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如你所愿。”
秦淮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的自信，既然人家愿意，她也不好说什么。本就是躲不过去的事情，还因此白捡了便宜，此刻她心里正美着，没工夫再去想别的事情。
交易愉快且顺利的完成了。
秦淮一路上愉悦的把玩着手中那本珍贵的书籍，哼着小曲回到秦府。
她推开门，兴奋地一头栽在床上，翻过身将那本兵书举起，像是端详宝物一般，里里外外看了个干净，又抑制不住欣喜笑了起来，复将它抱回怀中。
春桃知道秦淮回来了，一溜烟地跑到秦淮房前，看着房门大开，像是做贼一般钻了进去，左右看看，轻手轻脚地把门合上，压低嗓音道：“小姐，他没有找到你吧？”
秦淮翻看着兵书，漫不经心地回应。
“找到了。”
春桃差点跳起来，“找，找到了？那他没有为难你吧？不会是暴力威胁把你绑回来的吧？莫不是拿两家关系来要挟你的？那你要是不喜欢他跟他发生冲突了，要我怎么跟老爷夫人交代啊？”
秦淮无奈地坐起身，冲着春桃勾了勾手，“你过来。”
春桃向着秦淮走了两步，以为是她要与她讲什么私房话，侧身弯下腰听着。
耳尖微微泛着红，许是今日天气寒冷冻得。
秦淮捏住她的耳朵，也没有使劲，就是轻轻的捻着，倒把春桃吓了一跳，忙直起身捂着被捏的耳朵，眼里灌了水似的，委屈地看着秦淮。
“噗！”秦淮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没忍住笑了出来，又紧着道歉，“不好意思，没忍住。”
春桃撅着嘴，也不开口质问，毕竟秦淮也不会真对她做什么，倒显得自己反应太大了些。
“我说你这个小脑瓜里，怎么会装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秦淮憋着笑，也是不明白，这小家伙从小也算是衣食无忧，也不曾遭过打骂，怎得脑中尽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春桃扁了扁嘴，小声道：“还不是担心你”
“好啦，你也知道秦家朗家交情深重，总不会靠着我们两个小辈来维系关系，就算是如此，我不敢招惹他，他自也不能招惹我，你的那些担心，都不会发生的，放心吧。”秦淮忽然觉得春桃这般可爱，耐心地安慰她，在她眼里，春桃只是一个拿着俸禄做事的人而已，好像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奴婢看待，就是不知在她心里，自己是主子还是朋友。
了解了秦淮被朗夜泊用一本兵书“收买”了之后，她才如释重负的回去休息了。
秦淮则兴奋地抱着书看了整夜，导致第二天坐在书房的，是一个昏昏欲睡，无精打采的人。
朗夜泊对此也是哭笑不得，“你这般囫囵吞枣地读书，真的学的到东西吗？”
秦淮困倦地趴在桌上，半闭着眼，“太久没摸着兵书，激动了些。你讲你的，我不会睡的。”
朗夜泊笑了笑，没说什么，打开书开始讲起了天地初始。
不到一刻，便成功哄睡了面前的秦淮。
朗夜泊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不过还是无奈地摇摇头。他也压根没有讲什么枯燥的东西，只是一些让孩童听了都上瘾的神话罢了。
只能说秦淮实在困得丧失了处理信息的能力，或许压根没有听见他到底讲了个什么东西，只觉得罗啰里啰唆像念经一样，越发的催人入眠。
等到秦淮醒过来，已经是正午时分，倒也不是她睡足了，实在是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太难受。
她迷糊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猛然间想起什么，抬头向前面看过去，却是空无一人。
又转头看向窗外，太阳正正好好的挂在天空正中，一天之中最是耀眼温暖的时候。
再观手头里本应该用来学习的书本，荣幸地成为了她的枕头，甚至还有未干的水渍。
她一头撞在桌上，苦恼地锤起了自己的脑袋，又因为实在有些痛，继而双手平放，下巴顶着桌面全趴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这一觉睡得着实舒服，除了醒来之后肩颈酸疼之外，她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记得上一次，也是在“最后一位”夫子的课上。
虽说自己这般“肆无忌惮”的睡了一上午确实有些不太礼貌。
但如今朗夜泊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总不能就这么待着，就算要赔罪，也要吃饱肚子再说啊。
于是她又心安理得的去找吃的去了。
再到朗夜泊看到她时，她嘴里正衔着一个包子。
