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鱼乔如
“有,有……”
宾客中间有人激动地喊,然而,只喊出两声就把“妖怪”两个字咽了回去。
一片漆黑之中,隐约有了潺潺的水声。
等到水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天光大亮,一条清澈的水渠出现在了满座宾客眼前。
人们望着深不见底的渠水,望着不时溅起的水花,一颗心都跟着流淌了起来。
紧接着,人们发现水渠边上有片桃林,粉红的花瓣被风一吹,大多点缀在了渠水中。
飘飘摇摇,起起伏伏,看得人们心神一阵荡漾……
就在这时,一瓣桃花突然惊心动魄地向下一沉,又向上一飞,平静的水面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割开了一道口子。“鱼鳍,金色的鱼鳍!”有人不忍不住说。
人们仿佛得到了指令一般,极力寻找,很快在桃花瓣最多的小漩涡里,找到了一片隐藏起来的鱼鳍。鱼鳍一经发现,就再也逃不出满座宾客的视线了。基本上是它刚在哪里露头,众人的注意力就转到了那里。“咕!”大白鹅很响地咽了一下口水。别人也许觉得金色的鱼鳍,飘忽不定地在桃花水里游来游去挺有意思的,可是,大白鹅的胃口却被吊了起来。
“要懂得附庸风雅,要懂得附庸风雅啊!”
它在心里不断地提醒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嘴馋。
差不多就是大白鹅嘴馋到了极致时,引人注目的鱼鳍突然一抖,彻底沉入了水底。
落花、流水……
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不止是大白鹅,所有人都有些怅然若失的。
“哗啦!”
巨大的水花溅了起来,金色的鱼头破水而出,金色的鱼鳍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紧接着,是金色的鱼肚、鱼尾……
“金色的鱼,好大一条金色的鱼!”
人们望着冲出水面的金鱼,同时瞪大了眼睛。
然而,令众人更加惊愕的事情马上发生了。
将近五尺长、一尺宽,通体金灿灿的大鱼出水后,被浪花托举着停在了半空中。
随后,金色的鱼鳞仿佛落花一样,一片片飘落……
一名容貌艳丽,体态婀娜的美人仿佛新剥的竹笋一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美人既好奇,又不好意思,于是,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半张粉面,烟波流转,俏脸通红,忽而含笑,忽而娇羞,在满座宾客中间偷偷瞄了起来……
“乔如,乔如,你原来在这里,让我找的好苦啊!”
不等美人继续偷瞄下去,水渠岸上忽然跑过来一名白衣公子。
“哎呀,李公子!”
乔如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突然跃入水渠中,不见了踪影。
“奇怪!”李公子站在水渠边摇摇头,自言自语地说:“瞧我这虚弱的身子,莫不是又产生了幻觉,想当初我和乔如,你侬我侬,相处了三百六十天,是何等的快活啊……”
李公子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身子一挺,倒在了水渠岸上。
“什么情况,死了?”大白鹅小声嘀咕。
王羲之的手猝不及防地摸在了它的脑袋上:“好好看戏,别出声。”
“什么情况,死了?”
大白鹅还没来得及表态,同样的话,又有人说了一遍。
不过,这次却是从桃树林里走出来的另一位青衣公子说的。
青衣公子比白衣公子高大得多,走出桃林后,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白衣公子。
等他俯下身,试了试白衣公子的鼻息,便说了和大白鹅同样的话。
“人哪有不死的,死并不可怕,怕的是白白地活那么一场,想当初我姓宋的和乔如在这水渠边邂逅,缠缠绵绵,三十六天,就是此刻死了,也值得!哈哈哈。”
青衣公子直起身时,仰天大笑,可是,笑容还没持续多久,就僵在了脸上。
某个瞬间,青衣公子双目圆瞪,竟然也直挺挺地倒在了水渠边。
“嗨,又倒了一个!公子,这乔如,你还要娶吗?”
桃树林里忽然传来了问话声。
众人根本就来不及悲悯那两位横死的少年公子,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说话人身上。
“娶自然要娶,不过,咱们杨家要用些妙法!”
说着话,一名红衣公子走出了桃林。在他身后跟着两名仆人。
“刚才说话的肯定是这两名仆人中的一个!”大白鹅十分笃定地说。
王羲之的手又悄无声息地摸在了它的脑袋上。
“不用,千万不用跟我讲道理!我知道,看戏的时候不能说话!”
大白鹅脖子一扭,翻着白眼嘀咕了一句。
王羲之笑笑,把手拿开了。
“公子,您想用什么妙法?”问话的果然是其中一名仆人。
“这乔如八成是个妖物,不过,本公子不在乎,因为她足够美艳,足够令我动心!”
红衣公子得意地笑了笑,走到水渠边小心翼翼,动作笨拙地朝着水里张望了起来。
“这红衣公子简直活活脱脱一个王述嘛!”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满座宾客同时哄笑了起来。
原先奇异诡谲的气氛,在笑声中自然被冲淡了不少。
不过,幻术小戏还在继续。红衣公子张望完,冲仆人挥挥手,不但没有解开他们心中的疑惑,还给他们下了道命令:“就是这里,下网!”
“钓鱼容易,对付乔如难啊,公子你可想好了,别像他们一样,反被乔如玩死了!”
仆人连声感慨,实在放心不下,却还是忙活了起来。
功夫不大,那尾金色的大鱼真被他们撒网捞了上来。
“乔如,嫁给我吧,这世上也只有我一个可以和你长相厮守!”
红衣公子望着渔网里的大鱼说。
“希望公子真心对待奴家!”
大鱼嘴巴蠕动了两下,众人再看,网在渔网里的已经是个绝代佳人了。
“肥鱼没了……”
大白鹅叹息了一声。
就在这时,水渠、公子、丽人、仆人、桃林、尸体,同时没了,四周再次一片漆黑。
等到又有了光,众人看到了高烧的红烛,看到了斗大的喜字。
“洞房花烛夜,啧啧!”宾客中间,有人羡慕不已。
“公子,我好渴!”
乔如的声音飘了过来,众人寻声望去,看到了坐在红色帐幔间,一身大红喜服的乔如。
“果然还是鱼,洞房花烛夜还想着喝水。”
大白鹅望着新娘子悻悻地说,不自觉地又咽起了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