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霍淼用手帕将手中匕首上沾的血擦干净，重新收回袖中，一边道：“既然你自己选了，那你就记着，本殿听得进逆耳之言，也听得进意见，你平时有想法可以提，本殿就是不采纳也会给你讲清为什么，但任何时候只要是本殿的命令你就必须即刻执行，哪怕你觉得不对，或是你不敢、你下不去手，你也必须去做，不能有一句反驳、一丝犹豫，因为你耽误的一点时间，就可能坏了本殿整个计划，明白吗？”
“……是。”除此之外他有的选吗？
霍淼也不指望乔长生这一次就能成为一把锋利的刀，毕竟一个人的观念和生长环境有很大关系，他一时半会会恐惧再正常不过，现在就要他无惧无畏未免太过强人所难。
霍淼转身一边往卧房走，一边道：“进来。”
乔长生见她转身本来松了口气，今日的殿下与平日判若两人，他面对这样的殿下时莫名的畏惧。哪知还没等他这口气吐完就听到这话，他连忙拒绝：“不……殿下，属下怎可进您的卧房……”
霍淼几步进了屋，声音从屋内传出：“让你进你就进，哪那么多废话，这青天白日的是本殿想占你便宜还是你敢占本殿便宜？”
此时霍淼的声音已然恢复了往日的温度，乔长生又看不到她的人，就又敢说话了：“属下不能污了殿下的清誉。”
霍淼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说话声伴随着翻箱倒柜声一并传来：“你是不是听不懂什么叫‘亲卫’？换个说法就是贴身护卫，本殿去哪你就得去哪，随时随地保护本殿，就凭这一点你觉得有人想造谣生事还找不到说辞吗？这一门之隔不过约束给自己看的，你问心无愧，行得正坐得端，还在乎这一道门作甚？本殿让你进，又不是你擅闯，清誉什么清誉，快点进来。”
论讲理乔长生是怎么也说不过霍淼的，他还在犹豫，就听霍淼道：“你打没挨够是吧？伤还没好呢就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被罚的？”
“……”他没忘，是因为不听令行事，乔长生没法，只能硬着头皮一步步磨蹭进屋内。
“快点，你腿断了还是脚残了？腿脚不便的都比你动作利索。”
乔长生：“……”
他抬头看到霍淼放在桌上的木箱，里面放着绷带以及各种瓶瓶罐罐，而霍淼此时正拿着玉瓶翻找可用的药物。
乔长生哪里还能不明白霍淼叫他进来是做什么的，忙道：“属下自己来就行，不劳烦殿下……”
霍淼头也不抬的吩咐：“少废话，上衣脱了。”
乔长生攥着衣襟后退一步：“不……不合适……”他是男子，怎么能在女孩子面前脱衣服？
“……”
“知道是涂药你还躲什么躲？好像本殿想占你便宜似的，你一个大男人脱个上衣怎么了？本殿都没那么多讲究你还吃亏了是吗？”
乔长生一脸认真：“属下不吃亏，是殿下吃亏，所以这样不行……”
霍淼：“……”好样的，还给她学会顶嘴了！
霍淼捏紧手中的绷带，她就是想收买人心，向乔长生表明她打归打，但还是看重他的，好安抚他一番。
这在主从之间再平常不过，结果现在不过性别不同便这么麻烦。
霍淼之前那柄镶满宝石的匕首再次从袖中滑出，她扔在桌上，抬眼看向乔长生：“你脱不脱？”
乔长生：“……”他脱还不行吗……
乔长生磨磨蹭蹭的解开腰带，霍淼见到他的动作额角跳了跳，忍无可忍道：“快点，磨蹭什么呢？走过来点。”
“……”
乔长生又往霍淼跟前挪了几步，将衣襟敞开些露出伤口便低着头不再动，细看就会发现他原本因身上有伤而发白的脸已经染上了些许粉色。
他低着头霍淼没注意他脸色，只瞧见了他的动作，于是道：“我让你脱了上衣你听不懂吗？你背上的伤不用处理是吗？”
乔长生头都不敢抬，磕磕绊绊的道：“不……不用……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一个大男人哪这么多破事！
霍淼拿起桌上那把匕首，威胁道：“你自己不脱本殿就将你衣服割了，你想衣衫不整的从本殿这院中出去？”
乔长生愕然看向霍淼，殿下怎么能这样……就不能放他自己处理伤势吗……
“快点！”
乔长生没法，只能低下头去脱了上衣，他也不知衣物该往哪放，只好就那么拿在手中，局促的站在原地。
他胸前的伤口不算深，也未伤及大的血管，但也不浅，他太能磨蹭，伤口处不断有血冒出，将伤口周围蹭的到处都是，此时还有血水顺着他身前单薄的肌肉纹理往下流，看着就有些吓人。
霍淼先是用干净的布巾将伤口周围的血擦去，再用药水擦拭伤处，露出伤口真实的模样来。
她那把匕首是她父皇赏赐的，锋利是锋利，但体型小，比之寻常的匕首细了不少，实际就是个装饰品，说的好听了拿来防身，其实根本没什么大用，带在身上顶多哪天缺钱了将上面的宝石扣下来卖钱，真指望这玩意儿防身只会死的更快。
