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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吴邪出殡引发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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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红醒过来的时候,她的头上包了层白纱布,前来送葬的人们站在灵棚前,焦急地等待着她醒来。

    “左红醒了!”

    梁春花向着人群中喊着。

    阿古站在她的对面,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穿着黑色的马靴,表情冷漠,眼泡肿了起来,萎靡不振的目光盯着棺材。左红手指棺材下的火盆说:

    “宝亮!宝亮哪去了?他得给他爸爸摔盆!”

    左红的话语声从灵棚里飘出来,人们才猛然想起吴邪还有一个儿子,他们悲哀的心里涌出了一丝慰藉。

    阿古的眼神在人群中扫过,她可怜的孤独的目光又使得他们感到了无比的痛苦和无助。

    “哎!阿古多可怜啊!左红抢走了她妻子的身份。”

    “左红太不要脸了!她口口声声地说吴邪是自己的丈夫。”

    “阿古太善良了,真能忍,不打不闹的。”

    “真不要脸!她算哪根葱呢?还披麻戴孝?”

    妇女们小声议论着,马淑兰却不以为然,她轻蔑地哼哼哈哈哈的,而心里却充满了对左红的敬意。

    “姜婶,你别着急,我派人去找宝亮。”

    他走出灵棚,喊着臧喜。

    “铁柱!你这么大的场长,称呼都喊错了,还当场长呢?”

    黄英挖苦道。

    王铁柱的脸通红。

    “铁柱呀,你喊的左红不愿意了。”

    他惊疑地看着黄英。

    “你应该叫她吴婶呀。”

    他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门。

    “这事闹得!我忘了这个茬了。”

    “王场长!你派人去了吗?”

    左红焦急地问道。

    他转身走进灵棚里。

    “吴婶!吴婶!我派人去了,你别着急。”

    左红平静了,她扎了扎孝带子,拿起纸钱走到火盆前跪下来,一边烧纸一边说:

    “阿哥,宝亮贪玩,你别怪他,我替他烧纸了。”

    火燃起来了,一缕缕青烟缭绕在她的孝帽子上,她由念叨声变成了哭泣声。

    “阿哥,你放心地走吧,我把宝亮的姓改成你的姓。”

    阿古挪动一下脚步;母亲拉住她。

    “阿哥,我的丈夫!你好狠心啊,扔下我们娘俩走了。”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

    阿古窘迫得想跑出灵棚,母亲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

    “阿古,忍着点,忍着点,……”

    左红把纸全部放在盆里。

    “阿哥!你的命好苦啊!一辈子吃不上穿不上的,临死前还穿得破破烂烂的,你挣的钱都让哪个没良心的花啦?阿哥啊!我好心疼你呀!到了那边,你没有烦恼、没有忧愁了,在那边好好过日子,等着我,我会永远陪伴你的!”

    阿古刷地一下从靴子里掏出刀来,母亲紧紧地抓住她的手说:

    “阿古,听话,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她疯了,你和她治气你也是疯子吗?”

    阿古把刀插进靴子里。

    “吴婶!找一个上午了,没有找到宝亮。”

    左红把棍子扔在盆里,嚎啕大哭起来。

    “宝亮!不孝顺的孩子!你死到哪里去了?阿哥!阿哥!你不要怪他。”

    她站了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说:

    “王场长,起灵吧!我给阿哥摔盆!”

    梁春花慌忙拉住她的手说:

    “左红!左红!你不能摔盆,你的父母都在。”

    左红甩开她的手说:

    “为了阿哥,让我死我也愿意!”

    他抱起了盆,举到头顶,向石头上摔下去,火盆摔得粉碎,火星四溅,灰随风飘散。

    中午时分,吴邪的棺材缓缓地落在坑里,绿草如茵的草原上凸起了一座坟墓,坟墓的前面竖起了高大的墓碑,蝴蝶和蜻蜓在上面飞,碑上的文字在阳光下更加的醒目,微风吹过,那上面的文字像黄蜂一样蜂拥到阿古的心里,螫得流出血来,……坟墓座落在风光秀丽的草原上,四周开满了野花,那盛开的一簇红色的格桑花在风中摇曳,飘来阵阵的花香,那是她最喜欢的野花,如今在她面前却变成了狼毒花一样可怕,她热爱的大草原在她的心里却变得越来越漠然,而她喜欢闻的牛粪味已变成了吴邪尸体腐烂的臭味,她伤心地离开了坟墓、离开了草原……。

    姜树枝站在院里,他看着摔碎的火盆,眼前浮现出了健在的父母,他踹着地上的碎盆片骂道:

    “左红!你没和我离婚,你给吴邪摔火盆,你是咒我父母死!你个扫帚星!”

    他把火盆的碎片收拾好,放在一个纸盒里面,抱起来走进小卖店里买了一刀纸。

    “姜工长,你给吴邪烧纸吗?”

    他的眼睛陡地立了起来,贾茂生忽地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姜工长,你没喝点酒?”

    他一把夺过纸。

    “我烧完纸就喝酒去,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高兴!”

