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冯睿傻站着也不是，离开也不是。站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阵来，灰头土脸地走了。
他不自觉地朝着郑千秋的房间走去，走到一半，又觉得无颜面对郑千秋，折回脚步，去了墓地。
在乘法口诀表的召唤之下，唐雪音来到了他的身后。
“成功了吗？”几步路的距离，已经让唐雪音气喘吁吁了。看到冯睿手中空空如也，脸色如丧家之犬，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没拿到火神珠？”唐雪音的声音透露着虚弱。
“老祭司口口声声说，传承只有这些。”冯睿把那本《消遣一百计》和小锦囊撇给了唐雪音，仿佛在扔垃圾。
唐雪音一边翻看手里的两件物品，一边问冯睿：“你没有追问老祭司吗？”
“你觉得呢？”这问题简直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冯睿只觉得一股怒气与恐慌在心底蔓延。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十年的努力落空，而是十年的努力，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
“当初是你告诉我，当上了祭司，就能得到火神珠！可是现在呢？能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可我最后得到了什么？在神塔里孤独终老吗？可笑！”冯睿的语气很冲，唾沫星子雨点般向唐雪音飞去。
“先别激动，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唐雪音突然又剧烈咳嗽起来，似乎是站不住了，扶着墓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过了很久才缓过劲儿来。她像是一棵千年朽木，风一吹，就会倒下，化为齑粉，消失在夜空中。
“毫无疑问的是，火神珠就藏在神塔里，只不过，你我都不知道确切位置罢了。现在你可以光明正大进出神塔，只要仔细找，总能找到的。不过，你最好动作快一点。时间不多了。”
冯睿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啊？”
“还要我解释得更清楚一点吗？”唐雪音一笑，“我撑不了多久了，长则一个月，短则两三天。”
冯睿心里堵得慌。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因何而起。
是担心自己的梦想永远埋葬在这个腐烂的小村庄？亦或是担心这个行将就木的女人？
不，不可能是后者。他讨厌唐雪音，讨厌她的算计，讨厌她的控制，讨厌她的一切。
“你不妨先将通往外界的路告诉我。”十多年来，冯睿搜寻了桃花源村每一处角落，妄图找到通往外界的路，可惜每次都徒劳无功。
“我已经拒绝过你了。”
“可万一我找到了火神珠，你却死了，怎么办？”
“我看你不是挺喜欢郑千秋的吗？干脆就和他在这里过上一辈子好了。等离开桃花源村，你还能栓得住他吗？”唐雪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
“又来了，又来了！关你屁事啊老混蛋。”冯睿咬牙切齿。两个老混蛋，怎么一个比一个混啊？
唐雪音抬头看着冯睿，似乎觉得冯睿这种表情十分稀奇，十分有趣。
“言归正传。几乎所有的塔，都有地宫。火神珠有很大的可能藏在地宫中。”
“你以为我没想到吗？”冯睿曾经在神塔的一层仔仔细细地搜索过，都没有发现可以通往地宫的密道。
“都说了是密道，还能随随便便让你发现吗？肯定有什么隐蔽的机关。你祈祷我活得久一点儿吧。万一我明天早上就死了，你可别哭鼻子啊！”
“赶紧滚蛋。”冯睿没好气地说。
唐雪音拄着拐杖向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说：“那两句诗，与姬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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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郑千秋翻了翻那本《消遣一百计》。
“他就是这么说的。”冯睿道。
“冯睿，”郑千秋认真地看着冯睿的眼睛，“我觉得他应该是对你有所怀疑。既然村长能看透你，老成精的祭司肯定也可以。或者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是不是村长暗中向老祭司透露了一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冯睿趴在桌子上，抱着脑袋，愁容满面，脚狠狠地跺着地。
“老祭司应该知道火神珠在哪，只不过不想告诉你罢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啊。”郑千秋摇摇头。
