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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侯老大他们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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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老大在傍晚时分醒了酒,他眨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的眼睛肿得有点难受,他抖动了一下脑袋,苍蝇和蚊子嗡地一声飞了起来;他摸了一把脸,感觉到手里黏乎乎的;他使劲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群苍蝇和蚊子围绕着他嗡嗡嗡作响。

    “奶奶!”

    他惊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恁们快起来!”

    侯老二、侯老三、侯老四睡得像死猪,他们的头发上,脸上,身上都落上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苍蝇和蚊子,他浑身上下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奶奶!恁们快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镜子照了一下,镜子里映出了他的眼泡红肿了,脸上挂满了红包,黑色的脸庞完全都被红包取代了。

    “奶奶!”

    他拍打着侯老二、候老三、侯老四脸上的苍蝇和蚊子,两个手沾满了血迹;他们都被拍打醒了,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他。

    “大哥,恁的脸上是咋弄的?”

    “老四,恁还说‘俺的脸上是咋弄的?’”

    他把镜子递给了侯老四说:

    “恁照照恁的脸上吧!”

    他接过镜子扫了侯老二和候老三一眼。

    “二哥和三哥的脸咋跟恁一样呢?”

    他举起了镜子,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惊得目瞪口呆。

    “奶奶!俺的脸咋肿了?”

    满屋的蚊子和苍蝇在他们的头上嗡嗡嗡叫,他猛地站起来,拿起地上的笤帚,像是疯了似的在空中扑打着。

    “奶奶!俺打死恁们!俺打死恁们!”

    间,苍蝇和蚊子被他扫落了一地,它们又飞了起来,把他包围了。

    “老四,光凭恁的笤帚不会把它们打死。”

    他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说:

    “三哥,恁说咋办呢?”

    侯老三从炕下拿出了一瓶滴滴畏。

    “大哥,恁们都出去。”

    侯老大他们走出去后,他关紧门,把滴滴畏浇在一堆废纸里,点烧了纸;他跑了出去,把门关上。屋里的烟雾弥漫在窗户上,从门缝里冒出来,他们闻到了滴滴畏的气味,都捂着嘴巴,恶心地呕吐。

    “奶奶!俺喜欢闻滴滴畏的味,今天咋老哕呢?”

    “俺也是,今天咋了?”

    “三哥,恁烧的不是滴滴畏?是啥药呢?”

    侯老大、侯老二、侯四呕吐得越来越厉害了。

    “俺买的是滴滴畏,瓶子上明明写着‘滴滴畏’,没错!”

    侯老三说完了,他捂住胸口哇哇地呕吐。

    “奶奶,俺买的是滴滴畏。”

    侯老三吐得有气无力,他靠在墙上说:

    “老四,差不多了,恁赶紧把门打开。”

    侯老四猛地拽开门,屋里的浓烟滚滚而来;浓烟散尽,侯老四看了一眼屋里。

    “三哥,真管!屋里没有一个蚊子和苍蝇。”

    他们走进屋里,蚊子和苍蝇薰死的到处都是:炕上、被子上、桌子上和地上落上了一层,有的苍蝇薰得半死,在地上打转。

    侯老三又恶心地吐出了一口水。

    “大哥,俺不行了,收拾不了屋子,恁们收拾吧。”

    他捂着嘴跑到了院里。

    他们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听到了侯老三哇哇呕吐不止。

    “老四,恁看看恁三哥,咋还吐呢?”

    侯老大吩咐道。

    侯老三吐得虚脱了,他坐在地上,摸着头,哼哼呀呀的。

    “俺的头发烧,俺是感冒了?”

    侯老四摸了摸他的额头。

    “有点烫手,恁是被滴滴畏熏的,不会感冒的。”

    “俺的身上也烧得慌,烧死俺!烧死俺!”

    侯老三把衣服和裤子都脱掉了。

    “三哥,外面有蚊子,恁快穿上衣服吧。”

    他捂着肚子说:

    “俺的肚子疼!俺的肚子疼!……”

    他在地上打滚。

    “肚子疼,恁到茅子里拉泡屎就好了。”

    侯老大和侯老二站在门口,侯老二说道。

    “哎呦!哎呦!俺站不起来了。”

    “老四,恁背着他去茅子里。”

    侯老大说完了,嘲讽道:

    “不就薰了一下吗?哭咧咧的样子,不配长屌!”

    侯老三蹲在厕所里,“哎呦哎呦”喊个不停,他的喊声停止了,侯老四倒有了反应,他的身上忽地发起了烧,烧得他迷迷糊糊的。

    “奶奶!俺咋也发烧了。”

    侯老三提上裤衩,他一激灵说:

    “恁也发烧了?”

    他走出厕所,看到侯老四蹲在地上,两手抱住头,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老四,恁怎么发烧了?”

    他把他的两手拉开了问。

    “俺不知道,俺不知道,俺是不是感冒了?”

    “老三,恁的手跟火盆似的,恁是感冒了。”

    侯老大和侯老二一前一后向厕所跑来,他俩还没跑到厕所里的时候就把裤腰带解开了,蹲在厕所里,两个人都嚷嚷着“疼死俺了!疼死俺了!”

