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赐婚的圣旨当天过了午便下达，等传旨的人一走，烟柳气愤道：“让殿下嫁给齐珩？皇上是怎么想的！”
霍淼摩挲着手中的圣旨，不甚在意道：“世人总是以己度人，以为自己能想开的、放下的、不在意的或是觉得好的，便觉他人也一定如此，殊不知好意……也要别人认同才行。”
她父皇以为别人看他的面子都早已放下过去，殊不知从她舅舅表兄战死沙场，她母后身亡后，她便发誓与齐家势不两立，而从她杀了安宁时起，齐家怕是也已容不下她，他们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殿下怎么就应下了呢！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烟柳一只手横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目露冷光。
霍淼甚是心平气和：“不急，婚期不是明年六月份呢吗，中间有什么变故谁又说的准呢？”她玩味的笑了笑，“况且，如果本殿猜的没错的话，有的人比本殿还要着急，等着看好了，会有人帮忙找机会的。”
霍淼说完随手敲了敲烟柳的头，笑道：“女孩子家家的要文雅，不要将打打杀杀的挂在嘴上，你学学雨遥。”
烟柳撇嘴：“雨遥也是这么想的，她只是没说。”
霍淼挑眉：“所以才让你和雨遥学习。你说了，将来出了事不是你干的别人也会怀疑你，你不说，即便是你干的别人至少没理由说你早有预谋。”
“好了，不说了，备车，本殿要去官署。”
雨遥这时道：“殿下，您下午还要出门？昨日四皇子不是递帖子说今日过来吗？”
霍淼道“无妨，想来他今日来不早了，本殿会早些回来，他若真来的早，便让他等等。”她需要尽快查清一些事，时间紧，能少耽误时间就少耽误一些。
……
晚些时候，霍淼回了公主府，正巧霍谦刚来不久，霍淼亲热的迎上前，睁着眼说瞎话：“四弟，你来了，我下午左等你不来，这便出了门，还请四弟勿怪。”
霍谦面上带笑，一派温润道：“大姐姐言重了，是弟弟有事耽搁了，反而让姐姐久等，是弟弟的不是。”
霍淼拉着霍谦在正堂中落座，自己也挨着他坐下，笑道：“你我姐弟也不要如此客气了，对了，阿谦昨日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霍谦脸上现出几分难色，叹了口气道：“昨日父皇说允许我上朝听政，听闻是姐姐举荐？”
“是我所言。阿谦这是怎么了？听政不是好事吗？提早入父皇的眼对你也有益，阿谦怎么有难处的样子？”霍淼目露关切，面上又带着几分不解，似是当真如此认为。
霍谦目光紧盯着她，但并未在霍淼神情中察觉出异色，一时也不知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又叹了口气道：“姐姐有所不知，小弟并无心政事，只想做个闲散皇子安然度日，姐姐如此一来……”他说着面上露出个苦笑，“弟弟怕是要成为人眼中钉了。”
霍淼露出些许讶色：“你是说齐家？”
“你看我，将这事给忘了，齐家怕是要将你当做和我一伙的了。”霍淼露出几分懊恼，亲自为他倒了杯茶水，斟酌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我当年年少冲动，得罪了齐家，这些年一直有意规避，奈何……”
霍淼叹了口气：“我无意给你惹麻烦，如今再和父皇说想必也晚了……现在该如何？”
霍谦苦笑一声：“我不是怪姐姐，姐姐也是一番好意……算了，如今已经如此，之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是阿姐没考虑周到，只是……”霍淼迟疑的说道：“要阿姐说啊，你可比大皇兄和三皇弟好太多了，大皇兄还好，仁厚有余，我们与他无甚仇怨，将来或许能安身立命，若是三皇弟……”
霍淼无奈摇头：“你我怕是……不得善终啊……”
霍谦闻言连连摆手：“姐姐说这个做什么，父皇正值壮年，我等有父皇庇护已足够。”
霍淼顿了顿，笑道：“算了，你不愿便当阿姐没说，今日只是你我姐弟二人的私话，谁也不许外传。”
“这是自然。”他说完收了面上的笑，有些凝重道：“听说父皇将姐姐许配给了齐家大公子？”
霍淼垂眸喝了口茶，消息这么灵通，还说什么无意，不过这个霍谦倒是比霍瑁霍焱那两个蠢货强多了。
她放下茶杯，面上显出几分无奈来：“是啊，我……哎，算了……”
霍谦察言观色，立即道：“姐姐可是不愿？那姐姐为何答应？”
霍淼叹道：“自古婚约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一公主能有什么办法？此事怕是齐贵妃一力促成，她打着和解的名义，你说父皇……我反对又有何用？只会落个不懂事的罪名。”
“姐姐，弟弟有一事……”霍谦神色犹豫，刚开了个头又连忙道，“算了，也是道听途说，还是不给姐姐添乱了。”
可他要是真觉得不该说，那就不会开这个头了，霍淼配合的追问道：“何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我可是姐弟，你难不成要向着外人来蒙骗阿姐？”
霍谦连忙摆手：“怎会？我……哎，我和姐姐说就是，只是……此事确是道听途说，姐姐听了可要慎重。”
