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留学时01-排忧解难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

    第三个年头的初秋的午后，炽气已敛，气温舒适。旧海城的码头聚集了不少人，大都是美术界的知名人士。

    在可眺望的远方，一艘豪华巨轮排着巨浪行进着，并发出不久即将靠岸的长长的汽笛声。

    听到声音，一位老者在周围人的护卫之下举起了望远镜，一眼便看到在船头的被海风吹起头发的女孩被一位男士挽着手臂，两人也眺望着远方，尽显乡愁；偶而双目相对，又尽显情意。看着看着，他不由老泪纵横。

    他的孙女，那个受尽嘲讽历了苦难的女孩，终于完成华丽蜕变，成长为一代才华横溢的女画家了。清傲名声浸润之下，她的面貌、气质也为之一变。所耗费的时间，似乎比预料中还要早。

    这完全要归功于叶子。他们选的叶子果然非同一般，助他的孙女一路高歌向前，顺风顺水，再无羁绊。虽然其中也颇费了些周折，但最终学校和导师容忍了这位有特殊癖好但才华也非同一般的学生的存在，许她单独画室，只以小女佣为助手，画作不完成，不许人打扰。她毕业的画作得到教授的推崇，被展示在学校的优秀习作里。她也一战成名，成为年度最具潜力的画家之一，前途一片光明。关键她才22岁，已经超越了太多人，成为人上之人。她的作品及毕业及学位证书上都写的是“卢苇”的名字，怕无人可料到，那精彩的作品实际上均出自跟随在她旁边的小女佣之手。

    在卢正纯看来，一个女孩子最终还得回归家庭。他觉得这个叶子有些才高，过于显山露水了，这让卢苇耽于荣耀，野心也有些过度膨胀。不过他也警告她了。而卢苇表示，她明白，她清醒着呢！

    他觉得孙女最大的收获还是获得了一位神秘世家公子的青睐。那位秦姓公子风度翩翩，出手阔绰，在追求卢苇的过程中还在当地买了豪宅。他在豪宅里宴请留学生们时，曾以999朵玫瑰装点会场，当众向卢苇表白。卢苇心情激动，但终究还是略显矜持地接受了。

    这位公子颇懂些书画装裱。卢苇把叶子的习作充己之作都拿来，秦公子如获珍宝，特辟一室做了收藏。那些习作无疑都盖有卢苇的私人印章。卢苇偶尔看到秦公子盯着那些画看，心中有些忐忑，他却扭过头，夸奖他的女朋友是天才美少女。“美”字不单论容貌，兼论美术。

    秦公子单名洋字，据他说，秦家已移居海外多年，但却是念旧之家，记着自己的根。他们的孩子幼时一般送到国内接受传统教育，待上大学时再到国外。而且他们家为了保持纯种基因，也从不与国外的当地人通婚。此种已列为家训中的一则训诫了。他追求卢苇，首先就是她是国内来留学的纯华夏人。

    秦洋待卢苇很好，体贴入微。可是他平常虽然风流倜傥，思想也很新潮，但对卢苇却止于礼节。他最亲密的行动就是在跳舞时拥着她了，最多的是在社交场合搀着她的手臂。两人独处他还略有侷促不安，连她的手都很少拉。可是她待别的女孩都很自然，唯她不同。

    为此，卢苇有一次还戏谑地问他，他真的爱她吗？为什么他不愿意多多亲近她？

    他马上正色向她解释。他虽然生在国外，但受的都是华夏传统的教育。现代讲男女授受不亲是过时了，可是西方这种婚恋观他还是不能接受。他比较喜欢东方女性的含蓄矜持，而他，也尽力做到古人君子的标准，谦恭有礼、进退有致、克己复礼……他并不是不想亲近她，只是他与她关系未定，他若对她越礼，则有损她的闺名。他尊重她，为她着想，她以为呢？

    说完，秦洋还欠身问她，对他的解释，她可满意？巫山一片云，不是他希望的，那只是帝王邂逅神女的风流韵事。他希望的是东门外在如云如花的少女中脱颖而出的素衣素颜的人间女孩，一眼万年，岁月永伴。

    卢苇初时感动，回过味来，她又怀疑，他说的女孩是她吗？他确信他说的不是她的小女仆？

    卢苇对他的疑问也不仅如此。她对他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照过面，但又不熟识。可是，按照他们家反复查验的结果，他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人生历程中，也不可能出现。若按某些理解，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已是爱情的前身了。

    他没有过高的艺术才华，只是对一些设计有些悟性，可是他的家世弥补了一切。本来她对才高有些执念的，所以才会对古山一见钟情，可是被拒绝被伤害之后，她慢慢想开了。才高的人往往有性格缺陷的，他的完美主义会成全他也可能毁灭他。而她，也拿不出堪配稀世才华的东西。她很清醒，虽然现在受世人赞誉面貌气质发生了质的改变，可是这都是建立在她所嵌制的女孩还可控的基础之，一旦她心思改变，怕这一切都要改变。她要防患于未然。她听宋泽说过，她的记忆搁置越久，想起的几率越小。她带她到这个新环境近三年，她似乎也未出过意外。

    那一天，在叶子被催眠的后期，卢苇便编造了些她们之间的美好记忆让宋泽注入到她的记忆之中填补她记忆的缺陷。虽然这记忆逻辑混乱，根本没有时间上的排序，但经加强了却更深刻印在了脑海中。叶子刚刚苏醒没多久，卢苇便提示她报恩，有些懵懂的叶子无可推却。但出门就碰到两个与叶灵筠相关的两个人。叶子关于叶灵筠的记忆虽说是改良版的，但主体她改不了，因此叶子对那两个人印象深刻。要不是袓父及时出面揭穿了那个胜之的身份，怕她可能就同意了他的计划了。这个假叶灵筠当真带着真叶灵筠的偏见，拒绝真情的诱惑，主动投进了她为她的圈套。

    但是，祖父当天就修改的计划，提议她出国留学。他怕在国内会受到孟家的威胁。除却孟克对叶灵筠的执着，孟家也必须给世人一个交待。虽然女孩在他们手中，孟家投鼠忌器，也不敢过于逼迫，但出意外的几率太大，他们不敢保证。万一有变，便是万劫不复。

    卢苇很快便出了国，参加了著名美院的入学测试。在测试中，她与叶子互换身份，叶子帮她拿到入学凭证，至于其他一个低分的不明身份的人，谁会在意？

    入学之后叶子便成了隐形人。非必要不出面，需要她出面时，她就面戴口罩，身着女佣服，低眉顺眼跟在她身后，连话都难得说一句。

    但是在作画时，叶子俨然成了公主。她全心投入，常以命令的口气指挥卢苇拿各种工具或颜料而不自觉。这时候，卢苇也以最大的耐心做一名合格的助手。她也想开了，因为她的画都是冠她的名字展示，所有荣耀都属于她，她劳动一下又如何？再说，她也根本不可能找人来替代她的工作。

    叶子在这边十分自觉，正像她承诺的那样：“卢家既然承担着风险庇护了她，她应有被庇护人的自觉，并为卢家排忧解难。”受催眠暗示的作用，她心思比较简单。

    只是她自己略有些忘我放纵，直到有一天秦洋问她，“苇苇，你真是天才！也没见你如何画，作品倒是不断有，还不少是精彩之作，令人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