    他俩走出厕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哥,二哥,恁俩也肚子疼?”

    “不光肚子疼,身上还发烧。”

    他俩异口同声地说。

    “兄弟四人都是滴滴畏薰的?不可能,不可能呀;滴滴畏的烟没有那么厉害呀,到底是怎么回事?”

    侯老三自语着。他们都相互搀扶着走回了宿舍。

    宋温和背着手在院里散步,他看到侯老大他们接二连三地往厕所里跑,心里骂着:

    “四个混蛋!下午到河里逮到了鱼,晚上撑多了,难怪老是往厕所里跑;撑死你们!”

    他感觉自己的心里痛快了,哼着小曲儿在院里一圈圈地走着。

    月亮爬上了砖窑的大烟囱,它跃跃欲试着在和两个山峰比高低,一排排红砖架在夜色里像是红墙一样的存在,他的目光停留在红砖架上,哪里总是涌起了很多遐想和憧憬。

    “人们的生活质量提高了,对红砖需求的量越来越大,现在的红砖供不应求,砖厂会越办越红火的。如果土坯匠们都像岫蓉大姐一样实干,何愁供不上红砖?”

    他美滋滋地想着,忽然听到宿舍里传来了“哎呦哎呦”的声音。

    “他妈的!没出息的东西!破鱼把你们都吃成这样了。”

    他边骂边向宿舍走去。侯老大他们都拉脱水了,再加上高烧的原因,把他们折腾得死去活来。

    “侯老大!看你个现眼劲?”

    宋温和站在宿舍里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宋厂长。”

    他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炕上歪着脑袋看着他。

    “俺们都感冒了。”

    “什么?你们都感冒了?瞪着眼睛说瞎话。”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敲着炕边问:

    “你们是感冒了吗?你们是吃鱼撑的,你瞅瞅你们这个没出息劲;你们哪辈子没见过鱼!”

    “俺们不是吃鱼撑的,俺们是被烟熏感冒了;宋厂长,俺们都起不了炕,恁派车送俺们去医院看病吧。”

    他们乞求的目光都集中在宋温和的脸上。

    “什么?烟能把人熏感冒了?我活了半辈子还没听说过。”

    “宋厂长,”

    侯老三挣扎着起来,他抬起身来又倒在炕上,气若游丝地说:

    “宋厂长,俺们是被滴滴畏的烟熏的。”

    他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滴滴畏能点燃吗?鱼撑得你说胡话了?撒谎都不会撒。”

    他走到门口。

    “吃鱼有能耐?撒谎有能耐?你们为什么没有能耐到医院去看病呢!?”

    他摔上门走了。

    侯老大他们整整高烧了一宿,侯老二和侯老四烧得翻白眼。

    “大哥!二哥,老四快烧死了,恁去求求宋厂长吧。”

    侯老三哽咽地说。

    “老三,宋厂长不会管咱们的,再说俺也起不来了。”

    侯老大悲哀地说。

    侯老三忽地哭了,他抹着眼泪,悲悲切切地说:

    “大哥,俺们死在东北了,俺想见俺娘一面。”

    “老三,俺也有娘,谁能想到俺们薰死在了东北。”

    晨曦初露,一缕阳光洒进屋里,照在他们苍白的脸上,死神在侯老二和侯老四的眼睛里跳跃。

    “大哥,咱们不是烟熏的,是吃鲫鱼吃的。”

    “老三,恁烧糊涂了吗?没听说过吃鱼能吃出病来的。”

    “大哥,咱们吃的鲫鱼肚子大,里面长满了寄生虫。”

    “恁是说那个贱女人说对了?”

    “俺悔青了肠子。大哥,她不是贱女人,她是善良的女人,咱们听了她的话,就不会死在东北了。”

    侯老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晨曦还没有到来之前,母亲把药放进口袋里,她背起口袋就走在去砖厂的路上了。

    栾荣和屈杰两人抬着一个土篮子,郭霞和屈瑞抬着一个土篮子,他们正说说笑笑地从草原走到砖厂的院里。

    “哪里来的老娘们?她不在家睡会觉,起这么早干嘛?”

    栾荣打着哈欠问。

    “恁不认识岫蓉大姐?”

    “她是岫蓉大姐?来东北这么多年还是那么朴实。”

    “我以为岫蓉大姐是一个特别时尚的女人,没想到她像个农村妇女。”

    郭霞看到了她肩上背着的口袋。

    “哎呀妈呀,她的肩上背着口袋,现在的农村妇女都没有背口袋的。”

    栾荣和郭霞对母亲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咱们等会岫蓉大姐吧。”

    栾荣说着他们就把土篮子放在地上,迎着母亲的脚步。

    “岫蓉大姐!”

    屈杰老远地喊道。

    母亲加快了脚步。

    “岫蓉大姐,恁起得太早了。”

    “大兄弟们吃了有毒的鲫鱼,我来看看他们得病了吗?”

