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父亲出了车祸
渔贩子和虾贩子的大小车辆排在新开湖的两侧,一直排到了草原上,他们都急得团团转。
“收鱼的人不着急,咱们收虾的人下午收完虾,拉回家就赶不上去哈尔滨列车的时间了。”
“小白鸭,小白鸭呢?”
两个虾贩子说着都在人群中寻找着她。
“哎呀!小白鸭呢?”
“小白鸭今天没来吧?”
两个收虾的女人在人群里寻找着,他们都因为没有看到她而感到失望。
“要是小白鸭来了多好呀,她能把鱼把头叫醒。”
“到了关键时刻小白鸭去哪儿了?”
“小白鸭不来,没有人能叫醒鱼把头。”
“咱们趁早回去吧。”
虾贩子们一边说着一边向自己的车走去。
“小白鸭来了!”
人群里有人叫了一声,虾贩子们赶紧从车里跳下来,都向小鸭走去,把她团团围住。
“鸭妹,你可来了!”
一个中年妇女抓住她的手,像是盼来了大救星。
“你们干啥不去收虾呢?”
中年妇女拉着她的手走到李福孝的身边,手指正在酣睡的渔工们说:
“你看看,他们都睡得像群死猪,到哪里去收虾呀?”
小白鸭看了一眼晾晒的虾。
“大哥他们煮了一宿虾。”
“小白鸭,你赶快叫醒鱼把头!”
“小白鸭,你要是叫醒了鱼把头,每天收虾都让你第一个收。”
两个虾贩子焦急地说。
“大哥!大哥!……”
小白鸭拍着他的肩膀喊着。
李福孝激灵一下就坐了起来,他揉着惺忪的睡眼说:
“奶奶!煮了一宿的虾,困死俺了。”
“大哥,你说是下午倒箔?”
小白鸭温柔地问道。
他猛地想起小白鸭说过的话,倏地从草地上站起身来,一个个地拽着渔工的手说:
“别睡了,倒虾箔!”
渔工们都打着瞌睡上了船,李福孝对着正要上船的父亲说:
“姚场长,到哪里去找二十个麻袋,俺们摔虾仁。”
“大哥!明天早上我给你捎回来。”
小白鸭说。
“不用了,双山子分场有的是麻袋,我一会儿去分场取回来。”
小白鸭一时成了虾贩子们崇拜的偶像,虾贩子们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小白鸭神通广大!”
两个中年妇女都搂着她的肩膀说:
“鸭妹光是神通广大吗?她长得还漂亮呢!”
那个虾贩子酸溜溜地说:
“鸭妹,你不跟我好了?”
她的眼睛倏地立了起来,向他吐了一口唾沫。骂道:
“你瞅瞅你个秃老亮的样子,我瞎了眼才跟你好。”
“鸭妹,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光头悲伤的如丧考妣。
“你他妈的满嘴喷粪,谁跟你好过?谁跟你好过?”
小白鸦满脸怒气,一步步走着问他,而他却像是缩头乌龟一样的向后退去。虾贩子们都知道小白鸭因为风流成性,丈夫早就跟她离婚;离婚后的她更加的放荡,跟她相好的男人有一个加强连,而耐不住寂寞的她每天晚上都轮流地和男人们睡觉,每天晚上都离不开男人,即使是她身上不方便的情况下,也必须有男人陪着她睡觉;她成了鱼贩子和虾贩子们的泄欲工具、成了有名的大众情人、成了鱼市上的鱼霸。
“小白鸭,前天晚上你折腾了我一宿,我不干事,你非得逼我干。”
“你他妈的!你说胡话呢?不知道你他妈的和哪个骚b 鬼混了,你把骚尿盆扣在我的身上。”
光头手指天空发誓:
“小白鸭,是我说谎还是你说谎;咱俩谁说谎就让老天爷劈死谁。”
小白鸭猛地甩了一下头发,像鸬鹚扎向水面逮鱼一样凶恶地举起手,向他的脸上扇了过去;光头猛地向后退了一步,他没站稳脚跟,
仰面朝天地摔倒在湖里,扑通一声响,水波飞溅出来,一群野鸭惊飞起来;光头在水里扑腾了一下发现自己掉进湖里,猛地站起来,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他两手抱着光头说:
“我咋掉进湖里了?我咋掉进湖里了?……”
虾贩子们都哈哈大笑。
“老大,你啥时候到小白鸭家去了?”
