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134章
霍淼先前的盹儿已经混了过去，现在想睡也睡不着了，她闭眼待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便从乔长生怀里出来看着他问道：“你午饭吃了吗？”
“……吃了。”
霍淼问的突然，乔长生没做这个准备，他不擅长对霍淼说谎，回话前便不可避免的迟疑了那么一下，霍淼了然：“看来是没吃，现在还敢骗我了。”
“……”乔长生低下头，没什么底气的小声辩解，“也不能说是骗……”
霍淼不理他的辩解，只推了他一下，命令道：“去吃饭，厨房应备着吃食呢，你自己去取我那份。”
平日里过了饭时厨房自是会收拾干净，最多余些茶点小食之类以备主人平日里吃着玩儿，但她现在病着，早饭午饭都没怎么吃，随时可能去取饭食，厨房自是会一直备着。
霍淼说完自己躺回床上，见乔长生还想说什么，便道：“听话，快去，不许惹我生气。”
乔长生将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只得道：“好。”
他出去很快又提了食盒回来，在外间将饭菜一一摆放好，挑了些好消化的吃食端到内室询问霍淼要不要吃。
许是乔长生先前的按揉起了作用，也可能一天除了药没怎么吃东西胃里确实空了，霍淼看看乔长生手上的小菜，点了头。
霍淼现在体虚肠胃弱，乔长生也不敢给她吃别的，只喂了一碗熬煮浓稠的小米粥并一些爽口的小菜。
等霍淼吃完，乔长生这才回到桌边随便吃了些填肚子。
饭后霍淼待着无聊，便让人给她找来书本打发时间，乔长生吃完东西回来，霍淼顺手将书塞给他，让他念给她听，自己闭目养神。
乔长生虽然已经识得常用字，但霍淼现在看的书对他来说有些生僻拗口，他读不顺溜不说，还很容易读错，只能放慢语速一字一字认真认读，书中的意思也是半懂不懂。
乔长生虽然读的有不对，但霍淼基本也能猜到原本写的是什么，除了实在理解不了的，霍淼也不出声纠正，她不想说话。
一下午时间便这般过去，傍晚时分，霍淼高烧竟又一次反复，这让乔长生担忧不已。
在他的印象里，正常情况只有身上外伤迟迟不愈合才会导致反复高烧，他记起霍淼手臂上的伤，但掀起袖子查看便能见那片淤青已经浅了不少，边缘已经成浅黄色，最严重的那道伤口早已结痂，边缘划伤浅的地方结痂已经有了脱落的迹象，显然这伤早已没有大碍。
其他会致反复高烧的都不是什么寻常病症，很容易导致死亡，就是没因病而死，高烧成痴儿的也不是什么罕见事。
乔长生越想越怕，反复向御医询问，在霍淼退烧后仍不放心的守了她一晚上，生怕她高烧会再次反复。
好在一夜安稳过去，第二日霍淼睡醒，反倒觉得身体好了不少，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不再像昨日那般走几步路都觉体力不支，虽然风寒的症状没好，但已经有所减轻。
乔长生又仔细照顾了霍淼一日，确定她发烧没再反复，身体已然好转，这才放下心来。
第三日霍淼已经好了大半，头晕头疼的症状全消，身上力气回来，只余轻微的咳嗽和鼻塞流涕等较轻的风寒症状。
一连休息了两日，病好的差不多了霍淼便打算继续回去办公，不过大早起的出门早朝对身体恢复不利，再加在朝堂时她这时不时咳两声也不太合适，霍淼便打算晚些时候等太阳升起天暖和了再出门，到时直接去府衙点卯即可。
只是不想她这一拖延，没等她出门霍谦倒先登门了。
昨日天便已经放晴，这个时节太阳一出，无风时室外反倒比之室内暖和些，霍淼便请霍谦在院中的石桌边落座。
霍淼其实有些奇怪这个时候霍谦来是做什么的，不过她也不问，只等着霍谦自己说。
