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霍淼这时想起什么，对乔长生道：“你随本殿来。”随后霍淼带头进了自己的住处。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霍淼的住处乔长生白天晚上都进过了，如今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反正殿下也不会听，他只需摆正自己下属的位置，听命行事就是。
乔长生低头站在外间并不多看，转眼霍淼从里间出来，随手递给他一个小袋子：“给你的奖赏，本来早该给你的，一时疏忽才拖到现在。”
乔长生接过，入手便觉颇有分量，小布袋口没封紧，乔长生一拨弄袋口便打开来，露出里面的金豆子，袋子虽小，但这一袋怕是也有十余两，一两黄金约莫可以兑换十两银，这一小袋价值少说也过百两白银了。
这也太多了，乔长生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这么多奖赏，他想还回去，手伸出又想起霍淼说过她给了就必须收着，一时踌躇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霍淼看出他的为难，便主动道：“这是奖你上次听命对那常贵动手的，你当时可知在这宫中杀人你自己也难逃罪责？”
乔长生轻轻点头：“属下知道。”他就是再怎么也知杀人偿命的道理，更何况是在宫中，主子下令杀人可能什么事都没有，推个动手的下人出来顶替就是，这便是在民间也不是稀奇事。
霍淼微微笑道：“你既然知道可能会被降罪还能毫不犹豫的动手，不论是因你信任本殿能保下你，还是只是单纯的因本殿的命令而行事，都值得奖赏。
本殿赏罚分明，你忠心耿耿本殿自是不能亏待你，本殿也不是次次都有赏，给了你的定是你该得的，安心收下就是。”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乔长生也就不再想着推辞，他悄悄掐着手指数了数，这次的一百多两，上次秋狝后殿下着人送给他的‘射猎奖励’三十两，外加这几个月的月俸十多两以及之前殿下赏赐的珍珠不到三十两……
这林林总总加一起差不多够了！
确定之后乔长生双手捧着那小袋子递到霍淼面前，低头道：“那这个先给殿下，还殿下为属下赎身以及医治腿伤的银钱，其余银钱在公主府中，属下过后再拿给殿下。”
当时从小倌馆赎身时他在旁边，听着是烟柳姑娘给了对方四十两，之前医治腿伤后他问过御医，御医说他伤的严重，用了不少好药，就是不算御医的诊疗费用只药材钱便花了大概一百二十两。
只这两样加一起已经一百六十两，他知道御医肯为他诊治也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不然即便有钱也请不来，只还钱肯定不够，但他其他什么都没有，能还的暂时也只有钱了……还一点是一点吧。
霍淼看了一眼递到眼前的小袋子，眼中原本的笑意倏然散尽，显出几分冷意，她漫不经心的接过袋子在手中把玩，嘴角勾起：“然后呢？”
然后？乔长生茫然的抬头，他就是还钱啊，这还有什么然后？
乔长生想了想，对了，感谢起码要有个诚恳的态度，他恭谨的行了一礼，试探道：“谢殿下救命之恩？”是这样吧？
“……”
霍淼将他一连串的神情收入眼中，立马明白是自己想差了，她遇事习惯性的会深想，却忘了眼前这人是个‘傻’的。
霍淼没忍住笑出声来，见乔长生不解的看过来，她摆摆手道：“抱歉，是本殿想多了，不怪你。”
她将那小袋子系好扔回乔长生手里，道：“当初救你是正巧遇到，见你宁死不屈，也就顺手帮一把，为你治伤则是对你意志坚韧的欣赏，觉得你年纪轻轻毁了可惜，满打满算也不过些许银子而已，于本殿不算什么，更没指望你还钱，你不必耿耿于怀。”
乔长生坚持道：“于殿下不算什么，可对属下来说却是恩同再造，殿下可以不在意，但属下不能忘。”
后脚跟进来的烟柳这时笑嘻嘻道：“我这算了算，觉得乔护卫你手里的银钱怕是不够还的，若我没记错，乔护卫手中的银钱最多也不过二百两左右，实际殿下救你花的银钱远不止这个数。
乔护卫怕是不知，当初带你回府后是差人先在京中为你请了个寻常大夫回去，这一诊治才知你腿伤拖得久了，大夫断言你即便伤处愈合腿脚也会留下病根，这双腿将来是废了，殿下因此才让我请来御医为你看诊。
御医可是太医署最高品级的太医，只有皇室从二品以上的妃嫔皇子公主才有资格差遣，能请来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若是为殿下诊治倒还好说，不必额外使银钱打赏，毕竟御医对着殿下不敢不尽心，但殿下请御医来为他人诊治也是需要给些赏钱的，不然人家可没理由在职责以外劳心劳力。”
