以潘裘的手段来说,他要想真做点儿什么,就他的轻功,别说脚印了,连根毛都难留下,况且人死魂去,活人要比死人重三分,潘裘的脚印不深不浅,每一步都有微微拖行的痕迹,说明他是被人害死,故意现场做得一番,然后才丢到勾吻花娘的床上的。
起初勾吻花娘死活不认,硬说是与潘裘日日缠绵,夜夜交欢,因为他的容貌不显死气,所以不知何时故去。
在李三郎威逼利诱,最后答应不论如何,两人的话在外面绝口不提下,勾吻这才松了口,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交代了一遍。
饶是李三郎见多识广,可听到勾吻和潘裘的尸身单独呆了七日七夜,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也不知道潘裘回魂时,看见自己的样子作何感想。
李三郎心中赞叹,“真可谓旷世奇女子啊,若换作常人,怕是早已疯了!”
可勾吻除了得知醒来便看见潘裘在侧,其它的也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李三郎空棒教训一顿,将勾吻放了回去。
“陪着尸体七天七夜?这尸体不应该早就腐坏了嘛。我瞧着潘裘除了没喘气,其它的与常人无异啊!”
“嗨,二哥早就查了潘裘的尸体,尸身无一处伤痕,唇青目紫,心脉有损,样子像是被活活气死的!至于他的容貌,想来是潘裘生前吃过定颜丹,所谓定颜丹,就是不论是活了多少岁,哪怕死了埋进坟堆里,容貌都与服用之时,并无二致,所以才会这般。”
“还有这东西?”
“自然是有,江湖上的事,还是多听听,多瞧瞧,不要总把自己锁在衙门里,脑子困在书本里。”
“那是谁要杀他?凶手又是谁?”
“潘裘这人四处留情,最是遭人记恨,喜欢他的人多,想杀他的却也不少,这不,前不久还有几个贼子大闹晏河县,其中还有沽邪道人——九玄思。这九玄思,除了京都那几位,能让他出手的,天下有几人?真当二两黄金就能请动他?想来应是上面那几位中的其中一人,至于是哪一位,便不得而知了。”
几人点头,谈话点到为止,毕竟还是衙门里当差的,那几位还不是他们能信口谈论的。不过有一点,几人都猜错了,九玄思还真就是路边算卦摆摊时,被人丢了二两金子,九玄思开心的拿着金子,当下就收拾挂摊,跑去杀潘裘,甚至不加遮掩,一点儿没防备的就去了。
“说起来,这几日我等在衙门里还是好生防范些,免得潘裘的尸身出了什么岔子!”
“人都死了,尸体还能出什么岔子?”
“潘裘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觊觎的大有人在!还是小心得好,免得衙门里我等不好交差。”
“难不成尸体偷回去,还能让人活过来不成!”
“这有什么稀奇,江湖上奇人异士,匪夷所思的事情多了去了,莫说人还剩一口气,就是阎王点了生死簿,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都能给你拉回来,岂不闻鬼医圣——王槐魉,更有活死人肉白骨,生残补缺,医门魁首,翻手为阴,覆手为阳,一念生死,反复之间的,阴阳手——陆彦川,他们俩要有心救治,就是块儿白骨,风干的腊肉,都给你整活了!”
“说得如此玄乎,江湖上真有这等人物?”
