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两人这边说了会儿话,那边霍瑾才带着一溜人过来,霍淼往那方瞟了一眼,不情不愿的将小霍萱放在面前的石桌上,起身朝霍瑾见礼,意思到了麻溜的又坐了回去。
霍瑾也不在意,自己在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还没说话就听霍淼逗弄面前的小霍萱道:“萱萱,你叫皇姐什么?”
小霍萱朝她伸出两只小短手,弯起眼睛笑,十分配合道:“姐姐,漂亮姐姐。”
霍淼划拉了下她的小脑袋,重新将小人儿抱到腿上,不紧不慢道:“萱萱真乖,小孩子不会撒谎,说的肯定是真话,娘娘说是吧?”
景媛看了霍瑾一眼,不禁莞尔,附和道:“这是自然,公主姿容无双,无人能及。”
“……”霍瑾清咳一声,好脾气的朝霍淼道,“还生父皇的气呢?昭仪不是和你解释了吗,父皇无心之失,你别放在心上。”
然而霍淼并不收敛,呵呵一笑道:“儿臣这般小家子气,自是无理取闹还不饶人,父皇是这般想的吧?您说,儿臣听着呢。”
霍瑾:“……”就知道这丫头不会信,更不会给面子。
自己理亏在先,霍瑾只好继续哄着:“昨日父皇瞎说的,你别在意,朕的女儿雍容华贵,穿戴什么都是气度无双。”
霍瑾说着示意旁边的人上前,接着道:“你看,朕命人找了些布料出来,各色皆有,你瞧着哪个好看便拿回去做身衣裳,你年纪轻轻的换穿些鲜亮的衣裳也是应该。”
霍淼顺手捻了下就近的布料,确实是好料,最上等的丝绸,这种料子产量低,只供皇家,就是整个皇宫也找不出多少来。
霍淼看了一眼后面跟着的一溜太监,每人手上端着一匹布,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凑齐了,外加乳白色和浅粉共九匹布料,嗯,这才有点道歉的诚意。
霍淼收回手,一点不客气:“儿臣瞧着都还成。”
破财免灾,霍瑾痛快道:“好好,你都拿走,这回不生气了吧?”
霍淼想了想,摇头:“那话是您昨日说的,这都过了一天了,您不得再多夸儿臣两句作为这一天的补偿?”
霍瑾:“……”
被人当面夸赞容貌不觉得不好意思吗?哪有人还上赶着要求的?这得多厚的面皮、多稀罕自己才能理所当然的提这般要求?
不过财都破了,不差这几句好话,霍瑾沉吟一瞬道:“朕之女淼淼灿如春华,姣如秋月,气度高华,容色倾城。”
霍淼托腮点头:“嗯嗯,还有呢?”
霍瑾:“……差不多得了,这般让人当着面夸你,你也不嫌害臊。”
霍淼理所当然道:“听些实话,有什么好害羞的?”
霍瑾:“……”这孩子的厚脸皮也不知是随了谁,他和皇后都不这般啊。
霍瑾没那么厚的脸皮,勉强夸了那么两句实在张不开嘴继续,只得转移霍淼的注意力。
他转头朝后面招招手,让一小太监上前来将东西放到桌上,道:“听闻你昨日在御花园揪了不少花去做花冠,鲜花过不多久便会凋谢,用不长,朕命人搜罗了些绢花、绒花来,给你拿去玩吧,别没事惦记御花园的这点子花,回头被你揪秃了别人还瞧什么?”
乔长生在后面有些新奇的看了看霍淼,真要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和皇上这般相处,虽然以往殿下有时确实会说话不饶人,但在皇上面前总觉得更加……孩子气,这般看上去分明就是一个寻常女孩子同父亲耍赖玩笑。
联系刚刚的对话加上昨日殿下从御书房出来后的言语,基本能知道是皇上说了殿下什么坏话,且与容貌有关,让殿下不高兴了。
殿下应当不是特别在意别人怎么说她的人,昨日那几位皇子公主在背后嚼舌殿下也没当回事,看皇上对殿下的态度,就是说了什么当也不至于太过分。
殿下应当是十分在意父亲的吧,毕竟是所剩不多的亲人,所以才会对一句话斤斤计较,他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等等,斤斤计较?
他想到了!殿下对相似的事由不同的人来做却给出不同态度的划分标准,一是他人对殿下的‘恶意’,二是——亲疏。
殿下的‘斤斤计较’,其实不如说是对亲近之人展现的小女孩本性,并不具有攻击性,最多算是……任性。
毕竟殿下每次说归说,不饶人归不饶人,但越是这般时候越是从没真做什么,而殿下真‘计较’的时候……好像多数都出人命了……
那……乔长生不自觉的想,殿下也当他是亲近之人吗?
他一念至此,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霍淼道:“长生,你来。”
乔长生闻言当即收敛了思绪上前,霍淼将那盘栩栩如生的假花推给他,话是对着两人说的:“既然父皇这么舍不得御花园的花,那儿臣也不好驳了父皇的面子,以后少摘就是。长生,这些花你看着多编几个花冠,本公主换着戴。”
“是。”乔长生应了一声便伸手去拿托盘里的花。
霍瑾先前只听闻霍淼折了花去编花环,却不知是谁编的,此时看霍淼这熟练指使人的做派,再看看乔长生娴熟的动作,不由道:“长生是侍卫,不是婢女,怎么这种事你也指使长生来做?”