这乔长生还真不知道，给赏钱这种事虽说是约定俗成，但谁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何况乔长生那会还在昏迷中。
他看向烟柳，认真问道：“请问姑娘，打赏用了多少银钱？”
烟柳边回想边道：“这个是和诊治之人的病症有关的，病重之人自是要多给，乔护卫你之前那虽说不算病重，但也很棘手，要不是御医高明的施针本事还真医不好你，这种自是也要给不少银钱的，我记得殿下是给了串珠串，大概五百两左右吧。”
乔长生：“……”他的腿竟然这么值钱……
他看向霍淼，不好意思道：“那属下多攒些银钱再还给殿下吧，殿下已经救了属下性命，这么多的钱不能再让殿下出了。”
霍淼摆摆手：“说了不用你还，千金易得，良才难觅，本殿觉得这点银钱能换来你是本殿赚了。”
乔长生微微红了脸，良才……在殿下眼中他这么好吗？不……他不好，他还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能为殿下做，他现在根本不值得殿下如此称赞。
乔长生攥紧手中的小袋，看着霍淼认真道：“属下虽然当不起殿下的称赞，但必不辜负殿下的信任。”
他目光灼灼，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认真宣示着忠诚。
霍淼抬手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当得起一句良才，我信你。”
头上的手太过温柔，乔长生想说点什么，又觉得说出来的话都苍白无力，不能表述他的决心，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只是那么看着霍淼。
霍淼注视着他的目光，原本只是在欣赏着他眼神中透出的对她的忠诚，可看的越久越觉得这双眼生的实在是漂亮，眼型轮廓完美，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干净，如清朗的夜空般似有星光在其中熠熠生辉。
霍淼将手从乔长生发顶移开，指节轻扫过他的眼尾，顺便将心里的想法说出：“你这双眼睛生的真是好看。”
乔长生眼睫一颤，脸上瞬间红了，他慌忙低下头：“不……不如殿下的好看。”他说的这是什么啊……
霍淼不大喜欢同辈男子夸赞她的容貌，因为她觉得轻浮，更是对她的无礼，她自己知道自己容貌出色就够了，不用别人来占她便宜。
但这次乔长生的话却并没让她觉得不快，或许是因他这话更像是客气的互捧，没什么实在意义，礼貌而已。
乔长生自觉说的话不妥，绞尽脑汁的想补救说辞，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只好想法转移话题。他想起之前有疑问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赶紧问道：“对……对了，之前殿下说想多了是什么……”
他话说一半，突然记起之前霍淼的眼神，殿下那时似乎不高兴了，而且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剑上？还有殿下那时将钱袋拿走了……
乔长生脑中灵光一闪：“殿下是以为属下还钱是为辞去职位？”
霍淼半点不心虚，点头道：“你一开始并不愿做本殿的亲卫，找着机会想走也是情理之中。”
乔长生认真道：“属下知做了殿下的亲卫便没有辞去的机会，属下也知即便还上了银钱，但远不足以还殿下的恩情，属下更是愿意保护殿下，不会辞去职务。”
霍淼一向擅长狡辩，过去不管是面对后宫花言巧语的妃子还是前朝能言善辩的朝臣，她总能找出对方话中的漏洞加以利用，然而今日面对乔长生这个明显不善言辞的她反而有些词穷了。
算了，本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人在先：“是本殿的错，误会了你，抱歉。”
乔长生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殿下不必道歉……属下只是……只是解释清楚，没有别的意思……”
霍淼摸摸他的头，笑道：“本殿知道。”
乔长生看她一眼又赶忙低下头，他突然发现殿下开始安慰他时只是拍怕他的肩膀，如今却是摸他的头，而且这个动作的频率越发高了。
他不知应该说什么，半晌只好道：“殿下要是没别的吩咐，那属下先告退了？”
“嗯，去吧。”霍淼应了一声，又告诫道，“你伤势没好全之前不要久站，这宫中守卫森严，暂时不用你当值，先好好养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