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李俭见到常远，兴奋地站起来去迎接。
“常将军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了？”
常远屈身道：“末将久在边关，战事频繁，抽不开身来京城见殿下，自请殿下责罚。”
李俭摆摆手，“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宫知道你在外征战幸苦，自是体谅你的，如今你能毫发无损的回来，本宫心里只剩欢喜了，怎么忍心责罚？”
“末将能得殿下惦念，死也无憾了。”常远总归是个在乎礼数的，尽管李俭很不喜欢他放不开的样子，但是多次劝说无果后，他也就不再强逼。
虽说两人的感情看起来是李俭一厢情愿，但实际上，常远在边关，也时时担忧太子状况，频繁通信，只为确保对方在远处都还安全。
两人聊了聊各自这几年的事情，便很快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来了。
“百姓那边确实对于太医署很是拥护，虽然不敢阻止，但是殿下这般做，可能会给百姓留下不好的映像。”常远分析着，却也没有觉得他做的不好。
李俭微微摇头，“当下找出给朗小姐下毒之人才是要紧的，我们总不能固步自封，事事都任他们胡来。”
常远不善言辞，更不喜笑，而今嘴角微微有了些弧度，与他来说，也算是笑了。
“都说殿下胆小谨慎，今日回京，末将都怀疑面前这位是不是我认识的殿下了。”常远说着，从袖口处拉出一张方寸小纸。
“殿下看看这个，便知道日后朝堂上该提防谁，该信任谁。当热，末将也不能自证忠心，所以殿下务必小心再小心，胆小不是个好名声，但是谨慎从来不会出错。”
李俭接过那份密函，上边工工整整的用隶书写着几个姓氏。
李俭匆匆看了一眼，便都了然于心。其实上边大部分的他早已经知道，不过这份补充对他也有极大的帮助，他必须紧盯着这些人，一旦有不对劲没有被察觉，就有可能在棋盘上失去一路棋。
李俭不想，也没有人想这盘棋毁在自己手里。
“我知道了，你突然来京城，必然会有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你，不管做什么，都务必小心，知道了吗？”李俭将那份名单揉碎仍在火盆里，看着他们统统烧成灰经才转过头来，郑重地嘱咐道。
常远躬身道：“臣，谨遵太子殿下懿旨。”
“调查投毒一事殿下只管交给末将，切莫因为这些事乱了心神，毕竟，殿下要做的事情，比现下我们所有人正在做的任何一件，都重要得多。”
李俭走到常远身前，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吧，士别三日都当刮目相看，何况我们阔别多年，我可不是以前那个爱哭鼻子的皇子了。”
“末将等着看殿下荣登大宝的一天。”
秦淮来到太医署附近，却发现今日的太医署大门紧闭。
“此地不是日日人满为患，怎得今日一个人也没有了？”秦淮拉了一个经常在此处摆摊的店家打探道。
店家道：“昨日就被东宫的兵士查封了。从来没见过西街如这两日一般冷清的，生意都不好做了。”
店家一边抱怨着收摊，一边摇头叹息，“真不知道这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好好的太医署如今没有了，看病只能另寻他处，费用又贵，病都看不起了，唉。”
“您可知是因为何事封了这太医署啊？”秦淮又问。
店家摇摇头，“不知道，若是给我们个理由也好，一个字也不说就绑走了所有太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杀人了呢。”
确实杀人了，若不是怕百姓躁动威胁京城中的稳定，又怎会不与说原因？
不过此话秦淮是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在心中默默自语。
看来这里不是很需要自己了。
秦淮压了压头上的斗笠，低着头往前走，脑子里一堆事情纠缠在一起，她试图将它们捋顺，却发现越捋越乱，熬掉了一把头发。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前方传来呵斥声，秦淮以为他们在说自己，赶忙抬眼循声望去。
两三个穿着禁卫军服饰的官兵已经飞出好远，不知道再抓谁。忽然眼前闪过一个黑影，那人竟然调了个头，直接从秦淮头顶上飞过去了。
眼见禁卫军追捕不急，秦淮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压实斗笠就追了上去。
那人轻功极好，且善于利用地形和人眼盲区逃遁，一旦一个不留神，就会丢失目标，致使那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逃之夭夭。