他走上岸来,看了一眼怒火冲天的小白鸭,怒怼着虾贩子们。
“我啥时候说过我到小白鸭家去了?”
虾贩子们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三条船靠岸了,李福孝坐在船头上,他向小白鸭招手说:
“小白鸭!恁过来装虾!”
“大哥!我等着你呢!”
她脸上的怒气消失了,阳光灿烂地笑着说。
光头拧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骂道:
“骚b!又开始放骚了。”
虾贩子们把塑料箱放在车上,开着车走了。小白鸭把塑料箱装到车上,她打开了车门。
“小白鸭!小白鸭!恁等等俺,俺倒完箔了,恁再走!”
她从车里拿出了一条毛巾,摇着毛巾说:
“大哥!我不走,我等着你!”
李福孝坐在船头上,他自言自语地说:
“网兜里能有野鸭吗?”
“把头,野鸭有没有?俺不敢保证,鸬鹚肯定有!”
他望着飞起来的野鸭。
“咋逮到野鸭呢?”
“把头,在老家的时候俺给恁炖野鸭,恁不吃,恁只热吃鸬鹚呀?”
“俺想尝尝,俺想尝尝……”
他望着湖面上飞翔的野鸭,不停地念叨着。
机船贴在了网兜上,渔工们拽上网兜,把网兜里的鱼都倒在船上,渔工惊喜地喊道:
“把头,今天逮到的鱼比昨天还多!”
“有野鸭吗?”
“把头,有鸬鹚,没有野鸭。”
“奶奶!咋没有野鸭呢?恁们咋没倒出野鸭呢?”
他发着无名火。
一个渔工拎起来一只鸬鹚说:
“把头,这只鸬鹚比昨天的鸬鹚大。”
“俺的眼睛没瞎,俺看到了!”
他没好气地说。
他看到了鱼堆里有一条巨形的大鲤鱼,马上又露出了笑容。
“把那条大鲤鱼留着。”
接下来倒了两个网兜,只有十几只鸬鹚,没有野鸭。
“奶奶!再倒一个网兜!”
开机船的渔工手指满船的鱼说:
“再倒个网兜,船会沉入水底。”
“奶奶!咋没有野鸭呢?咋没有野鸭呢?……”
他看着沉入水底的网兜,歇斯底里地喊着。
湖嘴子的岸边忽地飞起了一群野鸭,一个穿着衩的男人走进湖里,在他的前面有几只野鸭扑楞着翅膀飞了起来,又落在水里。开机船的渔工望湖嘴子说:
“好像湖嘴子里有人逮野鸭?”
“在哪呢!赶快把船开过去!”
李福孝平静下来。
机船开到了湖嘴子的岸边,一个年轻人背着一条麻袋往岸边走。
“老乡!”
他停下了,惊疑地看着他们。
“恁刚才逮野鸭了吧?”
他吓得面如死灰,赶紧把麻袋扔进湖里,向岸上边跑边喊着:
“我没有逮野鸭!我没有逮野鸭!……”
“他说没逮野鸭?”
李福孝埋怨、失望地说。
“俺刚才看到他手里拿着野鸭。”
“恁看到了?野鸭在哪呢?”
李福孝的鼻子气歪了。
“俺明明看到了他手里拿着野鸭,咋不见了?”
开机船的渔工看着湖嘴子,他猛地想起了那个人把麻袋扔进了湖里,连连说。
“俺给恁找!俺给恁找!……”
他脱掉衣服和裤子下了船,向湖嘴子走去。麻袋漂浮在水面上,他抓住了麻袋向上拎了拎,感觉到里面有东西;他两手抓住麻袋从水里拎了出来,从麻袋口里看到了几只死亡的野鸭,兴奋地喊着:
“俺找到了野鸭!俺找到了野鸭!……”
他拽着麻袋走到机船旁边。李福孝挓挲着两只手说:
“把麻袋递给俺!把麻袋递给俺!”
他急不可耐地两手抓住麻袋,猛地拽了上来,麻袋上的水溅了他满身、满脸;他把麻袋里的野鸭倒在船上,两手抹着脸上的水珠说:
“奶奶!真是野鸭!真是野鸭!”
他把五只野鸭放在船头上,眼睛一钞钟都不离开它们,仿佛是一闭上眼,野鸭都飞走了。
机船靠岸了,李福孝寻找着小白鸭的身影。
“小白鸭呢?小白鸭呢?”