所以乔长生这伤口并不宽，切口整齐，也就是个轻伤。
霍淼只是想逼他就范，没舍得真下狠手，毕竟找到一个这么有天赋的不容易，因为这点可以教导的小事将人弄死了不值当的。
霍淼擦拭了几次伤口，见血一直流，便对乔长生道：“伤口不小，你不是会点穴吗，自己先止个血，再用药止血更快。”
乔长生被霍淼擦拭伤口的动作弄的紧张不已，想躲他又不敢，只能僵立在原地，闻言磕磕绊绊的道：“属下…不会……统领大人……只教了属下几处穴位……其他……其他属下还没来得及学……”
学的这一点他也还不能保证一次找准呢。
霍淼闻言在他伤口上方不到两寸处一点，道：“这里，深一寸。”
她说完手往右下方挪了约半指的距离又道：“这里，半寸，记住这两个穴位，力道掌握好，宁可不足不可重了，否则可能伤及内脏，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点穴是讲究‘手熟’的，掌握不好就可能伤及筋脉内脏，像乔长生之前点齐珩的哑穴，其实指不定前两次伤到齐珩哪了，但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伤没伤还重要吗？霍淼见了也就没说什么，但这次不说不行了。
“有把握吗？要是没有你最好别试……算了，你还是别在自己身上试了，改天本殿找几个人来给你练手。”
乔长生想也不想的问道：“殿下既然会那能不能劳烦殿下动……”
霍淼微笑着抬眼：“你再骂一句试试。”
他骂什么……乔长生这个念头转了一半，猛地记起烟柳告诫过他的话——千万别在殿下面前提她习武的事。
他明白了，殿下只是记住了穴道的位置，但她自己不会点穴手法。
乔长生识时务的低头：“属下知错。”
霍淼继续微笑：“你还是自己止下血吧，伤了内脏也没事，本殿再找御医来为你医治，能治好的，别担心。”
乔长生：“……”
霍淼话是这么说，但手下已经撒上了药粉，这样是不如先点穴止血效果好，不过多用些药就是了。
上了药，霍淼本想用绷带将乔长生的伤口包扎上，不过考虑到他背上的伤没处理，只能先让他自己按着绷带转过身去，待会再包扎。
乔长生背上这一会的功夫已经浮起一道道红痕，霍淼拿起桌上的药酒倒在手上摊开，再覆在他背上的伤处涂抹。
之前处理前面的伤口时擦拭隔着布巾，撒药粉也不用碰触，只是时不时的会接触到，这次不同，霍淼是整只手贴在他背上移动。
乔长生也只是个少年，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少女的手细腻柔软，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近接触女孩子的他脸瞬间红了个透彻。
乔长生下意识的想躲，只是他刚刚身体前倾就听霍淼道：“别动，忍一忍，知道疼就长记性，同样的错下次别再犯。”
他根本不是因为疼才想躲的，犯了错被主人责罚躲避只会招致主人不满，老老实实挨够了数也就没事了，这一点他很早就知道，自然不会在受罚时因为疼痛再去躲避，哪怕现在不是受罚也一样。
当然这话乔长生没法说，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控制着自己躲避的本能反应。
霍淼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只以为他是因为疼痛，并未多想，也没在意，她手下动作不停，很快便将伤处处理的差不多了。
她擦药是自上而下，最后一点红痕已经到了腰间，霍淼擦好药酒刚想收手，就见手边有一小块暗红色，因为一半隐在裤子下，所以她看不见全貌。
霍淼突然记起穆诗晴给她消息时说过，乔长生后腰处有一梅花形胎记，如果属实那就没查错。
霍淼一时只记得验证穆诗晴的消息，也没多想，还没收回的手稍稍挪动手指便勾住了乔长生的裤子，顺势往下扒开一点，露出了那个胎记的全貌。
只是还没等她看清，眼前的人‘蹭’的一下蹿了出去，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抱紧衣服红着脸警惕的瞅着她。
霍淼：“……”干什么一副被恶霸调戏的小姑娘模样？
真小姑娘霍淼面不改色的收回手，恶人先告状：“你跑什么？”
乔长生瞪大眼看着她，扒他裤子还问他跑什么，他不该跑吗？
霍淼的瞎话张嘴就来：“本殿是见你腰间有一块红痕，但它隐去一半，本殿这才往下勾了勾，你想什么呢？”
乔长生脸涨得通红，好半晌才小声道：“男女授受不亲，殿下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