秦淮追的很紧，一点不给他拉开距离找地方晃她的机会。
可惜那人狡诈，故意放慢了速度让秦淮以为他脱力了，引诱秦淮加速想要一举捉拿。
然而就在秦淮快要触碰到他的瞬间，他突然变向，打了秦淮一个措手不及。
这个失误导致秦淮已经没有办法再追上他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遁。
正当她准备放弃回去告诉那些禁卫军的时候，前方的房顶上，那人被一个人拦住，两人扭打在一起，发出金属碰撞的刺耳声音。
没过多久，几个禁卫军的官兵也追过来了。
“敢问这位女侠，可追上那贼人了？”一个官兵气喘吁吁的，看样子这一遭着实把他累得够呛。
秦淮现在很想骂他们，要是追上了她还能两手空空的站在房顶上吗？
“他和一个不知道什么人打起来了，你们去前面那里等着吧，不过若是那少侠输了，凭你们也抓不住贼人。”秦淮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聚焦在前方打斗的两人身上。
她总觉得那突然出现的人的招式很熟悉，但是面对那人也只是堪堪平手，她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帮忙。
“那不是常将军吗？”
那官兵刚爬上屋顶，才看了一眼，就确定了那人的身份。
秦淮扭过头，这将军姓常，军中还有其他姓常的将军吗？
她不太确定，于是问道：“你说是谁？”
那士兵也不介意秦淮这般问询，回答道：“常将军啊，漠北那位杀人魔头，常远。”
“果然是他。”秦淮低声呢喃后，又问：“他不应该守在漠北边境吗？怎么回京城了？”
“这就不知道了，毕竟他是将军，我只是个小士兵。”
秦淮隔着一层厚厚的纱帘，看不太清那士兵的脸，只觉得声音有点熟悉，又完全想不起究竟是谁。
“听你年纪不大，怎么就从军了？”秦淮眼看着常远的攻势越来越猛，就知道他输不了，于是开始关心起这小士兵来了。
“自然是学本事，有个恩人指点我去参军，起初我还半信半疑，如今才知道，原来教头可以不精通一项本领却能教出许多更棒的士兵。”
这小士兵这么说，秦淮就突然想起来这个熟悉的声音究竟是谁的了。
“提胡那多？”她小声的问道。
提胡那多惊讶的抬起头，惊讶这个女侠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名。
秦淮摘掉斗笠，眼前这小少年，不正是那日向他求学的小漠北人的面孔？
“几日不见，没想到官话说的这么好了。”秦淮起初有过此人是提胡那多的怀疑，但是他说的一口标准流利的官话，让秦淮实在难以将他与一个月前那个满是口音的小土狼联系起来。
提胡那多突然被夸，有些害羞的挠了挠头，小声道：“其实官话挺好学的。”
秦淮不置可否地笑笑，眼前常远已经完全占据的上风，不出半盏灯的时间，那贼人便不会再有反抗的能力了。
“现在叫什么？”
“我跟将军说我是个孤儿，没有名字，将军就给我赐名骁风。说什么，骁勇善战，行事如风。”骁风说起着就不由自主地挺直腰背，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秦淮笑了笑，心中感慨：这小子还挺聪明，知道怎么做能不被怀疑还省事。
禁卫军统领不姓萧，骁风叫他将军，想必那人一定是中州京师军队的统帅萧桓阳。这样想也就合理很多了，也就只有那萧将军有本事把一个刚参军的新兵蛋子送进更加严苛残酷的禁卫军中。
要知道，方才与骁风一同来的禁卫军，年纪几乎都是他的一倍。
这孩子也是幸运，能被萧桓阳看上，送进禁卫军中培养，若是培养好了，将来必定又是一名英勇善战的能将。只要骁风这孩子日后学成没有投敌叛国的心思，对于大周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走吧，常将军会把贼人送给你的同伴们，你也跟着他们回去。”秦淮心里计算着时间，这场打斗也该落幕了。
骁风点点头，纵身跳了下去，朝着常远的方向跑去。
秦淮没有走，那家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方才她摘了斗笠的时候，常远就已经占了上风，那会也肯定看见了她的模样。
秦淮记得上次见他，都是四年前了，如今见到，他不可能对她视而不见。
不出秦淮所料，贼人被禁卫军带走之后不久，常远就找到了秦淮。
“四年不见，常将军的功夫依旧千古绝陈，靓丽的很。”秦淮将手中的斗笠别在身后，脸上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常远只是轻轻点头，“小姐本领也长进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