秦淮被这般捉了个正着，险些没有噎死自己，她顺了顺气，忙解释道：“我是看你不在，太饿了才出来的。”
“慢慢吃，不着急。”朗夜泊关心道。
就在此刻，春桃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本是看到秦淮，以为她散学了故而来寻她玩耍，却将两人奇怪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
此时她倒是没有再多说话了，笑眯眯地退走了。
也许是先生这层身份，总是给人套上一层不苟言笑的印象，就算秦淮曾经气走过不少夫子，但也都是因为他们太过于强调女德之类的“规矩”而与秦淮发生争执后自己走的。
看起来像是秦淮本身是个不尊师长的纨绔子弟将一个个老师“气”走，实际上她对于这些成天板着一张死鱼面孔的老头也是发自心底的畏惧。
以至于如今，她狼狈的做错了事一般的样子，尽管朗夜泊永远带着微笑，永远言语温柔。
朗夜泊自己也没想到，他只是正常的关心，却被秦淮理解成了恼怒后的阴阳怪气。
他朗夜泊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秦淮：“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睡觉的，我也不知道我怎么”
朗夜泊微笑道：“身体最重要。”
秦淮紧张的快要炸了，现在的朗夜泊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满肚子火气的笑面虎。
“你别生气，要我抄书还是什么我都认。”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哄好眼前这个人，只记得从前的夫子生了气，不敢打，便只能责令她去抄书，一般只要不是因为意见产生分歧，秦淮都是不敢不做的。
且等她抄完了交上去，夫子们也都消了火。
朗夜泊完全不明白秦淮究竟在干什么，自己明明就没有生气啊。
见他没有回应，秦淮简直快要哭出来了，急切地看着他，都顾不上正在疯狂起义的肚子了。
朗夜泊忽然间明白，也没想忍着，便哈哈笑起来，“我说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怕我？”
秦淮嘴硬道：“谁怕你了，还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
“那你方才是在作甚？”
“我我那不是答应了你，今早又那样，心里对不住嘛”秦淮越说声音越小，话里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是愧疚占三分，畏惧占七分。
再怎么说，如今朗夜泊在名义上，也是她的老师。又哪里有学生不畏惧的老师的？
“你且好好休息，我不是古板的夫子，不必对我这般，随心就好。”一边说一边走开了。
他真怕自己的话再被误解，生生把秦淮逼疯了去，便识趣的躲开些。
留下秦淮狐疑地挠头。
所以他不是生气？那我方才在干什么啊！
想着，尴尬的气息扑面而来，简直让她无处可躲，难受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会笑话我吧？
想着，便又是一阵尴尬风浪。
这事短时间是揭不过去了。
当然朗夜泊并没有在意，只是她自己不放过自己罢了。
原计划本该学习的一天，以秦淮通宵看兵书后的补觉告终，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情。
至少两人有了一些的了解。
朗夜泊才知道，原来秦淮并不是如传言所说的是一个嚣张跋扈之人。
秦淮才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夫子都是死板无趣，不苟言笑的冰冷木头。
此时，秦将军与他的夫人正策马在前去漠北边境的路上。
一日奔波，何如玉疲惫的将下巴抵在秦朗的肩头，忽然不安心起来。
“你说他们两个平日里都没有过接触，以秦淮那脾气，不会与人家吵起来吧？”
“放心吧，她再顽劣，也不至于不懂事，我们既已离开，那边就交给他们两个小朋友吧，只要别把家拆了，就都由着他们。”秦朗是丝毫没有过忧虑，温柔的安抚着身后环抱住自己的娇小美人。
何如玉“嗯”了一声，抱的更紧了些。
秦朗突然老脸一红，羞答答地说道：“等到了地方，我们去草场跑马吧，记得你那时候，就喜欢和我比骑术，输了都还不服气。”
何如玉嗔道：“明明是你耍赖，不然凭你，只配看我的马尾巴。”
远在京城皇宫的皇帝一定没想到，自己明里暗里想把秦家打发到边境以安抚自己的多疑，却给一对老情侣制造了一场甜蜜的二人旅行。
秦朗想起当年何如玉飞驰的侧影，感慨道：“小淮果真是随了她娘，一点女人样也没有。”
“老头，你是不是欠揍？”
秦朗轻咳道：“我就喜欢你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