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第140章
霍瑾闻言沉思片刻，看向霍淼道：“你当真愿意这门亲事？”
霍淼抬头看向霍瑾，认真道：“儿臣只要长生活着，其他怎样都可以。”
“你……”霍瑾觉得霍淼这话头不对，是不是对乔长生太过在意了？他本想问问，但考虑到现在还有他人在场，又将话咽了回去，改口道，“此事容朕想想，回头再说。”
他想了想又道：“至于长生……还是先让他回宫任职吧。”
“不可以！”霍淼赶忙走到霍瑾面前跪地道，“父皇，求您让长生留在儿臣身边，谣言已然这般，将他调离对谣言不仅毫无用处，反而让人知晓了我等已然听闻谣言，这时不对谣言进行任何澄清反而将人调离，只会让人以为儿臣与长生真有什么。”
霍瑾闻言更是狐疑，霍淼的话看似在理，实际不过还是怕乔长生不在她眼皮子底下而出‘意外’，不许人离开她罢了，霍淼越是这般护着就越显得可疑。
不过霍瑾也没当众再说什么，只道：“算了，待会儿问完了案子，你来找朕。”
“是。”
霍淼恭送霍瑾离开后，之前被赶到一边去的乔长生和姚婷也被放了回来，霍淼理了理衣襟，道：“走吧，先去监牢。”
她说完主动挽住明月长公主的手臂亲热的说话，当先往前走，乔长生和姚婷立即跟上。
一行人拐了几个弯，走到无人之处，霍淼话音一转，对明月长公主道：“说来大概是淼淼今年犯小人，总是被传这样那样的谣言，先前便是因谣言淼淼才不得不前往倾州调查，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竟又被人以清白做文章，连长生一起牵扯了进来。
要不是长生，淼淼先前怕是便葬身江底了，回头小人从中作梗，更是害了表哥。
如今淼淼这活着回来，那幕后之人听闻是长生救了淼淼怕是要将他视作眼中钉，淼淼要是不做什么，长生此次怕是会凶多吉少，他对我皇室忠心耿耿，姑姑说淼淼怎能看着他因谣言丧命？
今日真是多谢姑姑帮淼淼劝说父皇了，姑姑与淼淼血脉至亲，哪有什么过不去的结，表哥也不是故意的，淼淼心里清楚，定是不会怪表哥。
原本淼淼该为表哥说几句话，只是淼淼如今要保下长生已需费尽心力，实在顾不上其他了，还请姑姑勿怪。”
明月长公主也不笨，她今日虽然帮霍淼说了不少话，但要论劝说她皇兄的话却只最后那几句——关于霍淼婚事的。
她听明白了霍淼话里的暗示：你要是能帮我说动父皇定下婚事，那我就帮你儿子说情，让他免受惩处。
明月长公主不由看向乔长生，先前她一直没仔细看，如今打眼一瞧，才发觉这小侍卫长得颇为俊俏，特别是一双眼睛，灿若星辰，极是出众。
她不由试探道：“你们……”
霍淼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淼淼也不瞒姑姑，这一路逃亡回京，淼淼与长生相依为命，对他生出几分感情，只是他身份低微，想来父皇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原本淼淼是想先不嫁，拖个几年，期间让长生入宫挣官职，等他官职高了，想是父皇便可能同意了。
只是如今刺客还没落网，长生不放心淼淼安危，便想等个十天半月的再说，届时要么刺客已经落网，要么一直平静，确定幕后之人不敢再对淼淼出手，长生也能放心些。
哪想这半路突然传出这等谣言，淼淼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总不能看着他死吧？只好现在定下这婚事保他一命，至于淼淼的名声，只要他不在意，日后能善待淼淼也就够了。”
明月长公主狐疑道：“既然谣言已经传开，你直接与你父皇说你们两情相悦想来你父皇就是不乐意也会成全你们，你怎么不说？”
霍淼叹道：“姑姑当真如此想？要是表哥喜欢上一个平民百姓家的姑娘，还未与您坦白之际突然传出两人已有夫妻之实的谣言，姑姑还会喜欢这儿媳吗？”
明月长公主恍然，是了，平民百姓家的姑娘按身份配不上她儿子，她定会怀疑是那姑娘为了攀附权贵故意散播的谣言，以图侯夫人之位，这般精于算计的小姑娘更不能要了，她如何会喜欢？
同理，要是霍淼在她父皇面前说自己与一个侍卫早已情投意合，那这谣言是谁传出的还说得清吗？这般上来的驸马，将来她皇兄定然有成见，霍淼夹在中间也是难做。
怪不得霍淼需要她来帮忙，不过这样正好，此事她们间并无利益冲突，只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
打定主意，明月长公主轻拍了拍霍淼的手背，和蔼道：“做姑姑的自是希望家里孩子高兴，你既然与他两情相悦，难得有情人，这是好事，有机会姑姑定帮你向你父皇求求情，不拆散你们。”
“还请姑姑不要告知父皇我们……”
“放心，姑姑明白，定不会让你父皇对你那小侍卫有意见。”
