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123章
霍淼说是早些出城，实际等拿到钱出来已经到了中午，两人买了些吃的带上，这才往城门走。
大中午的正赶上饭点，城门进出的人不多，几乎不用等就轮到了他们。
霍淼从辕座上跳下来，从怀里拿出伪造好的路引递过去。
平日里查的不仔细，一眼看去差不多、官印齐整守卫也不多做分辨，例行公事的让霍淼将车帘掀开，里面的人出来检查。
霍淼往守卫手中塞了块碎银，道：“内子有孕在身，行动要慢些，还望军爷勿怪。”霍淼一开口声线就变了，一点听不出女声。
过去穆诗晴教过霍淼变声，只是这个靠天赋，霍淼做不到穆诗晴那般惟妙惟肖，但稍微变化一下声线还是绰绰有余的。
守卫颠了颠银子分量，爽快道：“咱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会儿没什么人，不急，慢点不打紧。”
“多谢军爷。”
霍淼说完回身，掀开车帘让里面的乔长生出来。
乔长生听到霍淼那句‘内子有孕在身’时脸就红了，怪不得殿下在医馆时要安胎药，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乔长生一时竟不知是该觉得霍淼思虑周到，连隐藏伤药一事都提前想了，还是该觉得从一进城霍淼就已经在想着坑他了。
不过不管他怎么想，霍淼的手已经伸到了车内，温柔道：“来，慢一些。”
乔长生犹豫一瞬，还是一手搭上霍淼的手，另一只手执团扇挡着半张脸，慢慢移到车边，被霍淼顺势搂住腰，半扶半抱的带到地上站稳。
尽管明知道霍淼是提醒他步伐要小，动作要慢、要优雅，可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温柔，举止太过亲昵，也或许是先前霍淼的玩笑话到底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影响，乔长生有那么一瞬间不可抑制的在心底想道：和殿下成为夫妻，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守卫需比对路引上的人像和本人，霍淼揽在乔长生腰间的手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轻轻摩挲，乔长生习武之人比之常人敏感，被喜欢的人这一摩挲乔长生只觉腰间又麻又痒，差点跳起来，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偏霍淼还不放过他，扣紧了他僵硬的腰身往自己身边带，一边伸手握住他的指尖，轻移开团扇，凑进他道：“乔乔，让军爷验看下身份。”
亲昵的称呼让乔长生心尖一颤，少女的气息喷洒上他的面庞，瞬间染红了他的双颊，乔长生眼睫轻颤着微微低下了头，显出几分不知所措。
这一幕落在对面守卫的眼中则是一身水绿色衣裙的娇媚小娘子在外人面前不好意思，含羞带怯的低下头，眸中含着的春水让人心中跟着一荡，瞬间心头一片酥麻。
霍淼也是眼皮一跳，她原本没有别的意思，说乔长生有孕只不过是考虑到他身上有伤，找个借口为他活动不便遮掩，搂抱他也是做戏做全套，再加马车距地面还是有些距离，她担心乔长生自己一跃下来穿帮。
之后则是见乔长生浑身上下写满了不自在，不想他遭人怀疑横生事端，干脆利用他容易害羞脸红这点搞了点小动作，只是乔长生太过敏感，总是本能的想跑，霍淼只能加了些力扣住他往自己身边揽，不让他跑。
只是霍淼没料到乔长生在脸上妆容的加持下，平日只是显得纯情青涩的神色此时竟看上去如见了情郎的少女般娇羞。
一时间霍淼心情有些复杂，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她转头去看守卫，果然见那人目色中含了一两分异色，霍淼心情更复杂了，说不清是生气厌烦多，还是同情多。
