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118章
乔长生怔了怔，低头看向几乎靠在他怀里的霍淼，殿下是……哭了吗？之前那么危险殿下一定害怕吧？都是他没有保护好殿下，被人察觉了行踪都没能发现，都是他的错。
乔长生不知所措的抬起手，轻轻落在霍淼背上，保证道：“属下不会让您受伤的，殿下别怕，很快就能回到京城了，都是属下的错，没能安排好一切而让殿下遇险，回京后您怎么处罚属下都好，求您……别哭啊。”
几颗泪珠从霍淼眼中落下，滴落在乔长生本就湿淋淋的衣衫上，什么也看不出。
被人骗了都不知道，真是……笨死了……却又笨的让人动容。
霍淼咬了咬唇，逼退泪意，眼睛从乔长生衣衫上蹭过，转而抬起头，道：“在这等我，我去找些草药回来给你处理伤口，你自己不许拔箭听到没有？”
乔长生闻言忙攥住霍淼的袖角摇头：“属下不需要草药，殿下别去。”太危险了。
霍淼摸了摸他的额头，并没觉得发热，可乔长生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他一直在叫她‘殿下’，怕是他已经没有心力想多余的事，出口才是他最熟悉的称呼。
“我不走远，不会走出你的视线范围，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很快回来。”霍淼哄着乔长生松手，一边指着旁边的一株头顶紫色小花的野草道，“就是那个，你的伤口不大，要不了多少草药，我去割几株便回来，听话。”
乔长生顺着霍淼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大蓟，他认识，确实是能止血，过去他受了伤便是自己找这种草捣碎敷在伤口上。
乔长生又往旁边看了看，见附近还有几株，殿下不是在哄他，确定这一点，乔长生这才慢慢松开手。
霍淼先前只是被吓的手脚发软，过了这会儿已经有些缓了过来，手脚恢复了点力气，乔长生手一松她立马起身走过去将附近的几株草药割下来，从身上撕下块布将草药包进去，将草捣碎。
乔长生紧盯着霍淼，生怕她说话不算数的走远遇到危险，直到霍淼回来才放下心，又偷偷攥紧了霍淼的衣摆。
霍淼从身上取下她那镶满宝石的匕首，这匕首剑柄是纯金打造，刃身则是纯银，眼下没有酒更没有火，这银制的匕首当做手术刀来用是最好的选择。
霍淼移动到乔长生身后，割开他伤口周围的衣衫，道：“忍着些，别动。”
乔长生点了点头：“嗯。”
这里是哪儿还不清楚，距离城镇多远也不知道，乔长生的伤不能等到找到大夫再处理了，再说插着箭进医馆太可疑，怕是会惹麻烦上身，所以不管怎么看，现在将箭取出最好，只是……
这里没有麻药，这般生挖出箭头的痛苦可想而知，就是霍淼先前在军中处理多了这种箭伤，此时面对乔长生还是有些不忍心下手。
可不忍心也得做，既然做下了决定，手下犹豫只会徒增乔长生的痛苦，霍淼紧了紧手中的匕首，狠下心便开始下刀。
乔长生低着头，攥紧手指一声没吭，任由霍淼割开他的皮肉。
直至箭头取出，乔长生才稍稍抬头，点了自己的穴道止血，霍淼赶忙将草药敷到他伤口处，简单的包扎了下，扶着他靠到自己身上，摸着他的头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不疼了。”
乔长生知道这样不合适，但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闭上眼就这么靠在霍淼怀里。
九月的北方天已经有些凉了，特别是一早一晚，尤其两人还是刚从水中出来，衣服全湿，更是觉得冷，也幸好现在没风。
再这般在外待下去受冻非病了不可，特别是乔长生身上还有伤，根本受不了。
公主殿下不会照顾人，她其实都不太会照顾自己，湿淋淋的衣服也不知道先脱下来拧干，毕竟公主殿下的衣服湿了都是直接换的，现在她想的也是尽快离开这里找找附近的居民，好将身上的湿衣换下。
因此歇息没多久，霍淼的力气回来，她便扶着乔长生让他自己撑着坐起来，自己转过身去蹲在乔长生面前，道：“上来，我背你走。”
“属下能走……”
乔长生话没说完便被霍淼打断，霍淼转过身看着他的双眼，认真道：“你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你就是再强撑也走不远，只会虚耗你的精力。我背你走，你留着精神注意周围动静，有意外也好积攒些体力应对，这是最有利的做法，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活命，怎么有利怎么做，其他都不重要，懂吗？”
霍淼转回身，重新背对着乔长生，命令道：“上来。”
乔长生微微抿唇，终于还是慢慢伏在了霍淼背上。他真没用，不仅没有保护好殿下，还成了殿下的拖累……