得到满意的结果，霍淼弯起眉眼笑道：“多谢姑姑了，表哥受人挑唆一事，淼淼定会查清还表哥清白，定不会让表哥遭受责罚。”
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姑侄两人亲热的说笑几句，一同前往牢房。
……
从牢房出来，霍淼想着还要去找她父皇演出戏，心里有些感叹自己这病刚好便整天东跑西跑，还要陪这么多人演戏玩，这一天也够累人的。
霍淼看了眼天色，觉得时辰有些晚了，再在宫中逗留天都要黑了，便让明月长公主先回去，明日以查问那几个撺掇是非的公子哥为由再进宫来。
明月长公主点点头，从另一个方向走了，霍淼则往御书房的方向走。
霍瑾一见霍淼来，当即让殿中的人全部出去，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和那个乔长生是怎么回事？”
被这般质问，霍淼气怒又委屈：“我们真的是清白的！怎么您也怀疑儿臣？您要是不相信那叫人来给儿臣验明正身！”
验明正身无意于羞辱人，霍瑾一听这话摆手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父皇不是不信你这个，只是你主动要他做驸马，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又你处处护着他，你让父皇这做父亲的怎么想？”
听到这话，霍淼突然安静下来，她沉默片刻，慢慢蹲下身伏在霍瑾膝头，轻声道：“女儿不知道，女儿只知道他救了我，在女儿最害怕的时候。
父皇，您知道被冰冷的江水包围无力反抗即将死亡是什么感觉吗？至今女儿都能回想起那时的恐惧。
父皇，那时女儿身边只有他保护女儿，在女儿流落在外最无助的时候，也是他自己受伤命都没了半条，却坚定的保证一定会将女儿平安送回京来，不会让女儿受伤。
现在他真的送女儿回来了，女儿感到害怕时，看到他便会安心很多，他可以保护我。
女儿没有喜欢过人，也不清楚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女儿只知道不想让他死，如果驸马的身份就能救他一命，那女儿愿意。
其实想想，长生无父无母，对女儿言听计从，可以省去许多婆媳乃至家族纷争的麻烦，至少清静，也没什么不好的。
女儿只求您别杀他，这次的谣言本就是冲女儿来的，为什么要他背负？
他开始伤的自己走路都是强撑，怎么冒犯的了女儿？
后来我们找了镖局护送，并非只我二人单独行动，到京时郁公子也看到的，就是为掩人耳目在外我们口头说是夫妻，也不过是为保命不得已，这难道也算是我们的错吗？
父皇，他们一次次以女儿的清白做文章，要是换做皇兄皇弟，再怎么单独在外也不需自证清白吧？女儿不过是生做女儿身，就是错吗？
父皇，做公主好累，如果这次事件无法平息，女儿为皇家蒙羞，那您赐死女儿吧，不要牵连无辜，若是有下辈子，女儿投做男儿身再来孝敬父皇，到时您不必再为女儿操心，女儿也能活的轻松许多。
女儿不是威胁您，只是……有些累了……”
前面霍淼说着，有泪划过她的眼角滴落在霍瑾膝头，说到后面霍淼的声音只剩疲惫，最后一段话声音越来越轻，直至不可闻，她闭着眼，仿佛只是睡着了，不哭不闹，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心酸。
霍瑾一下便心软了，什么话也说不出，他叹了口气，抬手落在霍淼头上，轻轻安慰她。
霍淼的一番话让霍瑾也差不多明白了，他这女儿怕是也对人家动了心，别管多少，肯定是有点。
霍淼自小并非长在深宫，她与一众皇子一同求学，平日里见的同龄人不在少数，但可以算作她玩伴的却屈指可数。
过去霍瑾以为兰家是武将世家，受家风影响，所以霍淼才与兰诀及郁辉等人更玩得来，现在想来或许不是。
其实仔细想想，算得上霍淼玩伴的，都有一个共同点——率直。
霍淼自小见到的同龄人中样貌才学出众的也不少，按理正处在情窦初开年纪的少女应是很容易对优秀的少年有好感才对，但她却与所有世家公子都保持在皇家公主与臣子的距离上，一个看上眼的都没有。
现在想来，许是霍淼长于后宫，见多了各怀心思的人，所以并不喜欢复杂的人，而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公子哥，懂的多身上的责任也多，也意味着越是优秀就越是心思重，自是不招霍淼喜欢，不够优秀的当然更不能让霍淼倾心。
霍瑾想了想先前见过几面的乔长生，少年的样貌他已经没太大印象，但还能记得那双清澈的眼睛，少年给人的感觉最深的就是：简单、干净。
他也是从少年人过来的，能明白英雄救美最是能动少女芳心，乔长生在霍淼危难时救了她又保护着她，他又很可能是霍淼喜欢的类型，情窦初开的少女对少年心生爱慕真的再可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