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办了一件大事

    张石头没有了平日在村里的趾高气扬，没有了台上讲话的牛皮哄哄，在秦桦面前，哈着腰，把一张老肉皮堆成山谷河川，对着秦桦挤出不多的笑容。秦桦看到自己父亲秦疙瘩，多少次也是这样的笑脸看着张石头。当父亲的似乎都一样，为了自己的儿女出息，甘愿受辱。

    秦桦的心情愈发沉重，张石头为了女儿可谓是拼尽全力。他黯然神伤：“为了心爱的女儿，当爹的竟然不顾颜面，求自己的曾经的对手仇人。寻常人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会觉得难以启齿。如果不是逼不得已，谁会愿意放下尊严，向对手低三下四？这无异于是在公开场合自掴耳光，令人痛心。”

    秦桦语气冷漠地对张石头说：“石头叔，这件事情真的不好办，我表哥恐怕难以帮忙。”秦桦故作为难无奈地摇摇头：“你不知道，我表哥虽然是副市长，但要办成这件小事，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张石头听后，沉默了片刻。他知道秦桦是对自己以往对她欺压打击的报复。不要说一个女人，就是一个个男人也很难转过弯来，很大度的抛弃前嫌，给自己的对手帮忙。

    秦桦清看着张石头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和无奈，但也透露出坚定的信念。即使这事儿困难重重，自己也应该帮忙。不过，眼前不能答应他，要他付出一些代价，至少表明一个态度，给秦家人一个政治上的保障。

    张石头没有明白秦桦的意思。秦桦又补一句：“石头叔，不是他办不成，是他不能办这事儿。现在上面反腐抓得紧，老虎苍蝇一起打。我表哥可是大官，因为你这点事犯了错误，被当成老虎打了，那可不值得。”

    “那你偷偷和他说一下，能不能他不出面，让别人替他帮个忙牵个线，到时候我给他多送些花生玉米芋头。对了，帮你妹子的忙，也不亏待你，等你结婚成家的时候，我给你封个大红包，一万块钱。行不？”

    一说一万块钱的红包，秦桦心里咯噔一下。现在她对一万块这个数字最敏感，一听到这个数字就心里发冷，以为别人知道她和张四狗的事儿，有意在讥讽她。如今张石头说出来，她心里更不爽，认定是张石头嘲笑她。她转脸要走，张石头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他突然想到张四狗的事儿，为了那一万块钱，秦家受尽了侮辱，至今没有到手。可是话一出口，也就没法收回来。他只好赶紧岔开话题，把这事儿绕过去，希望秦桦没有在意。

    秦桦听清了，心里也在意了，可是她很聪明，觉得现在就是怼张石头有几句，也没啥意义。对他最好的羞辱就是帮他办成这件事儿，让他回家替自己宣传，让全村人都知道秦桦了不起。爹娘在村里就可以扬眉吐气，高人一等，就是张石头也得供着，不敢小觑秦家。今天这事儿，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张石头糊弄走，他待的时间越长，说的话越多，带来的尴尬就越多。

    “石头叔，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一定帮金玲妹妹，上个好大学。明天，我就去找我表哥，让他想办法。”秦桦这么说，就是想让张石头早点走，张石头以为秦桦答应了，也就准备回家去等消息。两人出门走的时候，李素梅带着单进民来了。

    张石头是一个机智且善于察言观色的人，得知眼前这位气度非凡的男子和优雅大方的女子是秦桦的领导。他觉得机会来了，决定借此机会拉近与他们的关系。

    张石头满脸堆笑地说：“单总，我一看你就是领导，以后肯定会当大领导。”他一边说，一边暗自观察单进民的反应。

    张石头叫“单总”，单进民闻言后略显疑惑，他没有明白对方的意图，脸上露出好奇的神情，等待着张石头的进一步问答。

    张石头立刻意识到自己需要表达得更明确。他笑着说：“单总，我觉得您气质独特，言行举止都透露着不凡。觉得您一定是个大领导，跟着您干工作，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以后的事业也会有更好的发展前程。”

    听到这里，单进民明白了张石头的意图：“谢谢你的夸奖。”说完，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秦桦，眼神中流露出信任和期待。

    三言两语，张石头成功地拉近了与单进民和秦桦的距离。体现出一个村干部的能力水平不是吹的。张石头继续拍马屁：“你这人有佛像，是享福的命。而且有官运，是个当大官的材料，今后前途不可估量。”

    单进民第一次有人这么夸他心里就很高兴。拉住张石头的手说：“张支书你很有水平，很有眼光，有时间我请你喝一杯，我这里有好酒。”