然而霍谦东拉西扯就是不提目的，霍淼也不急，跟着他扯些有的没的。
两人扯了半天闲话，霍谦似是说的口渴，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将要放下时，抬眼看到院子另一边的柳树，便道：“这树可是姐姐新移栽来的？听父皇提过姐姐唯爱红梅，怎的突然在院中栽了旁的树？”
霍谦说着起身，看样子是想要往柳树那边走，只是他一步迈出，脚下却突然打了滑，让他险些摔倒。
霍谦自己倒是及时扶着石桌稳住了，但方才打滑时尚未来得及放下的茶杯被他扬起，连杯子带水直直朝霍淼飞来。
乔长生站在霍淼左后距她最近的地方，变故发生的太快，霍谦离霍淼又近，根本没有给乔长生反应的时间，他几乎的本能的用剑鞘去挑飞茶杯。
乔长生用了巧劲，但瓷杯实在是脆弱，这又事发突然，乔长生一时没能精准的掌握力道，瓷杯碰到坚硬的剑鞘还是破碎开来。
好在碎片整，被乔长生的力道带着飞离了霍淼的方向，但杯中的水没了杯子的约束，瞬间朝四面八方散开。
沏的是热茶，在外时间不是很久，就是水温有所下降，浇到人身上仍会觉得烫。
乔长生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感觉到水杯碎裂的同时他便以另一只手拉着看到水杯飞来本能起身躲避的霍淼，将人护在了身前，落下的水瞬间洒到他背上，霍淼则滴水未沾。
这一切说起来慢，实际只发生在转瞬间，感觉到背上的热度，乔长生忙看向身前的霍淼，紧张道：“公主，您可有伤到？”
霍淼往旁边挪了一步，扫了霍谦一眼，转而看向乔长生的后背，见到一小团湿迹，她忙扯着那处的衣衫与乔长生的皮肉分开。
现在天凉，这热水在空中飞散开再落在人身上温度应是低了些，但愿不会烫伤。
在等湿迹冷下来的功夫，霍淼不着痕迹的再次看向霍谦，就见他仍是留意着乔长生的举动，他这是……
察觉到霍淼看过去的视线，霍谦忙收回目光，歉意道：“姐姐没伤着吧？都是弟弟不好，也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打了滑，险些伤到姐姐，弟弟这边给姐姐赔罪了。”霍谦说着拱了拱手。
乔长生听到霍谦的声音瞬间冷静下来，四皇子还在呢，他刚刚的反应是不是过于紧张了？还有殿下怎么能在四皇子面前扯着他的衣衫！
不会被四皇子看出什么吧？这最后几日与殿下在一起的时间，他不想节外生枝给殿下带去伤害。
乔长生反应也快，当即侧移一步单膝跪在地上，请罪道：“属下护主不利，请公主责罚。”
霍淼收回手，随口道：“起来吧，去换件衣裳。”
有别人在乔长生也不能违抗霍淼的命令，只能应了声“是”，起身往外走。
那边霍谦在霍淼与乔长生说话的功夫往地上看，似是在寻找什么，很快便弯腰从地上捡起一颗圆润的珍珠，自言自语般道：“原来是这。”
乔长生一走，霍淼看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没说什么，只重新在石凳上坐下。
霍谦拿不准霍淼是个什么意思，便上前讨好道：“姐姐，是弟弟不好，这么大个人了站都站不利索，差点伤到姐姐，多亏了乔侍卫反应快，不然弟弟怕是要愧疚一辈子。”
霍淼心里冷笑，面上却展颜笑的亲近：“只是个意外，你又不是故意的，这怎么能怪你？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掉落的珍珠，对了，阿谦可有磕到哪儿？”
霍谦乖巧摇头：“不碍事，劳姐姐担心了。”
姐弟两人互相表演一通，霍淼请霍谦坐下，将自己手边的茶往边上挪了挪，朝一旁随意的吩咐道：“这杯子也不成套了，撤下吧，再重新上两杯热茶来。”