霍淼适时出声打破此间气氛：“军爷，可查好了？在下等人可以走了吗？”
守卫忙上前查看车厢，随便看了看便道：“没问题，走吧。”
“多谢军爷。”霍淼说着拱拱手，转而扶乔长生上马车，自己坐在车厢前，驱马慢慢往前。
出了城门，耳力出众的乔长生听到身后守卫的对话：“看见刚刚那小娘子没有？真是娇，怪不得这肚子还没见怎么着呢那小公子就这么小心着，我要是有这么个婆娘我也小心哄着。”
‘咔嚓’一声，乔长生手中的团扇柄应声而断，他面无表情的将不小心捏坏的团扇扔到一边，他的剑呢！
乔长生从座位底下取出藏起来的剑握在手里，感觉到剑身的冰冷心中的羞耻感才慢慢褪去，乔长生捏了捏自己的手臂，不行，训练还是不够卖力，手臂都不见强壮，但凡他不是这么瘦弱今天都不至于被人说‘娇’。
乔长生很是郁闷，在车内待了一小会儿调整好情绪才起身出了车厢。
车前的霍淼听到身后动静回头，见乔长生出来便道：“你休息吧，我来驾车就好。”
乔长生往外看了一眼，道：“属下驾车吧，公主昨晚没怎么休息，还是先去睡会儿吧。”
“我不困，倒是你好好养伤吧，少活动，你伤口再裂开本公主可不管你了。”
先前乔长生摔的那一下让本就没愈合的伤口直接裂开，伤口疼乔长生自己也不知道说，直到血从衣服下微微透出她才发现，又重新给他拆开绷带上了药才算完。
“属下没事，还是公主……”
霍淼打断他的话：“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按照本公主的命令去做，还要本公主重新教你？”
“不……”
霍淼懒得再和乔长生废话，直接命令道：“回去。”
“可是……”
“没有可是，进去休息。”
霍淼完全不给乔长生说话的机会，乔长生看她一眼，飞快道：“可是您走错路了。”
“……”霍淼一拉缰绳，让马停下，转头看向乔长生。
“真的。”乔长生在霍淼看过来时肯定的点了下头，确定自己的观点，然后询问道：“属下可以说话了吗？”
霍淼没什么表情道：“不让你说你不也说了。”刚出来那会儿干嘛去了？非得拉扯几回合后再来说走错路让她没面子？
乔长生在霍淼身边坐下，解释道：“现在是中午，影子在北，我们向西走，影子应该在右手边，现在影子在左手边，所以我们是在往东走。
我们从南门出的城，出城后应往右拐。”
霍淼低头看了看，确实如乔长生所说影子在左手边，先前的城门上写的是城门名字，不是南门北门什么的，霍淼也就不知道自己走的哪个方向，她凭感觉还以为在向北走。
好像离了京城，她对方向的感觉就不对了，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但错了霍淼也不怪自己，她瞪了乔长生一眼：“你不早说。”
乔长生好脾气的点头：“属下知错。”
霍淼撇嘴，扯动缰绳让马转向，也不坚持让乔长生进去休息了。
马车拐上正途，乔长生从车厢中取出一袋包子，用油纸包着拿了一个给霍淼：“公主，您先吃点东西吧。”
霍淼接过：“嗯，你也吃吧。”
马儿走的不快，他们走的大路，相对也平整，坐在车前倒是不怎么颠簸，霍淼在京中做‘公主殿下’时从没这般吃过东西，最初的犹豫之后，霍淼很快抛却那点自小养成的礼仪，慢慢吃起来。
她承认，单论在外生活这一方面，她和乔长生一比就如废物一般，什么都不会。不说照顾自己这方面，就说要是只她自己，就是有地图，指望她找准路回京怕也是在做梦。
她几乎没自己出过家门，过往出行皆是前呼后拥，就是上次去边境还有几个镖局的人呢，何况那是在计划之中，她做好了接下去要过什么生活的准备。
可现这般因意外流落在外，她就是表现的再从容，事事再计划分明，但要说心里没有点对于未知的不安是骗人的。
这个时候能有个可以信任的人陪在身边，帮她做好她不会做的事，和她说笑，真的是最让她觉得安慰的了。
马车不大，霍淼往中间挪了挪，轻轻靠在乔长生肩头，既然她现在不在京城，那她就不是大黎需处处为人表率的嫡长公主，就让她只作为霍淼过几日，自由自在的过几日。