一个渔工说:
“现在快一点了,她早走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等着俺。”
他拎着五只野鸭跳下了船。
“把头!大鲤鱼晚上炖了?”
他突然转过身来,着急忙慌地向机船走来。
“俺忘了,俺忘了,大鲤鱼是留给小白鸭的。”
他把五只野鸭装进盛着大鲤鱼的麻袋里,像是武大郎推着卖炊饼的车一样的走在沙滩上。
“小白鸭把他的魂勾走了。”
“奶奶!把头对他娘也没有这么孝顺。”
“恁净说实在话?他娘能跟小白鸭比吗?”
“我的祖宗们!”
哈尔滨的鱼贩子着急了,他打断了渔工们的话。
“我到哈尔滨还有很远的路程,你们快给我开鱼吧!”
李福孝背着麻袋走到小白鸭的车前,他看到驾驶里没有人,放开
嗓子喊着:
“小白鸭!小白鸭!……”
“大哥!”
她从车后面站了起来,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说:
“你喊得我的尿差点没尿出来。”
他赶紧转过身去。
“大哥,看把你臊的?你没娶老婆吗?”
“俺有三个孩子了。”
小白鸭吃吃地笑道:
“你除了和老婆睡觉以外,没有和别的女人睡过觉吗?”
“俺没有!”
她把他肩上的麻袋拿下来,放在草地上,两手搂住他的腰。
“我就喜欢对老婆忠诚的男人。”
“小白鸭!恁撒开手,俺的老乡都看到了!”
机船上的一个渔工看到了他俩。
“恁们快来看!恁们快来看!小白鸭搂住了把头。”
渔工们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十几双眼睛唰地都集中他俩的身上。
“搂搂抱抱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哈尔滨的鱼贩子看了一眼说道。
“祖宗们!赶快把最后的几筐鱼过秤吧!”
渔工们的眼神都焊死在他俩的身上。
“祖宗们!”
他拿起秤砣猛地敲了一下秤上,渔工们都激灵了一下。
“你们没结过婚吗?要是他俩脱得精光,在草原上打滚,你们还不活了呢!”
十几个渔工的意识被秤砣声敲到了现实里,但他们贫瘠的土壤里却被秤砣声敲进了一缕细雨,滋润着那干涸的土地,孕育在土壤里的秧苗正在破土而出。
“大哥,你怕啥呢?他们愿意看就看呗;我一个女人都不害怕,你怕啥呀?”
于福孝掰开她的双手。
“小白鸭,俺给恁逮到野鸭了。”
李福孝两手撑开麻袋口说。
“哎呀!黑鸭子、花鸭子、鸿雁都有呀!”
他拨拉一下野鸭,露出了一条大鲤鱼,她惊呆了。
“妈呀!我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鱼?我妈妈也没见过,她喜欢吃鲤鱼馅的饺子,太棒了!太棒了!”
她在草地上蹦跳了一下,两手怱然抱住他的脖子。
“大哥,妹妹该怎么感谢你?”
她丰富的胸部贴在他的怀里撒娇。
“俺,俺,俺,……”
他的身体抖动着,一种原始的本能和冲动使得他的身体变成了野性的性感。她猛然想起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倒霉期间,一把推开他,把麻袋扔到车上。
“大哥,我会给你的,你等着那一天吧!”
李福孝像是一匹发了情的野马一样在草原上奔跑,嘴里喊着:
“小白鸭!小白鸭!俺等着恁!俺等着恁!……”
新开湖里的水鸟像是做了一个噩梦般的飞了起来。
父亲到双山子分场去要麻袋,保管员从库房里抱出来一沓麻袋扔到了拖拉机的拖车上。
“姚场长!麻袋用完了再来取呀!”
父亲两手抓住拖车的护栏。
“麻袋给得太多了,用不了的用。”
拖拉机向新开湖驶去,行驶到两座高耸入云的大山之间,新开湖尽收眼底,机船宛如一只水獭向着帐篷的方向前进。
“老李他们倒完箔了,开完鱼就能好好地睡觉了。”
他在心里说着,不由得望着通向湖心的路,路上只停着一辆大平头车,拉虾的车怎么一辆没有呢?他猛地想起了李福孝今天先倒的是虾箔。他笑了一下,自言自语说:
“刚听完的话,我怎么会忘了?老了,记忆力衰退了。”
拖拉机向山下驶去,车头在路上的坑里颠了起来,拖车倏地被甩到草原上,父亲也摔在了草地上;拖车翻了,砸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