文麟和其他两个捉刀人聊得兴起,尹长风歇息了片刻,听到几人的对话,暗自一笑。若说其他的或许不知,可医门那点儿事儿,尹长风还算清楚,毕竟当年五道宗山门门主还没隐退,还没成如今的无道宗时,尹长风便见过陆彦川,陆彦川,医门一脉公认的天才,更被《风华录》记录在册,自小医术便已超脱门中众长老,后来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性情大变,极其嗜血,被逐出医门,可惜啊,实在可惜,若不是那件事,或许如今的医门,放眼天下,也难出其右啊。
尹长风正兀自感叹之际,隐约听见有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轻重繁杂,约摸有三个人。
尹长风心生警惕,抬头看了一眼,正是衙门交班的时辰,但来人的脚步声不似大哥和二哥,而且来的是三个人,今日文麟一直在衙门,便是李三郎和莫风那也应该是两个人才对。更何况与前几日的小毛贼不同,这三人明显故意压了脚步,让人分辨不出道行深浅。
尹长风眉头微皱,手摸向了身侧的定安刀,又向两名捉刀人使了个眼色,“老五老六,你们去瞧瞧。”
两名捉刀人领命,纵身朝前堂而去。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衙门里逐渐安静下来,除了那三人的脚步声,老五老六的声音居然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消失了。
尹长风凝眉,江湖虽大,但在这小小的晏河县,能和老五老六对上几招的屈指可数,更别说无声无息的将人给放倒的了。
尹长风看了一眼身旁的文麟,从怀中摸出一块赤色山火令,压低声音道,“看样子来者不善啊,老八,你在这里守着,若是有人盗尸,你拿着令牌照他们身上打,拖延一些时辰,三哥和老七也该回来了,我去找老五老六,去去便回。”
尹长风走时又看了一眼潘裘的尸体,拿起定安刀,朝前堂而去。
房内就剩文麟和潘裘的尸体,文麟到底是读书人,没见过这场面,脚下微颤,双手紧紧捏着山火令,眼神警惕的看着周围,门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开,由远及近,渐渐地一个模糊的黑影,背靠月光,透过竹编的窗蒲,出现在眼前,那人只是站着,仿佛是透过门缝盯着文麟,不见有何动静,身边的脚步声却未停止分毫。
文麟心道不好,看样子这是着了贼人的道了,故意将功夫最高的尹长风引走,剩他一个人,但转念一想,既然贼人想得到,四哥也应该想得到,四哥兴许还有后手,这样一想,文麟顿时心中宽慰了几分。
另一头儿的尹长风提刀纵身一跃,跳到县衙的房顶上,这个位置视野开阔,下面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也是贼人埋伏最好的地方,尹长风在房顶巡视一周,没发现异样。
尹长风心下起疑,没有人?那脚步声是从哪里来的?
尹长风正思索间,忽然看见老五和老六双眼无神,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手上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生死不知。
尹长风摸出两枚铜钱,弹指华打向两人,铜钱打在两人身上,砰砰两声闷响,身体径直栽倒在地,看样子老五老六与那贼人交手不过一合,那人仅是一瞬间便解决了两人。
尹长风有把握一盏茶的功夫放倒两人,但要说一招,尹长风没这把握,说明来人的功力在他之上。
尹长风又巡视了一眼周围,这个时间,按理说,李三郎和莫风应该早就来了,现在怎么连个动静都没没有?莫不是连他们也出事了?
大哥二哥不在,三哥又不见身影,事情有些棘手了,而且到现在为止,连贼人的影子都没见到,只听到凌乱的脚步声。
尹长风心下所思,“来的难道不是人?”
尹长风从怀中掏出五色令旗,插在衙门房顶的各个角落,又掏出一枚山花钱,透过钱眼,去寻贼人的气。
忽然,一道黑影自衙门口进入门内,那黑影身形极快,几乎是一瞬便来到老五老六的身前,尹长风催动法诀,离黑影最近的雷旗忽然电光一闪,一道天雷径直朝那黑影劈去。
黑影挨了一击天雷,不声不响直接倒飞出去,尹长风也顾不得暗中还未露脸的两个贼子,一手捏起一个黑色葫芦,一手拿起定安刀,朝黑影扑去。
走近了,尹长风还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五官杂糅,只能隐约看到像一团人形的黑色云雾模糊不清。
那黑影挨了一道雷击,身影只是迟缓了片刻,起身提刀与尹长风战在一团。
那贼人功夫不低,仅交手几个回合尹长风便逐渐落入下风,尹长风本就无心恋战,一边用刀格挡,一边催动手中的黑色葫芦,水滴大小的两道白光从葫芦中钻出,向蛇一样,灵动的缠绕在那贼人周身,见机不时骚扰对方,尹长风则催动五色令旗,雷声阵阵,不断劈向黑影,黑影闪躲间终于露出破绽,尹长风捉刀向黑影劈去,眼见就要得手,那黑影腰间兀的飞出两把勾镰,缠住尹长风拿刀的手,往身前一拉。
尹长风身形一滞,抬眼看去,黑影一刀已是迎头劈来!