其实往好处好，偶尔这般抛却那些规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赖。
感觉到肩头的重量，乔长生微微侧头，见霍淼靠在他肩头，微有些惊讶，殿下平日虽然总是看上去与人很亲近的样子，但其实一般时候不会与人有太多的肢体接触，现下这般……
是不是殿下在害怕？毫无准备的流落在外不说，暗处还有人在追杀，这一天半以来奔波劳碌，连好好休息一下都没有时间，什么时候能回京也未可知，以上种种压着，殿下一定会觉得不安吧？毕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
“公主，属下会送您平安回京的，属下定说到做到，您不要怕。”
少年的声音温柔而坚定，霍淼不由抬头，正好望进少年眸中，那双眼眸同少年的声音一般坚定温暖，这一瞬间霍淼竟真的安下心来。
明明只是个什么都没有、偶尔还会哭鼻子的少年的保证，竟让她生出‘其实偶尔软弱一下，依赖下别人也是可以的’念头，这种安心很像她幼时在祖母身上感受到的安全感，又似乎不同，很奇异的感觉。
霍淼突然感觉到，乔长生对她来说好像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一个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存在。
霍淼从不会吝啬表达自己对他人的喜爱，不论是出于公还是出于私，这都是有益处的做法。
她抬手轻挽住乔长生的手臂，扬起笑脸道：“有你陪在我身边真好。”
这个笑同以往的似有不同，好像灿烂明媚的有些过分了，让乔长生的心跳一瞬间失了频率，胸膛的那颗心脏活跃的像是想挣脱身体束缚，到它所向往的人身边去。
乔长生不可抑制的红了脸，颤动的眼睫与微微张合却没能发出声的唇述说着他的紧张无措。
实在找不到词句回应，乔长生最终只能再次慌乱的逃避，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转开头，便有一只手覆上他的双眼，耳边传来霍淼隐忍笑声的话语：“诶，你别这样，女装的时候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太娇媚了，我的天，哈哈……咳……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哈……”
乔长生的脸更红了，羞的，他挡开霍淼的手，头转向一边，稍稍提了些音量唤道：“公主！”太过分了！谁娇媚了！
霍淼将头抵在乔长生肩头勉强将笑意忍下去，扳回乔长生的脸，循循善诱道：“虽然现在没有行人，但你还是要有意识的改口知不知道？万一突然有人路过呢？你现在是我的娘子，咱孩子都有了，你该叫我什么？来，先叫一声试试，记得声音掐的细一些，婉转一些。”
“……”
乔长生虽然感觉霍淼不怀好意，但又觉得她的话有道理，可他张了张嘴，那声‘夫君’实在叫不出口，眼前霍淼看着他的样子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乔长生可以确定自己被耍了，先说他娇媚，后又戏耍他，太过分了！
乔长生恼羞成怒的一撑手臂蹲在霍淼旁边，借着身高优势低头朝霍淼道：“您一定困了，填饱肚子就回车厢内睡会儿吧。”
他想将霍淼赶走，可霍淼只是闲适的咬了口包子，小腿晃了晃：“我不困。”
“您困了。”
“不困。”
“困了。”
霍淼轻轻靠在乔长生身上，音量没变，只幼稚的一字一字拉长音道：“我——不——困。”
乔长生低头看着霍淼的发顶，感受到隔着衣料传递过来的温热，自己气闷一瞬又乖乖的坐了回去，不着痕迹的坐的笔直，希望这个高度能让霍淼靠的更舒服些。
霍淼头稍微动了动调整好姿势，悬空的小腿愉悦的晃悠着，又咬了一口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