    张石头忙说：“现在我得回去了，秋收农活忙，离不开人手。这个秦桦可是我们村的骄傲，我们大队最优秀的姑娘，知道老少，办事儿有谱，希望单总多多栽培。”

    单进民面前没少说秦桦的好话，单进民露出一嘴白牙，给张石头捧了个臭脚，几个人都很高兴。单进民和李素梅送到电梯门口，就告别回去了，秦桦要把张石头送到大门口。

    在一楼大厅，秦桦偶遇了陈局长。陈局长身边带了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看上去像是刚刚走出大学校园，步入工作岗位不久。陈局长正在办理入住手续，而那位姑娘则站在宾馆前的停车场等待。秦桦觉得有些尴尬，心想尽量避开陈局长，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今天陈局长的情绪格外高涨，主动向秦桦打招呼显得十分热情。

    “小陈，这是来客人了？”陈局长笑盈盈地问道。秦桦此时不得不回应：“陈局，这位是我们村的支书，代表党支部来慰问我家的。”他又向张石头介绍道：“石头叔，这位是陈局长，他来参加会议的。”

    陈局长上前与张石头握手寒暄：“你好，张支书。”张石头回应道：“你好，陈局长。”今天张石头是有求于人，而且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心里有事，便想借此机会与局长多聊几句，争取达到自己的目的。

    秦桦不太愿意与陈局长有过多的接触，但考虑到张石头是村支书的份上，决定留下来陪局长聊聊天。这样既可以拉近与局长之间的关系，也为张石头的事情争取机会。他们三人围绕着会议、工作和生活展开了一番愉快的交谈和问候。而陈局长带的那位年轻姑娘，在停车场等待的过程中，时不时地望向大厅。他的司机正在里面给他办理入住手续，秦桦似乎看出局长的担心，悄声说：“放心吧，没问题。”

    陈局长笑笑，很有内涵的看了秦桦一眼。

    “陈局长，这么年轻。你这局长的职务比我们县委书记还要大吧。”

    陈局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县委书记是正处，我是正局，高两级。”

    张石头握住陈局长的手恭维道：“正局级，明年再升一级不就是正部级，就是中央的首长哩。那你管不管招生办？”

    张石头看似几句粗笨的话语，每一句都说到陈局的心里，他是满心欢喜。

    对张石头说：“张支书，我在建筑局，不管招生办。不过，和市教委那帮领导都熟，有事儿您说话。”秦桦这个时候不能不说话，再不说，人家就把话说透了，没她啥事儿了。

    秦桦语气急切地说：“陈局，你知道的，张支书的女儿今年参加了高考，可是她的分数不太理想，只能上个三本。你人脉广，看能不能帮她找个好学校？”秦桦满怀希望地看着陈局，期待他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陈局长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旁焦急等待的张石头，缓缓开口：“秦桦，这个事情我来办。我和教委的王主任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他对我颇为信任。我会尽快联系他，帮你打听一下关于你女儿入学的消息。”

    张石头闻言，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连忙说道：“陈局，真是太感谢你了！家里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让秦桦分心。你帮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难题，我代表全家和村支部感谢你！”

    陈局长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姑娘走进了办公楼。张石头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渐远，心中却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惆怅。他心里没谱，不知道秦桦与陈局长的关系到底如何，也不知道自己女儿的事情到底能不能顺利办成。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关系决定一切。陈局长说他与教委王主任的关系不错，听起来是好事儿，能不能解决问题，还是个未知数。现在的社会办事儿要人托人，脸托脸，还要花钱送礼表达个意思，秦桦和人家局长说一句话，就能把女儿送进大学，有点不敢相信。

    张石头尽管是支书，毕竟在官场社会混了这么多年，好多事和人都看明白了。秦桦刚从村里出来，原以为是在领导身边工作，没想到是在宾馆当服务员，过去这一行就是店小二，伺候南来北往各色的人，比在村里种地强不了多少。

    张石头站在宾馆的门口，望着陈局长和那位年轻姑娘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既为女儿的前途担忧，又为秦桦的处境感到惋惜。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也没有轻而易举的成功。要想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就必须付出代价，甚至有时候需要承受一些不为人知的艰辛和屈辱。

    秦桦正在大厅的角落里等待着，看上去有些焦急。张石头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秦桦，今天这事儿，真是麻烦你了。我知道你在这里工作也不容易，还要为我操心这些事儿。”

    秦桦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石头叔，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了，我在这儿工作，也是想多挣点钱，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石头便决定回去了。他知道，女儿的事情还需要时间去解决， 回家再想想有哪些亲戚和朋友，说不定就能帮上忙。

    张石头离开了宾馆，带着一肚子问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