“少在这里说风凉话了。要是不能在唐雪音死之前找到火神珠，你就在这穷乡僻壤跟我过上一辈子吧。”
郑千秋一听，哆哆嗦嗦打了一个寒战：“就没有其他线索吗？”
“唐雪音说，那两句诗与姬蓉有关。姬蓉你知道吧？就是魔神之女，神塔一层供奉着她的铜雕像。”
“我知道。”
冯睿苦着脸：“我花了三天时间，仔仔细细把雕像研究了个遍。能踩的地方都踩过了，能摸的地方都摸过了，能按的地方都按过了，可还是一无所获。”
若不是那雕像是实心的，冯睿甚至想着把雕像砸开，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玄机。
时间紧迫，他们却束手无策。
冯睿现在已经开始考虑“和郑千秋在这里过一辈子”的可行性了。
“别灰心，让我想一想。”郑千秋静静地坐在桌子旁，陷入了沉思。
冯睿见状，也跟着思考起来。半晌，冯睿先想出第一个方案:“要不然我把刀子架在老祭司的脖子上”
“胡说八道什么呢！”郑千秋屈指，敲了一下冯睿的脑门。“我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你可以试一试，不过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什么办法？快说快说！”冯睿眼神闪亮亮，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郑千秋思索了一下讲述的逻辑，字斟句酌道:“你想象一下，你家有一件特别珍贵的宝贝，你将宝贝藏在了家里非常隐蔽的地方。可是有一天，当你回到家里时，发现家里被洗劫了，整个家乱得已经看不出原样。瓶瓶罐罐倒的倒，碎的碎。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这时候，除了报警，第一反应你会做什么？”
其实郑千秋没有必要说“除了报警”，桃花源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民风淳朴，根本没有警察。
“赶紧看看珍贵的宝贝在不在啊！”这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
“对。现在，把火神珠看作那个珍贵的宝贝；把神塔看作那个家；把你自己看成那个抢劫犯。只要你能让老祭司看到凌乱的场景，并且产生‘火神珠会不会被盗走了’这样的怀疑，那老祭司自然而然会去看一看火神珠是否安好。”
冯睿兴奋地一拍手，接过话头：“然后我们就可以躲在隐蔽的角落，观察老祭司的行为，找到火神珠真正的所在地。”
还灭兴奋一秒钟，冯睿的脸又耷拉下来：“可是，神塔里根本没有能容纳一个大活人的隐蔽角落。那老家伙的眼睛可尖了。”
郑千秋想起了影视剧里的剧情，说：“不能捅破窗户纸偷偷看吗？”
冯睿摇摇头：“经过上次章白的事情，村里人将神塔一二三层的窗户全部用厚木板给封死了。
郑千秋垂眸凝神，把玩着手中的玉茶杯：“我还有其他办法。”
“快说，别卖关子。”冯睿催促道。
郑千秋从他的包里翻出来了手机：“手机有录像功能。”
“还有电？”冯睿很震惊。
“手机没有电了，可是我有充电宝啊。”
不像牧晶晶，比起玩手机，郑千秋更喜欢阅读村中的各种古籍。因此，直到现在，充电宝还有一大半电量。
不愧是他欣赏的男人！关键时刻忒有用了！如果不是怕被打，冯睿简直想在郑千秋脸上吧唧亲一口，留下一片口水。
“你去找牧晶晶，把她的手机也给拿来。多一个手机，就多一个拍摄角度。即便不能拍到祭司的行动，从他的神态上也能看出端倪。”郑千秋道。
“好嘞！”本以为走投无路，哪想现在却又柳暗花明，冯睿从窗口一跃而出，转眼就消失在了郑千秋的视线中。
冯睿这会儿浑身是劲儿，跑得比兔子还快，郑千秋等了不到两分钟，人就回来了，顺利带回了牧晶晶的手机。
郑千秋给两个手机都充上电，还不忘给喜形于色的冯睿泼冷水：“你可别高兴太早。首先，如果所谓的火神珠根本就不存在，我们的所作所为就是徒劳无功。其次，如果火神珠并不在神塔里，整个计划也会失败。最后，假如火神珠果真藏在地宫里，但是地宫的开启方法比较特殊，老祭司一眼就能看出地宫有没有被开启过，咱们的努力照样是白搭。”
“你怎么老是给我泼冷水啊，让我兴奋兴奋不好吗？”冯睿埋怨道。
“大概是你得意洋洋的模样很欠打。”郑千秋实话实说。
冯睿的确应该被敲打敲打。在郑千秋看来，冯睿本来就通身的反派气质，还不知道收敛收敛。算计别人的时候心思比谁都深沉，快要成功的时候却忍不住发出恻恻阴笑，不小心露出了狐狸尾巴。
“如果神塔这条路真的走不通，我就把床单绑在四肢上，一个人去爬悬崖。我要是摔死了，你会不会伤心啊？”冯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至于绑床单，是为了掉下来的时候当降落伞，聊胜于无。
“绝对不会。”郑千秋斩钉截铁，“若是摔得不恶心，我兴许会帮你收个尸。还有，给你一个建议，绑床单的时候要绑在腰上，不要绑在四肢上，下坠的时候床单的拉力会让你四肢脱臼。”
冯睿很郁闷地摇摇头：“真无情啊。”
“彼此彼此。”郑千秋恭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