霍淼立即点头：“你说。”
“弟弟在京中有些玩伴，我们这些人虽然好玩上不了台面，可也知道些消息，我听人说齐家大公子有一青梅，两人自小相识，感情甚笃，若此事为真，姐姐这横插一脚，这传出去……姐姐是金尊玉贵的公主，想要什么没有，怎能受如此怨气。”
霍谦一脸的为霍淼鸣不平，霍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道：“他们齐家真是欺人太甚！拿本殿当什么了！”
霍谦忙劝道：“这只是道听途说，兴许只是以讹传讹，姐姐……”
霍淼不等他说完，立即拉住他的胳膊道：“阿谦，你可一定要帮阿姐，你不会看着阿姐往火坑里跳的是吧？”
“这是自然，姐姐是我最亲的亲人，我自是会帮姐姐。”
霍淼冷着脸道：“你不是说你有几个玩伴吗？让他们再打听打听，那姑娘是哪家的，他们现在可还有来往，他齐家如此欺人，看来是不打算放过本殿了，那本殿也不必再退让。”
“这……也好，弟弟帮着打听打听，只是姐姐万不可冲动。”霍谦又似模似样的劝慰几句，霍淼配合的冷着脸应和，两人一番你来我往，都得到一个想要的结果。
霍淼又喝了口茶，盘算着霍谦差不多都达到目的，也该走了，就听霍谦道：“姐姐，弟弟还有一事。”
霍淼看向他，就见霍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弟弟想向姐姐讨个人。”
霍淼几不可查的一顿，转而笑道：“阿谦想要谁？阿姐这哪有什么可用的人？你不会看上我的贴身侍女了吧？阿姐就这俩合心意的人，你可不能抢啊。”
“姐姐说笑了，弟弟怎会如此不知轻重，跑来抢自幼陪伴姐姐之人。”霍谦朝霍淼挤挤眼，轻佻道：“那日随行在姐姐身侧的那个马奴，弟弟瞧着他不错，腰细腿长，面容清俊，现在年纪小外貌还不显，但弟弟瞧他骨架身形和轮廓便知这人将来样貌定错不了，特别是那腰身，劲瘦有力，看着便带劲，如此美人当个马奴可惜了，不如姐姐给弟弟……”
这种豢养男宠的事在权贵中并不少见，不然小倌馆怎会如此盛行？霍淼见怪不怪。不过她不大信霍谦和她要人是看中了乔长生的外貌，这怕只是个幌子。
霍淼为难道：“这……你也知那日他救了我，我已向父皇说明想让他做我的护卫……这样吧，你我去问问他，他若愿意跟你，你便将人领走，若是不愿，你也就别强人所难了。”
霍谦眸色淡了些，面上笑意盎然的应和道：“姐姐肯为了弟弟割爱，弟弟怎好再强人所难，就听姐姐的。”
霍淼点头，朝一边的道：“雨遥，你去将长生叫来。”
雨遥刚应了一声想离开，霍谦忙制止了她：“等等。”
他转头看向霍淼，笑道“姐姐带弟弟去看看他可好？这美人嘛，当然要亲自去见，方显诚意。”
什么诚意，是怕雨遥提前警告乔长生，不让他答应吧，霍淼心里清楚，面上纵容的点点头：“也好。”
她一边领着霍谦往外走，一边道：“阿姐提前提醒你一句，长生是我在小倌馆临街遇到的，那时他好不容易逃脱，想是接受不了此事，你别抱太大希望。”
两人到的时候乔长生正在往马槽中放草料，公主府中不止一匹马，小白难伺候还高傲，可以载人但不肯拉马车，霍淼只能再养几匹性格温驯些的马来替它，只是这样一来无疑增加了乔长生的工作量。
霍淼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招手，扬声道：“长生，到这边来。”
乔长生闻声转头，见是霍淼，忙放下手中的干草料走到两人面前，拱手行了一礼：“见过殿下，四皇子。”
那日霍谦跟着霍淼身边走了一路，乔长生自是记得他。
霍淼随口说道：“起来吧。”
她的目光落在乔长生身上，霍淼看一个人，习惯性的先看这个人的眼睛，然后通过这个人的言行分析其性情品性，接着是关注这个人的能力，而最直观的外貌，她反而是最后去注意的。
甚至如果一个人前两项入不了她的眼，又无甚利用价值，那她通常再无兴趣去注意这个人是美是丑。
不过因着刚刚霍谦的话，霍淼不自觉的将目光在乔长生身上流连一圈。
少年应是正处在抽条的年纪，不长肉，看着过分清瘦了，第一眼看去很是骨感，并不是那么好看，但要是细看就会发现他骨形轮廓其实很好。
少年有着一双剑眉，这种眉形显凌厉，但偏生他又生了一双杏眼，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弱化了眉形的气势，倒是只让人觉得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下，薄厚适中的唇唇角微翘，不笑也像是带着三分笑意。
个子瘦高的人，若是再加上经常低头弯腰，很容易身形佝偻，显得没精神，但眼前的少年不是，他虽然低着头站着，但脊背不弯，双腿笔直，态度恭敬却不献媚，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少年虽然还未长成，但肩膀骨架宽厚，底子并不单薄文弱，霍淼鬼使神差的将目光落在他的腰上。为了劳作方便，公主府中的男子衣服皆是上衣下裤，上衣的腰间以一条布带系紧固定，整个人的身形一览无余。
霍淼只一眼便又收回目光，还真是……腰细腿长，形体极佳。
少年看底子确实差不了，眼下应是处在过渡期，等过段时日长开了大概率会是个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