离得太近,那刀又来得太快,尹长风避无可避,口中吐出一枚赤色宝钱,只听得铮的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刀身停在身前,尹长风趁机挣脱锁链,与黑影拉开距离,瞬间又扑了上去。
两人斗了十数回合,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已是多处杀招堪堪躲过,尹长风越斗越乏力,越斗越心惊,这人的功夫不在三哥之下啊,忽然,尹长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招倒提天冠,将两人来开距离。
尹长风气喘吁吁,看向对面的黑影,肩头耸动,看样子也费了不少力气。
尹长风取下手上一串黑色珠子,凑在鼻尖闻了闻,瞬间清明,眼前的哪里是黑影,分明就是三哥李三郎,方才老五老六倒下的位置,哪里还有什么人,几人不知何时遭了别人的道了。
只见李三郎眼睛无神,表情带着狠厉,又有一丝疑惑,尹长风试着喊了几声李三郎,“三哥,三哥!醒醒!快醒醒!”
李三郎充耳不闻,尹长风见状,取下一颗珠子,手劲捏成粉末,手指成拳,中间留了些空隙,形成吹筒,尹长风对着猛的一吹,粉末像一支利剑射向李三郎,李三郎反应也是极快,提刀格挡,烟尘爆开。
李三郎一怔,提刀就朝尹长风劈来,就在刀离尹长风不足三寸之处,忽然停了下来,李三郎看着眼前的尹长风也是一愣,“四,四弟?”
李三郎何其聪明,愣神的片刻,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儿,打自己进门儿,就被人阴了,时辰或许还要往前推一些。
“其他人呢?”李三郎问道。
“坏了,”尹长风想到老八文麟一个人还在敛尸房,连忙提刀朝敛尸房而去。
一推开门,只见莫风倒在一旁,须发被烧焦了一块,原本停放潘裘尸体的位置,空空如也,老五躺在上面,两人像是睡着了。
李三郎朝前刚走几步,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关了,一道身影自房梁而下,带着滚滚烈火之势,尹长风最先反应过来,回身一脚,将来人给踢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柱子上。
李三郎听到身后动静,打眼一瞧,竟然是文麟,山火令还捏在他手里。李三郎和尹长风来不及惊讶,身后一根碗口粗细的柱子,径直撞在两人腰间,这一撞可撞得不轻,砰的一声巨响,两人直接撞趴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门外又一道身影落下,朝房内走来,李三郎和尹长风对视一眼,门刚推开一道缝,尹长风率先发难,从脖间衔起一枚铜钱,朝黑影打去,黑影应声倒地,待尹长风和李三郎定睛一看,竟然是失踪的老六。
好家伙,贼人没捉到,衙门里的捉刀人这是全都挂了彩,潘裘的尸体还丢了。
看见这场面,李三郎怒不可遏,单手扶着腰,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踹在几人的穴道上。
尹长风从手腕上取下一颗珠子,心念一转,珠子悬在手掌上燃烧起来,尹长风顺势一捏,一阵烟雾在手中爆开,随后在房内消散。
伤得最轻的文麟最先醒来,甩甩脑袋,恢复了些许神志,看着眼前的李三郎和尹长风双双扶着腰,颤巍巍的坐到椅子上,模样着实狼狈,心急问道:“三哥,四哥,怎么了这是?”
尹长风没好气道:“呵,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叫你拿着山火令守在这里,贼人没抓到一个,手段倒是全交代在了我们身上!”
文麟有些委屈道,“四哥,这话说的,你刚走就来了两个贼人,我木桩撞倒一个,另一个被我拿山火令拍晕了啊!人就在这里······”
文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哪里有半点儿贼人的身影,只有倒在地上的莫风和老五老六。
文麟一愣,此时莫风也醒了,第一时间捋了捋自己的须发,看见焦糊了一大块,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哎呦,俺这垂身三尺,乌黑浓密的长须美髯啊!哥哥,是哪个混蛋干的,要俺知道了,俺要与他同归于尽!”