    栾荣和郭霞的脸沉了下来。

    “自己不在家睡个好觉,管那些混蛋干嘛?”

    “栾荣,岫蓉大姐善良得很,俺没见过这么善良的人。”

    屈杰感动的目光投向了母亲。

    “郭霞,咱们看看侯老大他们吃鱼吃的咋样了?”

    他们向母亲走去,和她一起走到侯老大的宿舍门口,母亲敲了敲门,屋里没有回音。

    “岫蓉大姐,俺敲门。”

    屈杰握紧拳头,砸得门“哐哐”响。

    “侯老大!恁开门,快点开门!”

    屋里仍然没有回音。

    屈杰抬起脚踹开了门。

    “奶奶!睡死了?”

    侯老大他们都没脱衣服,躺在炕上。

    屈瑞拍了一下侯老大的肩膀说:

    “侯老大,恁快醒醒吧,岫蓉大姐来看恁们了。”

    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奶奶!”

    屈瑞把他的身子翻了过来,他的眼睛瞪着,嘴边挂满了白沫。

    “侯老大真病了?”

    母亲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

    “他是吃生病的鱼得了病。”

    她急忙从口袋里掏出药来说:

    “瑞子兄弟,你赶紧把药给他吃了。杰子兄弟,你看一下那三个兄弟得病了吗?”

    他走到炕的尽头,侯老二、侯老三和侯老四奄奄一息了;他摸了他们每一个人的鼻子一下,惊恐地说:

    “岫蓉大姐,他们还有口气儿。”

    “天爷呀!快死了!”

    栾荣吓得要哭了。屋里顿时充满了恐慌的气息。郭霞抓住了屈瑞的手。

    “瑞哥,我害怕,咱俩走吧。”

    母亲把药分成三份。

    “杰子兄弟,你掰开他们的嘴,我给他们灌药。”

    母亲和屈杰给他们吃完了药,她喊着:

    “瑞子!你快去找宋厂长派车来,送他们去医院!”

    栾荣、郭霞吓傻了,她俩宛如两个木桩一样杵在那里。

    “大妹子,你俩回食堂吧,这里没事了。”

    “哦!岫蓉大姐,我俩回去,我俩回去。”

    郭霞磕磕巴巴地说。

    天刚蒙蒙亮,母亲、宋温和、屈瑞和屈杰把他们送到医院的急救室里。

    瘦高个子的中年大夫给他们量体温。

    “他们都在发高烧,烧得这么厉害呢?”

    他放下温度计。

    “四个人一起感冒,他们是一起被大雨淋了?”

    “大夫,他们不是被雨淋的;他们是吃了生病的鱼。”

    他怀疑地问:

    “你怎么知道是吃了生病的鱼?”

    “我亲眼看到他们在河里逮到了大肚子鲫鱼,那种鲫鱼肚子里都长了寄生虫,人吃了都会得病的。”

    “噢。”

    他看了一眼病人说:

    “如果不及时抢救,他们都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向母亲他们打了一个手势。

    “你们都出去吧,我们赶紧抢救。”

    母亲他们走到走廊里。

    “岫蓉大姐,你受累了,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宋温和手指长椅说。

    “宋厂长,有啥累的?”

    到了上班的时间,走廊里人来人往的。护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母亲上前问道:

    “姑娘,病人醒了吗?”

    “没有,病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宋温和气得直跺脚。

    “蠢猪!愚昧!岫蓉大姐明明告诉他们鱼有毒,不能吃;他们不听好人的话,偏要吃;他妈的!死了活该!”

    “宋厂长,你消消气,你们都回砖厂吧!我在这里守着。”

    宋温和骂骂咧咧的和屈瑞、屈杰走了。

    护士拿着药瓶向抢救室走来,她停在门口问:

    “大婶儿,刚才我忘问了,李大夫问‘谁给病人吃过药了’?”

    “姑娘,我昨天中午到你们医院开的药,是李大夫按照我描述的病开的药。”

    李大夫在抢救室里听到了护士和母亲的对话,打开门问:

    “你就是昨天中午来找我开药的?哎呀,如果你今天早上不给病人吃药,他们就送停尸房了。大姐,你救了四条命!”

    快到中午的时候,侯老大他们苏醒过来。母亲从饭店买了四份饭,她拎着饭走进了抢救室里,侯老大他们躺在床上冷冷地看着她。

    “大兄弟们, 我买来了饭,你们中午吃吧。”

    侯老三欠了欠身,刚想说话,侯老大猛地咳嗽了一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把话咽了下去。

    “大兄弟们,你们都养病吧,我走了。”

    李大夫走进抢救室里问:

    “刚才的大姐和你们打招呼,你们咋都不说话呢?真没礼貌。”

    “谁搭理下贱女人!”

    李大夫惊愕了,他把听诊器放在兜里,对着侯老大问:

    “你说刚才的大姐是下贱女人?你还有良心吗?你还是人吗?刚才的大姐知道你们吃了有毒的鱼,她昨天中午来找我开了药,如果不是她早晨给你们吃了药,你们早就挺尸了!”

    他摔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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