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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砖厂雨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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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岫蓉大姐把咱们的砖坯架都盖上了草帘。”

    屈杰站在场地上说着。

    “岫蓉大姐呢?”

    屈瑞抹去脸上的雨水,寻找着她。

    “岫蓉大姐回来了。”

    屈奎说着就迎着她走去。

    “岫蓉大姐,多亏了恁,俺们的砖坯架没被淋塌了。”

    侯老大在河水里逮鱼,他听到了屈奎的声音,直起腰来。

    “奶奶,贱女人真是犯贱!狗日的砖坯架也是她盖上的草帘。”

    他气的把手里的水草扔在了水里。

    “大哥!恁看,俺逮到了一条鲫鱼。”

    侯老四举起大肚子的鲫鱼喊着。

    “俺也逮到了一条鲫鱼!”

    “俺也逮到了一条鲫鱼!”

    侯老二和侯老三举着鲫鱼,惊喜地喊道。

    几只海鸥“咕咕”叫着,在他们的头上盘旋着。

    侯老大走上岸去,他望着场地上。

    “岫蓉大姐,泥池里的水恁快淘干了?”

    屈瑞看着泥池里,问道。

    母亲放下扁担,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是岫蓉把泥池里的水都淘了出来?”

    宋厂长背着手走到泥池的边缘,问道。

    “哦!宋厂长。”

    屈奎手指砖坯架。

    “岫蓉大姐不光把泥池里的水淘干了,还把俺们的砖坯架都盖上了草帘。”

    “奶奶!狗日的还有脸说呢?”

    侯老大点着了烟说。

    “如果不是贱女人,狗日的砖坯都淋坏了。”

    侯老四把逮到的一筐鱼放在地上说。

    “老四,咱们不要饶了她,让老三想个法子祸害死她!”

    侯老大咬着牙,恶毒的目光在母亲的身上打转。

    “大哥,俺有的是法子,恁放心吧。”

    “大哥,咱们回去炖鱼吧。”

    侯老三和侯老二说着就抬起了鱼筐。

    海鸥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咕咕”叫着,扑腾着翅膀飞翔。

    “屈奎,你就会说‘多亏了岫蓉大姐’!”

    “俺说的是心里话。”

    宋温和轻蔑地说:

    “屈奎呀,你们都是男爷们!”

    “岫蓉大姐把泥池里的水都淘干了,她是为了咱们厂的生产着想,你们都赶不上个娘们;我替你们害臊。”

    宋温和转身离开了。

    “宋厂长!宋厂长!……”

    侯老大喊着他。

    他停住脚步。

    “宋厂长,俺们在河里逮了一筐鲫鱼,中午俺们给恁炖鲫鱼吃!”

    侯老大胁肩谄笑地说。

    “这筐鱼是你们刚才在河里逮的?”

    “是啊,宋厂长,恁看看鲫鱼又肥又大。”

    侯老四拿起一条鲫鱼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说。

    宋温和的脸立马就变了。

    “岫蓉大姐淘着泥池里的水,你们不但不帮忙淘水,反而去河里逮鱼;你们还想挣钱吗?四个大老爷们都不如一个娘们的思想觉悟高。”

    宋温和手指筐里的鱼。

    “谁吃你们的鱼?自私自利的东西!”

    侯老大他们被宋温和骂得狗血淋头。

    “大兄弟们,你们逮的鲫鱼肚子肥大,里面有寄生虫,要是吃了会得病的。”

    母亲看了一眼筐里的鱼说道。

    侯老大的窝囊气没处撒,他忽然变成了一条疯狗。

    “恁害红眼病了?鲫鱼不能吃,给恁拿回家吃,恁全家都会撑死的!”

    侯老二和侯老三抬起鱼筐,也骂骂咧咧地走了。

    乌云笼罩着大地,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个不停。

    “今天不能脱砖了。”

    母亲自语地背起口袋走回到家里。

    星期天,我和弟弟妹妹们都没上学,待在家里看着大雨倾盆而下,雨水在院里汇聚成了河。

    “大哥!你快过来。”

    园蔷在外屋地手指窗外说:

    “孙老师家的墙皮都掉下来了。”

    暴风雨无情地肆虐着孙小兰家的房屋,墙皮大面积地掉落在地上。

    “大哥,咱家的墙皮也掉了吧?”

    园波担心地问。

    “孙老师家和咱家都是大坯房,墙皮肯定会掉的。”

    园武吓得赶紧跑到了门口,他看着院里哗哗地流着的雨水。

    “大哥,咱家的房子会不会塌了?”

    园波打了他一巴掌。

    “你胡说什么呢?下场大雨,房子怎么能塌呢?”

    快到中午的时候,大雨变成了小雨,我和弟弟们都趟着雨水走到院子里,房子前面的墙皮都被雨水冲刷掉了,露出了垒起来的大坯。

    我们走出院子,来到了房子的后面,墙皮被暴风雨冲刷的像是一块斑驳的树影。

    “大哥,房子后面的墙皮掉得不多,再下大暴雨的时候,咱家的房子能挺得住吗?”

