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霍淼和霍谦就近找了处僻静的偏殿小坐，霍淼让姚婷跟着霍谦身边的小太监去御膳房拿些吃的来，乔长生在门口守着，自己和霍谦在屋内谈些事情。
霍谦落座，似是毫不知情般疑惑的问霍淼：“姐姐，姚小姐怎么与姐姐一起？”
“婷婷现在是我的亲卫。你也知原本我有意让长生做我的亲卫，但他现已归属禁军，只是临时调派到我身边，不归我直属，阿姐身边总要有人用，正巧去边境的一路上与婷婷熟识，再加婷婷身手不凡，阿姐便向父皇讨了她来。”
霍淼话说的有歧义，故意让霍谦以为是她看中了姚婷，而不是姚婷为避开他主动找上她。她霍淼不怕得罪他霍谦，但姚婷不行，她有父母亲人要顾忌，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霍谦不置可否，他对她们为什么凑到一起的其实并不在意。
他试探道：“姐姐孤身在外，是需要亲卫守卫，只是恐怕姚小姐跟在姐姐身边长久不了，姚小姐早晚是要婚配出去，就怕到时不能再胜任这职位。”
霍淼摆摆手：“欸，将来之事将来再说。更何况婷婷每日跟在我身侧，有的是机会了解各家儿郎，到时她自己看上哪个可以去和那人商议，兴许那家人能接受婷婷继续在我这任职呢？
再说这种事还是该婷婷自己做主，是去是留皆随她，又不是她夫家说了算，怎能断定婷婷不能再胜任这职位？
婷婷既然做了阿姐的亲卫，那阿姐便要为她做主，不能让夫家拿捏欺负了去，她要是有不愿，那不嫁也罢，再找就是。”
这最后一句话已经很明白了，如果姚婷不愿意嫁，霍淼就会干涉。
霍谦心里暗暗咒骂，但也没办法，他现在还要仰仗这位大皇姐，不能撕破脸，为了一个姚婷更是不值当的。
“姐姐说的是，弟弟只是担心姐姐频繁换人用着不顺手，姐姐既有主意那弟弟便安心了。”
既然已经如此，霍谦也不再纠缠此事，说了句场面话转而道：“对了，一直还未恭贺姐姐得任吏部高官。”
“不过是监工为父皇分忧罢了，没有实权算什么高官。”
霍谦不赞同道：“不能这么说，姐姐已经很厉害了，弟弟比起姐姐来便差得远了，如今也就是旁听，都未能领事。”
说起来霍谦心里总是觉得不对，他算计忙活了这么久，好像事情都是按着他的计算在走，他好像得了好处，可又好像什么也没得，他总感觉哪有问题，但细细想来又没发觉脱离掌控之处，这也不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谦这看似恭维实则不满的话霍淼自是听得出来，她道：“你我哪有可比之处，阿姐不过是个公主，父皇自是能放心将事情交给阿姐，你们则不同，你们的办事能力直接关系到……”
皇权争夺这种事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霍淼说到这顿了一顿，她相信霍谦能明白这意思，之后才接着道：“父皇自是需左右权衡，再者你们谁要是明显胜于他人，那就是出头鸟，必会引来打压，父皇也是为了避免争端。”
霍淼说着凑近霍谦，低声道：“阿姐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你现在朝中根基不足，相比之下大皇兄和三皇弟身后各有母家支持，比你更有优势，想打压你更是易如反掌，你现在出头惹了人眼只会惹祸上身，过早夭折。
你现在该做的是保全自己徐徐图之，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过程如何不重要，最后能成事才是胜者，阿姐说了会帮你，你的眼光该放在长远，若是处处计较眼前的小利，你就太让阿姐失望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大皇姐说得对，他和老大、老三比起来确实根基不足，一旦领了差事很可能遭人暗算，到时给他父皇留下不好印象，之后再想得势便更难了。
霍谦收敛了自己的嫉妒之心，低头乖顺道：“姐姐教训的是。”
霍淼缓和了语气，说起鬼话来脸不红心不跳，一脸的真诚关切：“阿姐不是教训你，只是你的路不好走，要想最后得胜便要处处小心谨慎，行差踏错一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你我姐弟情深，阿姐实不想看你遭难，故话说的重了，你别怪阿姐。”
霍谦虽然对那句‘姐弟情深’嗤之以鼻，但面上不显，跟着说鬼话：“弟弟知姐姐最是关心我，又怎会怪姐姐？姐姐也是为了我好。”
霍淼欣慰的拍拍霍谦的手：“你能明白阿姐的用心就好。”
场面话说完，霍淼沉吟着道：“你想为父皇分忧阿姐明白，但阿姐想过了，你现在风头不宜过盛，当然也不能有本事却不显，阿姐有个想法，只是怕需暂时委屈你。”
霍谦当然是顺着她的话说：“弟弟哪有什么可委屈的？姐姐但说无妨。”
霍淼给他分析：“阿姐觉得，你不妨为自己拉一庇护。眼下来看你最大的对手有二，且他们互相也是势同水火，你不妨坐山观虎斗，他们斗的两败俱伤你才好坐收渔利。
