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139章
来看热闹的主子有些多，再加上各自带的宫人，这人便更多了，这一句在人群中传出的话语一时竟分不清是谁说的。
霍瑾闻声停下脚步，他不是没看到霍淼身上穿的，不过不说查案更紧急，就说真要说此事，也不能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这种事他自己私下会同女儿讲，现在被人提出来，这不明显的不怀好意？
霍瑾没说话，只是沉着脸站在那，他虽然不想当众说此事，但已经有人提出，众人已经听到，要是就这么走了半点解释没有，反倒显得真有什么了。
霍淼也没出声的意思，坦然站在那看向人群，浑身上下写满了对说话之人的轻视，好似让她跟闲杂人等解释都是降了身价。
德妃最先出声，斥责道：“是谁说的，自己站出来！要是被本宫揪出来，前后左右包庇的一起掌嘴。”
德妃在这是因听闻齐贵妃与几个妃嫔陆续出来往同一个方向走，担心有什么事发生，这才跟了来。
人群中有人动了动，将一人孤立出来，冯才人一见自己暴露，连忙跪到地上请罪：“嫔妾一时疑惑，没多想口快说了出来，请皇上恕罪。”
明月长公主还指望霍淼帮她儿子说好话呢，有这机会当然要帮着霍淼说话，见此便站出来道：“这有什么好疑惑的？看也看出来了。
我们淼淼当是中午那会儿出来，天不冷，淼淼身上也就穿的单薄，这会儿晚了天冷，淼淼身边未跟着侍女，姚小姐和这侍卫不常在宫中走动，认不好路不说，他二人也不好自己在后宫中随意走动，这衣衫不好去拿，总不能让淼淼这般冻着吧？
想是淼淼也觉得天色不早，快要回去了，这剩下的一时半刻再跑一趟拿件衣裳也不值当的，临时将就一下算了，这光天化日的，不过是件披风，这也值当得拿出来说道？一天天的就你们事儿多。”
明月长公主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位分低的妃嫔哪敢跟她呛声，数落完人，明月长公主朝霍瑾道：“皇兄，时辰也不早了，您早点回宫休息，妹妹与淼淼就先走了。”
霍瑾当然是希望这事就此便算，当即道：“也好，你们去吧。”
霍淼还指望今日借此定下与乔长生的亲事呢，哪能走，她不着痕迹的看向齐贵妃，希望对方能出点力，她戏台都给她们搭好了，这戏还没开场便这般结束她真的会瞧不起他们。
齐贵妃也不负霍淼所望，她隐晦的朝孙婕妤使了个眼色，对方会意，上前一步轻声细语道：“还请陛下、长公主饶恕了冯妹妹这次，想来冯妹妹也是听了些宫中的谣言，今日见着大公主披着侍卫披风才一时口快多话，无心之失，请陛下恕罪。”
明月长公主斥责道：“既然知道是谣言，那听到谁说了不将人抓了送去掖庭，你们反倒还听信传扬甚至拿到皇兄面前来说道？”
齐贵妃见明月长公主一直帮霍淼说话，有她压着，位分低的嫔妃都不敢多说，只能自己站出来道：“近来本宫也听说了一两句传闻，只是说的太过离谱，本宫还以为只是不懂事宫人的闲言碎语，便也没当回事，既然还有其他妹妹听说了，看来不是闲言那么简单了。”
有人附和道：“是，嫔妾听闻这谣言是从宫外传进来的，外面已经传开了。”
德妃听她们这一唱一和的，觉得不对，道：“既然传开了，怎么本宫不曾听说什么谣言？陛下累了，两位公主也有事要忙，你们在这打的什么哑谜，别什么事都拿出来累了陛下。”
贤妃似是随口道：“咦？姐姐竟不曾听说吗？难怪这谣言一直无人处理。”
齐贵妃这时朝霍瑾行了一礼道：“陛下，原本妾以为只是件小事，现在看来不止妾一人听闻此事，谣言不仅未能压下，可能还谣传甚广，此事关乎公主声誉，妾不得不烦扰陛下了。”
明月长公主一看这是阻止不了了，不由看向霍淼，就见霍淼仍是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心里便觉有些奇怪。
连她都看出来了这是有人来者不善，怎么她这小侄女作为被谈论的中心却一直一言不发的，真就由着别人明里暗里的说她？
明月长公主一时有些摸不准霍淼是个什么意思，怕讨好不对地方，遂暂时闭嘴不言，去一边招呼人先带崔瀚离开换件衣裳。
霍瑾看了周围一圈，终于开口：“有什么事回去再说，一群人在外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
霍淼这时终于开了口：“父皇，就在这说吧，躲躲藏藏的好似儿臣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儿臣身正不怕影子斜。”
“是，公主行得正坐得端，只是……”齐贵妃说到这叹了口气，朝霍瑾道，“说起来不过是些无知之人妄加揣测，先前公主流落在外，身边只一侍卫相随，也不知是怎么传的，到妾这听闻的便成公主与侍卫同吃同住，公主一女儿家，无法安身立命，指不定为了活命便与侍卫……”
“混账！”霍瑾不等齐贵妃说完便怒道，“这种话你们也敢传！公主的清白岂是你们能污蔑的！”