    母亲背着口袋已经回到了家,她站在我们的身后。

    “园蔷,妈妈快开工钱了;开了工钱,买了红砖,包上了砖墙,下再大的雨都不会掉墙皮的。”

    母亲笑容灿烂地说。

    园武抓住了她的手说:

    “妈妈,咱家过几天就能住上砖房了?”

    孙小兰拉开了大门,她打着伞问:

    “岫蓉,你今天回来得早呀?”

    “今天下雨,砖厂里脱不了砖坯。”

    她看着母亲家掉落的墙皮说:

    “岫蓉,你家的墙皮也掉了?”

    “孙老师,我家后面的墙皮掉得少,前面的墙皮都掉了。”

    “园蔷,妈妈挣了钱,给你家的房子包上砖;你就住上大砖房了。”

    孙小兰拉着母亲的手走到院门口,手指房子说:

    “岫蓉,你看看,我家房子的墙皮都掉光了。”

    “小兰呀!”

    母亲抓住了她的手问:

    “咱们在湖边的时候,你还记得大肚子的鲫鱼吗?”

    “记得呀,大肚子鲫鱼是生病的鱼,它的肚子里长满了寄生虫,咱们捕到这样的鱼都扔掉了。”

    “人吃了这样的鲫鱼会生病?”

    “岫蓉啊,你在湖边住了半辈子,你难道不知道?人如果吃了就会发烧,上吐下泻,严重的会导致肾衰竭;要是误吃了苦胆,就会死的。”

    “小兰,这么厉害呢?要是得了这种病吃什么药呢?”

    她摇摇头说:

    “我不知道,你到医院去问医生吧。”

    母亲急忙赶往医院。

    “妈妈!你做饭吧,我饿了!”

    她边走边说:

    “园武,妈妈到医院去开药,回来再给你们做饭吃。”

    孙小兰望着她的背影,一脸的困惑。

    砖厂的土坯匠们雨休,他们都坐在宿舍里唠嗑。

    栾荣打着红色的雨伞,高挑的身材在宿舍的窗前闪过,侯老四盯着她窈窕的身姿喊着:

    “恁们快看!栾荣。”

    四个人都挤在窗户上,看着她宛如一束山丹丹花一样的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她惊艳了阴沉沉的天空,婀娜的曲线美迷得他们神魂颠倒。

    “栾荣离婚了。”

    “郭霞也离婚了。”

    “郭霞白白嫩嫩的,比栾荣还漂亮。”

    侯老四和侯老三忘情地说道。

    栾荣走进了屈奎的宿舍里。

    他们惊艳的目光倏地变成了嫉妒和怨恨的眼神。

    “奶奶!寡妇们都热狗日的!”

    “奶奶!狗日的哪里长着热人的肉?”

    侯老三和侯老四悲哀地骂道。

    “老三,老四,咱们炖好鲫鱼,恁俩给栾荣和郭霞送去,早晚她俩会热恁俩的。”

    栾荣收起雨伞,她笑容可掬地拉开宿舍的门。

    “哦!栾荣,恁咋来了呢?”

    屈杰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问道。

    “今天你们雨休,待在宿舍里怪无聊的,我和郭霞教你们打麻将,中午我给你们做猪肉炖粉条吃。”

    屈瑞和屈杰面露窘色。

    “哎呀!我知道你们没有开工钱,手里没钱;等我教会了你们,你们手里有钱的时候,咱们再耍钱。”

    “俺玩!”

    “俺也玩!”

    屈瑞和屈杰屁颠屁颠地跟她走了。

    空荡荡的宿舍里只剩下屈奎一个人,他躺在炕上望着窗外,听着嘀嗒嘀嗒的雨声,心里充满了惆怅和伤感,李凤龄媚惑的眼神像是雨点一样嘀嗒在他的脸上,让他感觉到难以抗拒,然而,爹娘盼着给家里寄钱的眼神又像是小雨淅沥一样淋湿了他的心情。他的眼前又

    浮现出了爹娘送他到村口的身影,爹娘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服,含着眼泪向他挥手道别,这一幕简直让他哭得死去活来,他抹着眼泪发誓,“爹娘,俺去东北挣钱,给恁们寄钱,盖三间砖瓦房,再也不让恁俩过苦日子了。”乌云低垂在砖窑上,仿佛是涌入了宿舍里,把他淹没了,令他感到了窒息、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他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爹娘,俺不去找凤龄妹妹了;俺开了工钱给恁俩寄去。”他默默地说。这一想法让他渐渐地摆脱了痛苦,他跳下炕来,走到窗前,场地上的砖坯架又朦胧地闯入了他的视野;李凤龄妖媚的眸子宛如天空中飞翔的一群雨燕,“唧唧”叫着飞入他的怀里,雨燕们的欢畅激起了他的情愫,一种本能的反应驱使他走到办公室的窗前。

    李凤龄坐在办公室里按着计算器,匆忙地做账,她不经意间发现了屈奎站在窗外,淋着小雨,呆呆地看着她。

    “奎哥,你进来吧!”