“他愿意的,儿臣可没强迫他,不信您自己问。”
乔长生在旁边为霍淼证明:“属下是愿意的。”
霍瑾并不信,对霍淼轻责道:“人家不愿意敢对你说吗?当着你的面他敢说实话?”
乔长生连忙道:“陛下,属下真的是自愿的,请您不要责怪公主,公主没有强迫过属下任何事。”
霍淼摊手,一脸的:看吧,我就说是。
霍瑾:“……”得,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操的哪门子心,以后就是看到乔长生端茶递水他也不管了。
乔长生动作娴熟,不一会儿便编好一个花环,霍淼将那主色为蓝,搭配白色小花的花环给自己带上,随手勾了支牡丹花在手中把玩,瞥了不远处的院门一眼。
皇帝来了御花园,消息灵通的妃子乃至公主皇子闻讯来看看、露露脸,这很平常,霍淼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又扫了一眼那各色布匹,指着其中一嫩芽绿的布料道:“那个拿过来。”
小太监闻言上前,霍淼抱着小霍萱转身,扯过一块料子在她身上试了试,朝霍瑾道:“父皇,您瞧这颜色萱萱穿着漂亮吗?”
霍瑾看了看,道:“不错,小丫头就是该穿着鲜活些,灵气。”
霍淼点头:“儿臣也这般觉得,那这匹布料便给萱萱做几件衣裳吧。”
她松开布料,抱着小霍萱在手上颠了颠,道:“萱萱的名可是来自‘萱草’,取忘忧之意?”
其实当初霍瑾就是随手拟了几个适合女孩儿取名的字,再交由礼部去定,根本没多想,不过现在霍淼问了他当然不能这般说,于是点头:“不错。”
霍淼笑了笑:“好寓意,那以后封号便定‘无忧’吧,父皇觉得如何?”
霍瑾一顿,他怎么听着这话头不对呢?
霍淼提了些音量,接着道:“小十三同儿臣有缘,儿臣想替她向父皇讨这个赏,父皇您看可否?”
她说着朝已经快到近前的人瞟了一眼,霍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来人,蓦地想起昨日安福海一带而过的话——昨日霍淼在御花园遇到几个弟妹聚集闲谈。
霍淼自小虽然不饶人,但很少主动生事,大多是别人先招惹她。刚刚她提高的音量和那一眼,可见她就是说给别人听的,讨赏也是讨给别人看的。
若是他猜测不错,应是昨日有人在背后议论她削爵之事,霍淼当时虽没计较,但这丫头记仇,今日找着机会自是要当众堵上别人的嘴。
她一句话便能讨个封号,这事要是传出去谁还能再说她是失宠?让人知道削爵是另有缘由,谁再在背后多说谁便是自寻难堪。
那边的几人走到近前见了礼,霍瑾朝霍淼道:“既然你同小十三要好,那便依你高兴,回头朕命人挑个吉日出来行礼册封。”
“谢父皇。”霍淼谢过恩后饶有兴趣的看向旁边的五皇子、六公主。些许小事她不计较,但不代表她忘了,有机会时不会顺带着讨还回来。
希望这次有些人能记住,她霍淼的坏话不是那么好说的,瞧这般当众说出去的话被打了脸以后让人当笑话去讲有没有趣?
霍瑾顺着霍淼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有两人在霍淼的目光下不自在的转开头,便知自己之前多半是猜对了,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
霍淼从来不是个能吃亏的主,别人要是真说的过分了霍淼一定是当场发作,当时没打起来就证明还不过分,小孩子打闹他一个大人总不好事事插手,一些小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霍瑾还有公事要忙,霍淼这边没事了他小坐一会儿便回了御书房,霍淼自觉的跟上去。
霍瑾见霍淼跟着也没在意,任她自己在一边玩,自己继续批阅奏折。
霍淼也不用人理,在一边自己就能给自己找乐子,她父皇这有许多古籍珍本,还不舍得让她拿走,每每她只能自己亲自来抄录,再带走抄本回去研读。
抄了几页书,霍淼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叹气声,她抬头关切道:“父皇这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难事?”
霍淼已经在朝中任职,朝中事也没什么不能和她说的,霍瑾叹道:“还不是你,如今朝中官员空缺,朕去哪找人顶上。”
霍淼微微睁大了眼,这也太不讲理了:“这也能怪儿臣?他们自己品行不端又不是儿臣教唆的,查案也不是儿臣查的,怎么就成儿臣的责任了?您要讲道理啊。”
霍瑾摆摆手:“哎,算了,跟你说了也白说。”
“……”
霍淼道:“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儿臣还非得说出点什么了,现在朝中的空缺儿臣也知道,最要紧的不过是吏部尚书和户部侍郎,户部侍郎的话,儿臣倒是想举荐一人。”
霍瑾放下笔,本着‘听听也无妨’的想法接话道:“哦?你想举荐谁?”
“临州知州,谢迎风。”
霍瑾思索道:“谢迎风……此人朕有些印象,当初其在京任职时好好的,乃少数科举出身实干也不错的人,若是按部就班的考绩升迁,想是错不了,可他突然便自请调离,也没听说他和谁有什么龃龉,朕当时还觉得奇怪,便记得一二。”
霍淼点头:“不错。”
又接着道:“儿臣先前离京调运粮草,在临州境内时了解到谢迎风到任以来安抚百姓修建水利,将当地治理的井井有条,颇受百姓爱戴,可见其有些才干。
他在地方任过职,定是比京中官员更了解地方上的情况,提出见解之时更能从百姓实际发出,经验当是丰富,而他得中进士亦可说明其学识不差。
所以父皇若是没有其他人选,或可让此人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