霍淼似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般，边走边道：“能在那等时候救下我，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我没有考虑周到选择走水路回京才有此难，你不必太过自责。”
不，是他做的不好，到现在竟然连是被人跟踪还是身边有奸细都没搞清，他就是不称职，怎么都不能抵赖。
他现在深刻的意识到一点，他自己武艺好是必须，但更重要的是他要有可以信任的下属，要是这次出来跟着的都是自己人，打斗时他也不会那般处处受制。
殿下说的都是对的，他要是想更好的保护殿下，统御下属比之他自身骁勇更重要。
这一刻乔长生突然生出想要更高位置的念头，公主府中那几十侍卫是不够的，要是他有郁统领那样的能力和地位，就能调派更多的人来保护他的殿下。
乔长生轻声道：“不会有下一次了，属下以后绝不会让您再遇到这般危险。”
霍淼点头：“好，我相信你。”
乔长生微微侧头偷偷看着霍淼的侧脸，殿下真的太好了，他真的……好喜欢殿下啊……
乔长生看着清瘦的过分，以为没几两肉，可却意外的重，霍淼在心里嘀咕乔长生一定是浑身上下都是骨头，倒也没丢下他不管，随便寻了个方向便背着他慢慢往前走。
倒不是因为乔长生太重才走的慢，主要还是路不好走，这也不知是什么地方，霍淼砍了节木棍当做手杖，一是能省些力气，二来也能驱赶草丛中潜伏的蛇虫等物，安全一些。
两人运气还不错，树林不大，出了树林不远便能看到稍远处的小村落，霍淼一喜，连忙背着乔长生往那处走，在累得走不动之前终于到了村庄边上。
此时已是巳时初，在外忙碌的人不少，乡间村民淳朴，见到霍淼和乔长生狼狈的模样当即有人上前询问。
霍淼将乔长生放下来，扶着他向面前的大娘胡诌道：“我和夫君乘船回娘家探望，不想行至半路船起了火，我们落水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今日醒来在这附近，想借地换件衣服，还望嫂子行个方便。”
乔长生耳尖动了动，夫君……殿下为什么要挑这么个称呼？就不能说是哥哥吗？
他偷偷去看霍淼，要不是状态实在太差，乔长生的脸怕是又该红了。
面前的大娘是个热心肠的，虽然有些疑惑他们是怎么到的这但也没多想，也没怀疑两人的身份。
主要是两人看着年纪不大，在外为了伪装身份穿着也是布衣，乔长生的剑用布条一层层缠住，不□□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这般一眼看去两人都没什么危险性。
霍淼生的貌美，她从小最会伪装，知道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最能惹人怜惜，从而骗人行方便。
霍淼一身狼狈，气势一收表情一变，任谁见了都当她是个无助的小姑娘。
大娘同情心起，见乔长生面色惨白，站也站不稳的样子，一边上前替霍淼搀扶着他一边道：“这位小兄弟是怎么了？你们先到我家歇歇脚、喝些热水驱驱寒吧。”
霍淼感激道：“谢谢嫂子。”之后又道，“我夫君在船上躲避大火时被断裂的木棍刺穿了肩膀，现很是不好，嫂子，请问这附近哪有医馆？”
大娘看了一眼乔长生背后血迹的位置，在她这边不太好扶，于是道：“妹子你等等，嫂子去前面叫个人来，背这小兄弟走，至于医馆……没听说镇上哪有，怕是只能去城里问问了，就是离这儿有些远，你们自己怕是走不到。
等等你们先换身衣裳，我家有牛车，只是我家那口子干活去了不在家，待会看看谁家有人再驾牛车送你们到城里去，我再去给你们打听打听，看看近处有没有医馆。”
霍淼连忙道：“真是太谢谢了。”
大娘也不废话，进村叫了个男人来将乔长生背进去，又找来衣裳给霍淼两人换上，知道乔长生有伤不方便，便让自己大儿子帮着他换衣，又让小女儿去烧水拿布巾，自己则出门打听事情。
霍淼换了身干净衣裳，拿着布巾摆弄几下才生疏的擦起头发，公主殿下长这么大头发都是别人给擦，就是之前去边境的一路也是理直气壮的指使乔长生来做，半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现在乔长生肩上有伤，左手不好抬起，霍淼只能勉为其难自己动手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头发早就不滴水了，只是天冷，头发又长又多，也没干的意思。
霍淼边揉搓着头发边出屋，见到乔长生便将自己用过的布巾劈头盖到他头上揉搓起来，一点没打算和乔长生说一声。
她这双金贵的手亲自为乔长生擦头发，他能有什么不满意的？他一定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