    他夹着纸走到左红家的窗前,他点着纸,拿起石头砸着火盆的碎片说:

    “老天爷,你睁开眼吧,左红摔的火盆是给她爸妈摔的,是给她爸妈摔的……”

    她一遍遍地念叨着。

    “左红!你看!姜工长干啥呢?”

    她从炕上爬起看到了他。

    “老天爷保佑我爸妈平安,左红是给她爸妈摔的火盆;老天有眼,你看到了吗?谢谢老天!”

    左红听到了他的念叨声和砸碎片的“砰砰”声,她跳下了炕。

    “姜树枝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左红惊得咋舌。

    “姜树枝太不是人!他竟敢方我爸妈。”

    左红跑到外屋地拿起了斧子,梁春花夺走斧子说:

    “春花,阿哥刚走,你消停一下吧,身体重要。”

    “我爸妈活得好好的,没病没灾的;他咒我爸妈死,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窗外烧纸!”

    左红夺走斧子。

    “姜树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跟你拼了老命!”

    她咬着牙,跺跺脚地喊着。

    “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也要为宝玉想想啊!”

    梁春花看了一眼姜宝玉说。

    “姜树枝不是人!我爸妈对他多好呀,不行,我咽不下去这口气。”

    左红像是狮子张开了血口,吓得姜宝玉哭出来;梁春花拉住她,夺走斧子。

    “左红呀,治他还不是小凉菜一盘,你去猪圈吧。”

    她猛地想起以前的事情。

    “我不去猪圈,我到房头,那里有小孩拉的粑粑。”

    梁春花跟着她来到了房头,她抓起粑粑放在纸盒里,一股臭味扑鼻而来,梁春花捂住了鼻子。

    “左红!左红!你身边有小木棍。”

    “姜树枝!恶心死你!吐死你!让你生不如死!”

    左红端起纸盒子走到姜树枝的身边。

    “姜树枝!你烧纸方我爸妈不管用。”

    他从烟雾中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她。

    “你把它烧了,才管用呢。”

    左红怪声怪气地说道。

    她把盒子放在他的面前,大便的臭味飘进他的鼻孔,他浑身发抖,痛苦的脸拉得更长了。

    “姜树枝,我爸妈对你多好呀,你孝顺孝顺父母吧,把盒子里的东西都烧掉吧。”

    他看到了黄澄澄的粑粑,软软的,铺满了白色的盒子里,他像是吃了一口粑粑一样呕吐出来,吐得稀里哗啦的,一只狗听到了呕吐的声音,跑到他面前,吃完地上的东西,抬起头,摇尾巴,看着他;他吐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嘴巴上沾满了唾液,肚子里的东西吐空了,吐出来的黏膜里布满了血丝,他痛苦地挣扎着,像是被胃癌折磨得将要死去。

    姜宝亮躲在草原上,他两天两夜没有回家,他偷偷摸摸走到房头向院里窥视着。

    左红端起纸盒在姜树枝的嘴边晃悠悠地说:

    “姜树枝,你烧了它吧,孝顺孝顺你的老丈人、老丈母娘。”

    左红柔声细语地说。

    “左红,b养操的,不是我的老丈人、老丈母娘!他俩死了,你今天给他俩烧纸了。”

    左红把纸盒贴在他的嘴上。

    “姜树枝,你吃了比烧了还要孝顺,你吃呀!”

    “ b养操的!恶心死我了!”

    他颤巍巍地站起来,拿起石头砸左红的头,他弯下腰呕吐不止,跌倒在地上。

    姜宝亮从房头跑了过来,他抓住左红的手。

    “妈妈!你别欺负爸爸!”

    他说完,哇哇大哭起来。

    左红踹了他一脚。

    “他不是你爸爸!吴邪是你爸爸!”

    姜宝亮抹去眼泪,喊道:

    “吴邪是小豆杵子!他是从豆杵子洞里钻出来的!他不是我爸爸!”

    左红掴了他一个嘴巴子。

    “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牲口!你爸爸死你没掉一滴眼泪,你为不相干的人大骂大闹。”

    “ b养操的,你还有脸说!”

    姜树枝两手撑地,跃跃欲动。

    “姜树枝呀!你好好孝顺你的父母吧!”

    左红说完,把纸盒里的粑粑扣在他的头上,临走的时候,把手上的粑粑抹到他的嘴里。

    “你好好的孝顺吧!”

    她说完了,扬长而去。

    姜树枝“哇哇”吐,两手拨拉头上的粑粑。

    “ b养操的!b养操的!恶心死我了,妈呀!妈呀!我活不了!”

    拨拉的粑粑抹满了他的脸,薰得他几乎窒息了。

    “妈呀!妈呀!我活不了!我活不了!……”

    他精神失常了,在地上打滚。

    “左红呀,这回你可解气了。”

    梁春花站在窗前,两手插兜说。

    左红顾不上洗手。

    “春花,他能恶心死?”

    她开心地笑着说:

    “姜树枝,味道不错哟。”

    左红看到他在地上打滚,高兴得像个小孩子,她拍着巴掌说:

    “打滚儿呀,再打滚儿呀,真好看呀,真好看呀!”

