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第124章
霍淼说是不困，可酒足饭饱之后靠在乔长生肩上，又没了最初逃亡时的紧绷，秋日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伴着微微的风和马车恰到好处的颠簸，霍淼睡意上来，渐渐阖上眼，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身侧好半晌没动静，乔长生侧头，就见霍淼安静的睡颜，他偷偷看了好一会儿，手指动了动，慢慢攥紧了霍淼的袖角。
有他陪在身边很好吗？他也好想……这样陪着殿下一辈子……
马车颠簸，霍淼靠的不稳，慢慢的，她滑到乔长生肩膀前，一个不稳差点栽倒，好在乔长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霍淼被这一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似乎没什么事又闭上眼接着睡去。
乔长生见此勒停马儿，轻手轻脚的将霍淼抱进车厢内，躺着睡会更舒服些。
霍淼一睡就是两个时辰，等她醒过来时，马车已经快要到下一个村子了。
霍淼从乔长生身边坐下，摸出地图和乔长生一起研究之后怎么走。
进出城需要查看路引，他们手中这毕竟是自己伪造的，经不住仔细验看，总归有暴露的风险，在有刺客在暗处的情况下，能不用还是不用的好。
两人一致觉得少进城为妙，近来还是在村中的百姓家里投宿，等走的远些有需要再京城采买不迟。
将路线记下，两人驱马往村子的方向走，决定今晚就住在那，不再赶路了。
农户家里条件有限，能余出一间屋子给两人住就不错了，霍淼借宿时为了顺理成章的给乔长生煎药，又说两人是夫妻，崽儿都揣肚子里了，人家房主当然理所应当的觉得两人可以住一起。
吃过晚饭，天色还亮着，房主夫妻俩在大门口和邻居有说有笑的编着篮筐，霍淼和乔长生明天还要早起赶路，今日便打算早早休息。
只是当霍淼看着只有一张床的屋子时，暗叹一声失策，两个人一张床要怎么分？
要她睡地上是不可能的，现在晚上已经凉了，她这娇贵的身子睡地上生病了怎么办？
要是平日里霍淼肯定理所当然让乔长生去睡地上，可现在乔长生身上有伤，这一天又没个闲着，晚上再休息不好……就怕他经不起这么折腾。
她现在身家性命可就指望乔长生了，他万一病了她怎么办？再说到时又得她来照顾……
霍淼还在权衡利弊，乔长生已经走到墙边靠墙坐下，道：“属下守夜，您快些休息吧。”
霍淼迅速做下决定，走到乔长生身边不由分说的要拉他起身：“去床上睡。”
乔长生收回手不让霍淼拉，摇头道：“属下在这里就可以，您去休息吧。”
霍淼俯身到他面前，挑眉道：“让有孕的妻子在墙边过夜，这传出去我不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你可不要害我。”
乔长生：“……”
霍淼重新攥住乔长生的手，将他往上拽：“快点起来，这床也还就和，够睡两人，咱俩一人一半，中间隔开，谁也别占谁便宜，出门在外的也别那么多讲究了，你再病了还得我照顾，麻烦的可是我。”
乔长生不想动，霍淼还真拽不动他，霍淼见此松手，又道：“怎么？你还真将自己当我妻子了？想我抱你去床上不成？”
“不，这不合适，属下夜间与公主同处一室已是逾越，决不能再冒犯公主。”
霍淼蹲下身与他对视，好声好气的和他讲道理：“你冒犯的还少吗？先前动不动就抱本公主，远的不说，今日本公主是怎么进的车厢？你不要告诉本公主是我睡着后自己走进去的。”
乔长生沉默片刻，低头请罪：“属下知错，请公主责罚。”
“……”
良久没有动静，气氛似是有些不对，乔长生不安的抬头，正对上霍淼面无表情的脸。
殿下生气了，乔长生几乎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他心头一慌，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是不是他说错话惹殿下不高兴了？
乔长生快速在脑中回忆一遍，却又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最终只张了张口低声道：“公主您别不高兴。”
霍淼伸手掐住他的脸，居高临下道：“我真怀疑你白天和晚上是两个人，白日里说说笑笑由着本公主亲近，到了晚上又循规蹈矩想起来身份了？
你是欲擒故纵还是耍着本公主玩？你当本公主是谁，由着别人牵在手中随远随近，敢戏耍本公主，你活腻了是吧？”
“属下……没有……”
乔长生想解释，白日里怎么亲近了？是指殿下靠在他身上他没躲？那时殿下在害怕不是吗？他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害怕，并不是想占便宜亲近。