    李风龄挥了一下手,喊道。

    他没穿雨衣,脸上落满了雨点,头发浇湿了,两个眼睛里喷射出了难以形容的欲火。李风龄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掩着嘴,痴痴地笑了一下说:

    “办公室里就我一个人,你进来吧!”

    他挥了挥手说:

    “俺不进去,恁跟俺到场地里去吧。”

    李风龄收拾好账本,把计算器放进抽屉里,拿着雨伞走出办公室。屈奎向场地上走去。

    “奎哥,你傻了吗?下雨呢!”

    李风龄撑起了伞,喊道。

    “草帘里浇不进雨。”

    “我的妈!你傻得没边了。”

    她看了一下手表。

    “奎哥,快十二点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食堂里热闹非凡,屈瑞和屈杰坐在桌前,他俩的脸上都洋溢着浓郁的笑容,打着手势说:

    “俺以为麻将多难学呢,一上午俺就学会了。”

    “奶奶,开了工钱咱们晚上打麻将,赢个抽烟喝酒的钱。”

    “你俩刚学会打麻将就想赢钱?”

    李凤龄把雨伞放在桌上,问道。

    栾荣端着一盆猪肉炖粉条,郭霞拎着两瓶白酒走到桌前。

    “李姐,瑞哥和杰哥绝顶聪明;他俩一上午都学会打麻将了。”

    “我俩不是他俩的对手。”

    她俩的吹捧,倒使得他俩仿佛成了麻将大师般的模样,争相斟酒。

    “凤龄妹妹,明个上班,俺们开了工钱,晚上和两个妹妹比高低。”

    屈瑞边喝酒边说。

    李风龄掩着嘴笑。

    “吃鱼了!吃鱼了!新鲜的大鲫鱼。”

    侯老四端着一盆炖鱼,侯老大、侯老二、侯老三尾随其后走进了食堂里;他们把四盆炖鱼放在桌上。

    “老三,斟酒!鱼比肉好吃。”

    侯老大故意高声喊道。

    李凤龄向他们的桌上瞄了一眼,低声说道:

    “岫蓉大姐劝他们不要吃长寄生虫的鱼,他们就是不听,吃了鱼有好戏看了。”

    “小凤龄,恁馋鱼了;恁过来,管恁吃个够。”

    侯老大色眯眯地看着她说。

    “你们好好享用吧,我吃了你们的鱼,怕吃出了馋虫。”

    “小凤龄真会说话,俺就热她。”

    侯老大的眼神像是沾网一样沾在她的身上。

    “大哥,小凤龄想吃鱼了,俺给她送过去。”

    侯老四端起一盆鲫鱼汤放在她们的桌上,他的两个眼睛盯在栾荣的脸颊上。

    “妈呀,乳状的鲫鱼汤,炖得鱼好香哦!”

    栾荣的表扬和她的一丝笑容,勾住了侯老四的魂。

    侯老三赶紧端着酒杯走到郭霞的身边。

    “郭霞妹妹,俺敬恁一杯酒喝。”

    她避开了屈瑞含情脉脉的目光,看了栾荣一眼说:

    “哥哥看的起妹子,咱俩喝一杯酒。”

    她站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俺也干了。”

    他激动得像个白毛女。

    “恁们吃鱼呀!”

    侯老四热情地说。

    “两个哥哥,我是东北人,吃惯了猪肉炖粉条,吃不惯鱼,你俩还是端回去吧。”

    李凤龄听出了栾荣的弦外音,她端起盆递到侯老四的手里。

    “我们都不喜欢吃鱼,谢谢你们,端回去吧。”

    屈瑞和屈杰端起酒杯来,他俩都喝了一口闷酒,屈杰酸酸地说:

    “栾荣,侯老四相中恁了。”

    她猛地喝了一口酒,大笑了起来。

    侯老大他们都停住筷子,怔怔地看着她们。

    “俺就热栾荣,她的笑声真好听。”

    侯老四痴痴地说。

    “老四呀,”

    侯老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

    “恁赶不上恁三哥,郭霞跟恁三哥干了一杯酒。”

    “大哥,她真的热俺?”

    侯老三扭过头来看着郭霞。

    “郭霞,你转过头去。”

    栾荣抿着嘴说。

    她转过头去,恰好和侯老三的目光碰到了一起。栾荣又大笑了起来。

    “大哥,她真热俺,她看了俺一眼。”

    侯老三的心里种下了爱情的种子。

    小雨在窗外唱着忧伤的歌曲,两个山峰渐渐地露出了葱绿的笑容,乌云在山峰上慢慢地飘去,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人们的心情就像阳光一样的明媚了起来。

    两桌喝酒的人都热情高涨了,他们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酒精麻醉着自己的神经;酒精燃烧在他们的胃里,使得他们亢奋,在亢奋的世界里寻找着对异性的憧憬和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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