    “b养的!恶心死我了!妈呀!我活不下去了。……”

    姜树枝滚到了垃圾堆里,他的哭声和呕吐声简直太惨了。

    “咋不滚了?再滚啊!”

    左红兴奋到了极点。

    “爸爸!你起来!你起来!”

    姜宝亮拽着他的手说。

    左红推开窗户,伸出脖子。

    “宝亮!他不是你爸爸!你滚回来!”

    姜宝亮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他两手握着姜树枝的手。

    左红敲得玻璃“噼噼啪啪”响,跟在姜树枝身后的狗夹起尾巴跑到土坡上,望着她。

    “宝亮!你滚回来!”

    左红气得一拳砸碎了玻璃,碎玻璃扎进了手背上,鲜血直流。

    “哎呀妈呀!”

    左红惨叫了一声,疼得她“嗷嗷嗷”叫。

    “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姜宝亮回了一下头说:

    “爸爸!你起来,到达赉湖里去洗个澡吧!”

    姜宝亮拽起他,扶着他向院外走去。

    “宝亮!宝亮!小白眼狼,我白生了你!”

    她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在地上打转,血嘀嗒嘀嗒地落下来。

    “宝亮,爸爸自己脱,是粑粑!”

    “爸爸,我不怕耙耙!”

    他脱掉姜树枝的衣服和裤子,扔到沙滩上。

    “爸爸,你洗澡吧!”

    姜树枝扑进水里,一口口地喝水,又一口口地吐了出去,两手疯狂地扑打着吐出来的水。

    “ b养操的!b养操的!……”

    水波溅了他满脸,他的眼睛一睁一闭,活像一个疯子。

    姜宝亮在水里洗衣服,喊道:

    “爸爸,你头上都是粑粑!洗洗头吧!”

    “ b养操的!b养操的!……”

    他宛如一个机械人一样不停地拍打着水。

    “爸爸!你洗洗头吧。”

    “ b养操的!b弄操的!……”

    姜树枝两眼发直,神经质地骂着。

    姜宝亮走到他面前哭喊着:

    “爸爸!你洗洗头吧!……”

    姜树枝忘记了姜宝亮的存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 b养操的!b养操的!……”

    姜宝亮抓住了他的手说:

    “爸爸!爸爸!……”

    他甩掉了姜宝亮的手,像是甩掉了一条水草。

    “爸爸!你咋了?爸爸!你咋了?”

    姜宝亮哇哇哇大哭。

    “爸爸!……”

    姜宝亮扑到他怀里,他晃了一下,倒在湖水里;姜宝亮抱起他。

    “爸爸!我给你洗头发。”

    姜宝亮把他的头发按在水面上,水从头发上流到嘴边,他两手啪啪啪地打自己的嘴巴。

    “妈呀!妈呀!臭死我了!臭死我了!……”

    他撕心裂肺地嚎叫着。

    湖水上盘旋的海鸥向天空中飞翔。

    “爸爸,洗干净了,你上岸吧。”

    姜宝亮说了他多少次,拉了他多少次,他像湖水里的水草一样摇曳。

    “爸爸,我洗衣服去了。”

    姜宝亮洗完衣服晾在沙滩上,姜树枝仍然是站在水里,两手缓慢地拍打着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 b养操的!b养操的!……”

    他虽然没有力气了、声音也一点点地弱了下去,但他的动作却如波浪一样,只要风不停,波浪就会永远不能停下来。

    “爸爸,你上岸躺一会吧。”

    他有了一丝的感觉,像是海鸥飞过似的没有给沙滩上留下痕迹。

    “爸爸,你中午还没吃饭呢,咱们回家吃晚饭吧。”

    晚霞铺满了湖水上,姜树枝瘦弱的身躯如一只虾在抖动。草丛里的蚊子在他的身上嗡嗡嗡作响,姜宝亮拍打着身上的蚊子和瞎蜢,他泪眼巴沙地看着他。

    姜宝亮走上岸来,他满脸愁容地看着姜树枝想:

    “我爸爸怎么了?我该怎么办呢?”

    他在沙滩上转圈圈。

    “我爸爸最喜欢的是什么?他喜欢当官,可是他现在当不上官了,我不能以当官哄他上岸。”

    岸边草丛里的一只草原鼠在洞口一露头就缩了回去,他灵机一动,跑进水里。

    “爸爸!你上岸吧,咱俩吃过晚饭,我把吴邪的墓碑砸碎了!”

    姜树枝倏地静下来,姜宝亮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复仇的心菲,他直勾勾的眼神里闪烁出了一丝希望。

    “爸爸!走!我把小豆杵子从坟墓里挖出来;让狼吃掉他!”

    他拉着姜树枝的手走上岸。

    “爸爸!我要给你报仇!”

    姜宝亮的话如一剂良药,渐渐地治愈了他郁积在心里的仇恨,他恢复了正常的状态。

    “宝亮,爸爸今天累了,你明天早晨来找我。”

    “爸爸!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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