还有什么？抱殿下进车厢？他承认此事是他逾越，他当时只是想殿下能睡的舒服些……
如此想着，乔长生垂下眼，是，他可以给自己找借口，但他骗不了自己，他就是存了私心，再怎么告诉自己要谨守本分，还是控制不住的想亲近殿下、对殿下好，殿下没冤枉他。
霍淼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莫名来气，她猛地甩开手起身，指着房门的方向道：“要么你按照本公主的命令行事，本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要么你现在就滚，以后都别出现在本公主面前。”
乔长生一见霍淼动了怒，连忙从墙边站起来，轻轻攥住霍淼的袖角：“公主……”
霍淼甩开他的手往床边走：“不听话就滚。”
乔长生看着霍淼和衣在床的一边躺下，顿了片刻，他脚下动了动，慢慢走到床的另一边，在边沿躺下来，尽可能的离霍淼最远。
殿下说一不二，他真的怕殿下一气之下赶他走，他真的……不想离开殿下……
这边，霍淼背对着乔长生睁开眼，她承认她自小脾气就不好，又被宠坏了，格外任性，但她每次发脾气皆是有依据，都是别人先惹她，可刚刚她的火气却是来的莫名其妙，明明乔长生也没做什么不是吗？就是他确实算是忽冷忽热，可也只是谨守本分不是吗？她过往不是很喜欢他这点吗？
莫名其妙就翻了脸，甚至赶人走，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得力下属就因为这个赶走，她莫不是突然脑子进了水……
霍淼重新阖上眼，是她笃定乔长生不会走吧，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
有些过分了呢……
但她不会道歉的！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两人早早起床收拾好便启程赶路，乔长生见霍淼对他爱答不理的，似是还在生气，心里很是难受。
沿途见到一大片狗尾巴草，乔长生忙下车揪了一大把回来，仔细编成一只只毛茸茸的小兔子给霍淼赔礼道歉，这才重新将霍淼哄高兴了。
两人一共走了三日，这一路得亏乔长生问路辨路识路，两人才顺利到了甘霖府地界。
开始乔长生怕被刺客跟踪到，十分警惕，睡觉都睁着半只眼，一有风吹草动便想将霍淼藏起来，后来越走越远，确定没被发现，乔长生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乔长生在镖局那会儿镖局东家为锻炼幼子，走镖时也就顺手将其带着，乔长生作为贴身小厮自是也会跟着，特别是甘霖府附近，乔长生常进进出出，因此很是熟悉，就是离开四年这里有所变化，但稍微辨认一二也能记起哪是哪儿，毕竟是自幼待的地方。
霍淼记性好，乔长生的出生地她看过一遍便记了下来，两人先是由乔长生带路到镇上。
当时十三岁的少年能记着一个府大半的城镇方位，这又过去了四年，还能凭记忆找路，已经是乔长生记性好了。
整个甘霖府可不小，之后的村庄就是本地人又有几个人能记的清哪是哪儿的？乔长生自被卖后也没回过家，不记得再正常不过。
后面的路两人一路走一路打听，直到申时初才到地方。
如果没有大规模的天灾或是人祸，一般时候百姓是不愿搬迁的，人口基本不会有大的变动，乔长生的家乡便属于还算太平之地。
乡间的房子不大，百姓间住的近，左邻右舍关系好，经常走动串门或是夏季在外聚集纳凉，人多聚在一起东拉西扯的，有什么事全抖落出来，一传十，十传百，一家有什么事过不久一个村子就知道的差不多了。
乔长生的父母过世就发生在十几年前，多的是人知道，随便找几个上些岁数的人一打听什么都出来了。
霍淼和乔长生按着村民的指引找到乔长生大伯家，正巧赶上乔长生的大娘外出回来，霍淼打量了对面的女人一眼，四十来岁的模样，不胖不瘦，样貌还算周正，只是眼神中带着算计，看着不太正派。
在霍淼打量王秀时，王秀也在看着这边，准确的说是看着乔长生，目露犹疑。
霍淼先出声道：“这位婶婶，敢问可是乔五乔伯父的大嫂？”
百姓间起名比较简单，比如乔长生父亲一辈便是行几便叫什么名，简单明了。
乔长生父亲行五，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刚才来时听人提了一嘴，乔长生的两个姑姑嫁去了外村，不常回来。
乔长生的二伯早夭，十几岁时下水被淹死了，这是寻常事，百姓家里孩子多，大人一忙孩子也就没大人照看，一般便是哥哥姐姐带弟弟妹妹，大大小小几个孩子再加邻居孩子一起到处玩耍，小孩子皮，上树掏鸟下水摸鱼什么都敢干，出事可不就是常有的事。
只剩乔长生大伯这一家人在本村，又是血缘关系最近的，因此乔长生父母过世后这一家人才轻而易举的以收养乔长生的名义拿走了他所有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