霍淼自小受宠，什么都要最好的，不成套的杯子不用了自是合情合理之事。
雨遥上前将茶杯撤下，去换新茶。
霍淼则继续与霍谦闲扯。
很快乔长生换了衣裳回来，热茶也重新端上来，霍淼又随意与霍谦说了几句，便在言语间提及自己要去府衙点卯，暗示霍谦自己懂事点告辞。
霍谦自是听懂了这意思，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起身告辞，霍淼要起身相送，霍谦便道：“姐姐留步，姐姐病体初愈，还是不要操劳的好，弟弟也不是外人，哪里需要姐姐相送。”
他说着像是怕霍淼客套，随便拉个人来挡一般握住乔长生的手臂道：“姐姐要是不放心，有乔侍卫送弟弟出去便好，姐姐切莫劳累。”
霍淼看了他一眼，笑道：“也好，长生，你便代本公主去送送四弟吧。”
乔长生应了一声，落后一步跟着霍谦往外走，只是他转过身刚走两步，就听身后破空声传来，他本能的往旁边躲以免自己受伤，半步跨出又马上想到旁边的是四皇子，怎么能在公主府出事？不是给殿下惹麻烦嘛。
乔长生赶忙回身试图营救，只是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霍淼的斥责声：“茶水不知道放凉些再上吗？这么烫的茶水直接端给本公主？你们怎么做事的？”
乔长生要格挡的手一顿，就这么一耽误的功夫，他再回身去看时就见一杯茶不偏不倚的砸中霍谦，茶水洒了他一身。
乔长生不由的去看霍淼，霍淼却没看这边，只是看着跪了一地在请罪的侍女。
殿下从不会因这种事为难人的，现在这是……
新沏的热茶本就滚烫，那一杯茶又是被霍淼掀了杯盖整杯扔……或者准确形容该是泼过来，这可比之前那被乔长生打散后再洒下来的茶烫了不是一星半点，霍谦猝不及防下被烫的“嘶”了一声，手不顾形象的背到身后拉拽衣裳，可见烫的不轻。
跟着霍谦的小太监忙上前帮着处理，霍淼这时像是听到这般的动静回头，一见之下惊讶道：“阿谦这是？”
随即霍淼看到地上碎裂的杯子，似是突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歉疚的快步走到霍谦身边道：“你看阿姐这笨手笨脚的，真是对不住，阿姐被茶水烫到，一时反应不及扔了茶杯，怎么就这么凑巧，阿谦没事吧？”
霍谦心里气的咬牙，是啊，怎么就这么凑巧还扔这么远的！说她不是故意的谁信！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霍谦还用得到霍淼，怎么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和她翻脸，面上便也只能谦和的笑笑，还要憋屈的安慰霍淼：“一杯茶水而已，弟弟不碍事，姐姐不必担心。”
霍淼本也不关心他死活，闻言顺坡就下：“你没事就好，阿姐瞧你衣裳湿了，可要换件衣裳再走？”
她说到这似是突然记起，又道：“阿姐这没合适你穿的衣裳，这样，你等等，阿姐命人去买一身回来。”
霍谦能怎么说？只能道：“不劳烦姐姐了，弟弟马车上有备用衣衫，换上便好，姐姐别让人忙了。”
霍淼还真没想管他穿什么，便只客套几句，然后在霍谦的坚持下让他走了。
等人一消失在院门口，霍淼收了面上的笑，冷眼看着霍谦离开的方向，心里想着他来这一遭究竟有何目的。
霍淼边思索边走回桌边，朝跪着的人温和道：“好了，起来吧，不怪你们。雨遥，你跟上去，要是四皇子对长生发难便将长生叫回来，其余不必出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