你与我交好，老三那边怕是容不下你，而大皇兄仁厚，你若是投诚，想是他能容下你，你只需要拿出足够的诚意前去即可。”
思路是个好思路，但……霍谦迟疑道：“就怕大皇兄也不相信弟弟。”
与刹那开战之时他上下忙乎，怕是早惹了他人的眼，这会儿突然要去加入他人阵营，人家又不是傻子，能信他吗？
霍淼摇头：“所以你要拿出诚意与你的用处，说句不好听的，他们现在并不将你当做威胁，你只要不抢风头，时间一久他们即便不信你也不会针对你，这便够了，你又不是真去加入谁，只是为保全你自己并暗暗拉拢建立你自己的势力。”
霍谦思索一瞬，点头：“姐姐说的有理，只是……弟弟对大皇兄能有什么用处？”
霍淼沉思片刻，道：“阿姐想到两点，你或许可以试试。
一是前朝，现如今吏部和户部已不完全在齐家掌控之下，他们损失不小，定是想要找补，先前考功员外郎受贿舞弊，父皇将吏部高官全部降职，他齐家怕是会提员外郎官职过低，担不起安排科考之事，借机将此差事要到自己人手下。
你可以先提，将之推到礼部侍郎手中，如此既能卖大皇兄一个面子，又能拉着大皇兄与三皇弟两家互相争斗。
二来是后宫，前朝接连吃亏，齐家怕是会重提立后之事，有新后便会有嫡子，那请立太子也是顺理成章之事，这于你不利，不得不防，不如先下手为强。
你可以将此事向德妃娘娘提一提，趁着此时齐家忙前朝之事顾不过来，先给齐贵妃下个套，做的好了说不定能直接夺了她协理六宫之权，之后这权力会移交给谁一目了然。
你要是帮德妃娘娘得了这好处，她即便忌惮你可明面上也会拉拢你，而她们一个贵妃一个协理六宫的妃，自是会互相牵制，短时间内定是能安生。”
“将科考一事交由阮家来办，这……”主考会试能收到学子贿赂，是个肥差，再说若是从会试出来个飞黄腾达之人，兴许还会念主考一分好，更容易交好，如此差事拱手让人……
霍淼道：“会试三年一次，等到下次会试时朝中说不定有什么变故，再说拿在手里招人眼的东西，不如送出去做人情，有舍才有得。”
等下次会试她会向父皇进言改进会试流程，就是差事还在阮家手里也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只要结果出不了大错即可，她不可能事事都亲自盯着，那就必须允许瑕疵的存在。
当然这话就没必要告诉霍谦了。
霍谦一想，觉得霍淼说的有理，他当务之急是在朝中站稳脚，慢慢积攒自己的势力，在此之前他需要给自己找个挂靠隐藏自己，看着另两方人相斗、互相削弱，于他就越有利。
他不止要向大皇兄投诚，还要尽心辅佐他，毕竟势均力敌的两方斗起来才能更长久，他也更容易浑水摸鱼。
想明白这些，霍谦道：“弟弟明白了，多谢姐姐提点。”
霍淼点点头，亲热的握住霍谦的手道：“你我姐弟至亲，阿姐自是愿意帮你费心谋划，你可不要辜负了阿姐的一番心意真情。”
霍谦心里冷笑：果然，这大皇姐只是为了将来的利益施恩于他，但其心里根本就不放心他，这不，就这几句谋划还得处处提醒，为她自己的将来讨要好处。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霍谦也是一副真情实意的回握住霍淼的手：“姐姐放心，在弟弟心里姐姐永远是最亲的亲人，谁也不能越过姐姐去。”
“嗯，阿姐信你。”
霍谦这种人心思重、多疑，不讨要好处反倒容易让他多想，她这一提霍谦多半会在心里生出轻视，不会再多怀疑她。
霍淼收回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着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光亮，几个蠢货自己互相算计争斗去吧，正好给她腾出手去做别的事。
该说的说完，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姚婷拿着吃食回来了。
霍淼和霍谦一起吃了这顿迟来的早饭，眼瞅着时辰也不早了，霍淼便打算开溜，走之前让霍谦帮忙传话，要是父皇问起她来，就说她来过待了好长时间，后来有事先走了。
霍谦微笑着应了，目送霍淼离开，继而转身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转过一个弯，前面一人迎面而来，走到近前先是行了一礼，之后左右看了看，道：“四皇子可有瞧见我家公主？”
霍谦如实道：“姐姐刚走，穆小姐要是有事现在追兴许还来得及。”
穆诗晴听说霍淼走了也无所谓，她家公主不会找个世家公子做驸马，这种场合她提前退出乃意料之中的事。
既然人都走了，穆诗晴也就不再找，客气的和霍谦打了声招呼便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霍谦看着穆诗晴的背影若有所思，在她即将消失在转弯处前，霍谦追了上去。
“穆小姐怎的一人在此？来找姐姐的？”
“嗯，臣女来的晚了，来之后打听到公主与您往这边来，遂寻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