人群乌泱泱跪了一地：“请陛下息怒。”
齐贵妃抬头道：“陛下，此谣言我等自是不信，只是此等闲言碎语若真是宫外传进来，那外面不知已经传成了什么模样，公主的声誉怕是……这将来要公主如何择驸马，请陛下一定要为公主主持公道。”
这种事要怎么主持公道？外面要是真的传开了，都是些平民百姓，总不能挨个抓来问责吧？
澄清？怎么澄清？这种事造谣容易，想说清却只有以死证清白，其他任你说什么都没用。
强压可以，但挡不住别人进一步怀疑确有其事，霍淼的名声一样是毁了。
安福海一见此间话头不对，忙命人驱散闲杂人等，只余几个主子在原地，其他人待在稍远处，有人守着不许靠近。
在此间安静下来后，霍淼突然笑了出来，只是笑容冰冷：“又是谣言，第几次了？总是玩一个招式腻不腻？是不是本公主就不该活着回来？葬身江底才能说明是清白之身？”
齐贵妃立马道：“公主这说的什么话？什么葬身江底，这种话岂能乱说？”
她双手合十，快速道：“小孩子话不作数，勿怪勿怪。”
随后齐贵妃抬头，朝霍瑾道：“陛下，当务之急还是公主的声誉，这侍卫委实不合适再待在公主身边。”
齐贵妃话没明说，看似是请霍瑾将乔长生调离，但在场人大多也知道这话里的暗示，只要乔长生走有什么用？别人该怎么怀疑还能怎么怀疑，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所有过错推到乔长生身上。
就说乔长生为了荣华富贵故意编造谣言污蔑公主名声，想借机坐上驸马之位，好在皇上查明了真相，之后赐死乔长生，事情也就结束了。
这是皇家处理这种事的常用手段，霍瑾又怎会不知，只是他并不愿意这么做。
一个忠勇可嘉的少年，拼了命的救了他女儿回来，不奖赏也就罢了，现在就因为这谣言便要人丢掉性命，那他和昏君暴君有何区别？
在霍瑾想其他办法之际，霍淼突然道：“我嫁。”
简单的两个字，让所有人齐齐看向她，霍瑾不由出声：“淼淼……”
霍淼垂眸：“他救了我的命，我们是清白的，我不能让他因为谣言就背着恶名去死。”
霍淼声音不大，只近处的几人听得清，显出几分无助，随即又很快被她掩去，霍淼抬眼，冷冽的视线扫过众人，嘲讽道：“满意了？”
齐贵妃一时有些愕然，她虽然有这个目的，可也没想真能成。
她原本以为霍淼定是要闹起来，怎样都不会嫁，到时她便能顺理成章的要皇上处决了乔长生，如此一来既能斩了霍淼的臂膀，又能为霍焱出口气——直到现在霍焱还记恨着之前因为乔长生挨打的事呢。
但现在霍淼答应的太过干脆，她反而有些没底了，太简单了这也。
不过齐贵妃反应也快，立即道：“这怎么行，公主金枝玉叶，怎可下嫁一权职低下的侍卫，陛下，这万万不可。”就是她再乐见这结果，表面样子也要做，劝还是要劝的。
霍淼冷声道：“不然还能怎么办？我说了，不能杀他，难不成要本公主当众验身来证清白？”
明月长公主道：“即便淼淼你下嫁，这谣言仍不能止，反倒可能会让人觉得是坐实了谣言。”
一时也没人能拿出更好的主意，空气静谧了片刻，霍淼深吸一口气，似是冷静了下来，垂眸思索片刻，改口道：“我娶。民间有入赘一说，对外就说我与长生早已两情相悦，父皇也早已知晓此事，只不过长生出身低微，本公主不愿下嫁，父皇便也迟迟没有赐婚，如今长生同意入赘，方确定下婚约。”
“啊？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皇家位尊，但也从没招赘一说，但你要说不能吧，平民百姓尚且可为之事，皇家怎么就不行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招赘一事说出来怎么想都很奇怪，一时竟无人接话。
齐贵妃也有些懵，不由道：“那侍卫也同意入赘？”
“皇命不可违，由不得他不同意。”
明月长公主道：“就是这般说出去也牵强……”
霍淼嗤笑：“那将罪责推给长生再杀了他就不牵强了？同是堵人嘴罢了，哪个主意还更好了？至少我这般不会要有功之人丧命，寒了人心。”
霍淼随手挽住明月长公主的手臂，看着她道：“姑姑，您觉得这般如何？”
明月长公主看着霍淼的眼睛，那眼底一片平静，不见半点被人污蔑的恼怒，有那么一瞬间她竟觉得霍淼就是想要这么个结果。
只一瞬明月长公主又回了神，她思索片刻，试探着对霍瑾道：“皇兄，淼淼所言未必不可，只因谣言便要人丧命未免残忍。
现也没有其他好办法制止谣言，淼淼声誉受损，另择驸马定会受影响，就是择了驸马也易因此遭婆家打压，原本一桩好姻缘反倒害了两个孩子。
淼淼自小锦衣玉食受不得苦，下嫁的人家条件不好也是苦了这孩子，倒不如招赘，百姓能做的我皇家自是也可以，如此能给那谣言一个解释，淼淼也有了归宿。
就是实在不行，等过个一年半载后谣言平息了，大不了两人再和离也就是了，如此一来我皇家颜面既得以保全，又不至于落个残害忠良的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