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白衣
霓霞郡一处林间小道,两旁青竹与紫竹两两交错,竹叶簌簌作响,随风纷飞。褐色的泥土小路甚是湿润,一排排脚印,车印自南向北指向小路尽头的一座破庙。
此时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聚集在破庙前,为首者浓眉大眼,敞怀漏肚,好一副恶人形象。他面前有一个同样破衣烂衫,但却十分矮小瘦弱的乞丐,周围手持破棍者居多。
那瘦弱乞丐唯唯诺诺,嘴唇不断上开下合,仔细听去,竟是在诉苦。
“老大,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那厮仗着有些拳脚功夫,不仅对小弟我动粗,甚至在我提了您的大名之后,他竟然对您嗤之以鼻!”
那瘦弱乞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那神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为首那浓眉大眼者招呼周围几人跟着自己,随后一脚蛮横的踢开了那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
庙内确实破败,不过倒是干净,似乎有人经常来此打扫,供奉的是一尊佛像,笑卧台上,不过那金身也难掩此处落魄之景。
佛像前有些绫锦蒲团,有些时日了,泛黄不说还有些补丁,不过也能看出这庙之前香火颇为鼎盛。
那紧紧挨着的蒲团之上躺着一位白衣男子,胡子拉碴的不说,走近之后还能闻到浓烈的酒味。纵是这群最底层的乞丐走近之后也不禁捂鼻皱眉。
那瘦弱乞丐率先发话,“起来起来,看见我们铜钱帮帮主了没有,今天你要是不给我跪地求饶磕上几个响头,小心打瘸你的腿!”
那浓眉大眼之人见白衣男子没有反应,给了周围那几位追随者一个眼神后,便冷冷的看向白衣男子。追随者们心领神会,举起棍棒就要打向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白衣男子,岂料白衣男子挥舞袖袍坐了起来,打了几个哈欠之后才看向那连连后退的几人。
“听见了,听见了,在下这番有礼了。不过我初来乍到,也未曾和贵帮有过过多交集,这是做甚?”白衣男子一手撑着蒲团,一手捂着嘴,哈欠连连。为首那人见其如此懒散的模样,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怒火横生,冷笑道,“你骗了我手底下的人的不说,还对其拳脚相加,你说咱们有没有过节?”
此时白衣男子才懒懒睁开双眼,看见了瘦弱乞丐后,轻笑出声,“原来如此,不过我何曾骗过他了?”
那瘦弱乞丐闻言大骂,“你骗我帮你去镇上打酒,说给我一串钱做报酬,可等我给你打回酒后,你却说买酒的钱是你全部的家当了,非要拿一幅破画抵债,我找人看过了,那破画一文不值,亏你还说那破画价值千金呢!大骗子!”
白衣男子也不焦躁,缓缓解释,“哦?在下一幅秋月荻花图怎么到你嘴里就是一文不值了?”
“当铺的掌柜都说了,那破画就是乡野民夫胡乱涂抹,最多值两个铜子儿,你却骗我说千金不卖,不是欺骗是甚?”
“画呢?”
“我……我看他不值钱就扔了!”
“怀里两个铜子儿又怎么说?”
为首那人皱眉不已,盯着自己身前那瘦弱乞丐,伸出双手。瘦弱乞丐别无他法,只得交出怀中那油光锃亮的两个铜子儿。见其真的掏出铜钱,为首那浓眉大眼之人一巴掌打到瘦弱乞丐的脸上,在其扑倒在地之后,又补上一脚,“贱骨头!”
白衣男子摊摊双手,“真相大白不是?你自己被那无良掌柜所骗,两颗铜子儿就把画卖了,这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那浓眉大眼者似乎不在意白衣男子作何解释,嗤笑一声,“你说你那画能卖千金,谁能证明?要么今天给钱,要么……左腿,右腿你选一个。”
“不能善了?”
“你说呢?”
白衣男子也明白这是赖上自己了,于是乖乖将那白袍脱下,扔给为首之人,“这袍子还能换点钱,这下总可以了吧?”
为首那人接住白袍,左看右看之后又掂了掂重量,笑道,“算你识相。丝绸做的袍子,我可是只在那镇上大户人家的身上见到过。还有值钱的东西吧?一并交来。”
“你们是丐帮还是匪帮?恁是不讲诚信。”
为首的帮主对那男子此话嗤之以鼻,看架势若是那男子掏不出钱财,是难免皮肉之苦了。脱去白袍的男子很是无奈,任由几位乞丐在其身上这里搜搜,那里摸摸,总算又找出一些七零八碎的奇怪玩意,一沓黄纸,一根枯竹毛笔,还有些宣纸。
男子耐心解释,“这些东西对你们来说又无甚大用,甚至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要它何用?”眼看如此相劝都不能打动那帮主,男子便闭口不言了,只管叫这些人搜身。
须臾,那挨了一巴掌和一脚的瘦小乞丐像是摸到了什么东西,不顾男子“有失礼节”的劝告,从其怀中又掏出一个白玉簪子。男子见状一个擒拿又将簪子夺回手中。
“这个簪子你可不能拿。”
瘦小乞丐惊叫连连的跑向帮主,怪叫道,“帮主,帮主,玉做的,白花花的,我不会认错的,绝对值钱!”那帮主也是神色一变,忙问,“鹊小七,你肯定你没认错?”名叫鹊小七的瘦弱乞丐拍拍胸脯保证,自己就是认错了爹娘也不可能认错了此物。
帮主嘴角上扬,喜悦之色已从眉梢显露,“拿来。”男子不为所动,只是小心翼翼将白玉簪子放回怀中,口中自言自语,“惊扰了娘子,为夫之过深矣,待到此番事了,定当给娘子赔个不是。”见男子将自己的话置之不理,帮主当下便命手下几人施展拳脚。
“看着点,别把老子的玉给打碎了!”
男子对迎面而来的棍棒也无惊慌神色,脚下步伐突然变得缥缈起来,那棍棒竟都落了个空。随后男子凌空几指点住几人穴位,漫步走向惊慌的帮主,白袍复位,挥手间劲风涌动,竟是将那帮主打出了门外,可怜原本破败的庙堂又多出一个窟窿。
鹊小七慌极了,连忙告饶,白衣男子轻声问道,“这里有没有什么活计可做,可赚取一些铜钱?”鹊小七眼球咕噜一转,忙说,
“有有有,做乞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