七尺大汉,硬是坐在地上,捧着他的胡子,在一众捉刀人里老泪纵横。
文麟闻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生怕莫风朝他发难。
这其实也怪不得他,老五老六提刀出了敛尸房,就看见衙门前有两个黑影徘徊,见两人出来,那两个黑影分头朝城东和城西跑去,老五老六追着黑影追出去不远,老五心感不妙,四哥说的是三个人,现在只有两个人,肯定还有一人在衙门,想要调虎离山,于是半路又折返了回来。
站在门口见老八文麟还在,却不见四哥尹长风,于是在门巡视了片刻,见无异样,推门而入,谁知脚刚踏进去房门半步,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莫风本来是和李三郎从伶玉楼出来,打算回衙门交班,走到衙门口,见有人在前堂鬼鬼祟祟的,怕有什么闪失,于是让莫风先去和四哥汇合,自己去把这几个贼人擒了,毕竟,都是政绩。
莫风走到敛尸房,与老五一般,刚推开门,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一记山火令,被劈晕在地。
可怪就怪在,这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文麟一直守着,潘裘的尸体能上哪里去了?
李三郎和尹长风同时看向文麟。
文麟见两人怀疑的眼神,心下委屈,道:“四哥出门抓贼,我寻思五哥六哥都栽了跟头,今晚的毛贼兴许有些棘手,我一个人肯定应付不了······”
于是文麟在屋子里布置了几个简易的机关,不一会儿便有黑影出现在门外,文麟机关放倒一个,正打算重新布置,还没看清来人的样貌,又一道黑影出现在门外,文麟趁机爬到房梁上。
一个模糊的黑影从门口进来,这次离得近,但文麟依旧看不真切,那人雾蒙蒙的一团,待人走近了,文麟从房梁跳下,用山火令打在那人脑袋上。那人挨了一记山火令,没有立即倒下,而是看了文麟一眼,转身朝潘裘尸身的位置走去。
文麟吓了一跳,那人根本就没有脸,甚至没有五官,只是粗略的看去,有些人形,文麟还道是遇上什么邪祟了,眼见那人的手已经触摸到潘裘的尸身,文麟看了看手中的山火令,一咬牙,把心一横,拿着山火令,照着黑影的脑袋上又来了几下,那黑影这才倒下。
“我收拾的时候,潘裘的尸身还在,我一直在这里盯着,没见过有其他人来,不知什么时候躺着的变成了五哥!”
文麟说罢,尹长风叹了一口气,道,“是调制过的涣心散,这东西一旦沾上,可使人短时间内五感麻木,堕入幻境,我们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莫风这下算是听明白了,自己是被文麟用山火令拍的,当下气极,抓着文麟想为他的美髯讨个说法。
“文老弟,哥哥俺也算待你亲如兄弟,你竟然对俺下如此狠手,俺这风度翩翩,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模样,被你糟践成这般,你叫哥哥出去,如何面对那些仰慕哥哥小媳妇儿!”
几人闻言,脸上一个大写无语,李三郎一脚踹在莫风屁股上,“什么时候,还惦记小媳妇儿呢!”
莫风从地上爬起来,抱着李三郎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哥哥,你可要为俺做主啊,俺的一世英名没了啊!”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嘛!李三郎又是一脚,“滚滚滚,堂堂三尺男儿,像什么话,再哭我抽你!”
莫风依旧死死的抱着李三郎,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李三郎哀叹一声,无奈道:“得!改天我就给你说门亲事,带你去周家瞧瞧,免得你成日里惦记着这档子事!”
“你说周家三百来斤那个?”尹长风话到嘴边儿,见莫风喜笑颜开的样子,又咽了回去。
“不过,老四,你不是早在尸身周身下过敕雷咒嘛,那贼人怎会不声不响,轻易的将潘裘的尸身带走?”
尹长风取下之前在房内暗处设下的禁制,摇摇头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若盗尸的是人,必定会遭禁制反噬,若是邪祟,天雷也会将它劈成烟尘,可现在敕雷咒并未发动,除非盗走尸体的,是一个既无魂魄,亦无血肉的死物!可若是死物,老五却为何能安好的躺在上面?”
尹长风思索良久,忽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和李三郎耳语了几句。
李三郎正色道:“算了,丢了也好,落个清净,反正该得到的我们都得到了,况且这敛尸房里,缺什么都不缺尸体,随便拿一具,粗布一盖,草席一裹都是一个样,到时候卷宗写漂亮些,领一个死囚杀了,就算事了,弄不好还有赏银花花。”
最后还不忘嘱咐一句,“今天的事儿,全当没发生过,别怪我没提醒你们,都给我嘴上小心些,守严实了,要是漏出去了什么风声,别怪哥哥我心狠!”
李三郎眼神一冷,几人战战兢兢应道:“是!都听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