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后事
整个兰陵郡依山而建,除去郡城外,另有三大城,背靠扶风山的邵城,背靠巫溪山的溪城以及背靠暖冬山,守着碧春江的信城。
名震兰陵郡的周家便是邵城的掌权人,昨日正是邵城周家二公子周郁夫和信诚许家大小姐许若的大婚之日。
今天兰陵郡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昨日突如其来的妖风,有人认为此乃不祥之兆,一时之间,整个兰陵郡的百姓人心惶惶。迫不得已,兰陵郡郡守韩高城不断派出人手加强城防。
此时的许家宅邸内,周郁夫抱着一心求死的许若,不断劝导安抚她的情绪。
昨日本是他周郁夫的大婚之日,在他正与宾客敬酒之时,妖风四起,周郁夫本就是修士,几乎瞬间察觉到这妖风是冲着周府而来,可此时周府人员密集,且他并不清楚这妖风的来历,于是没有贸然出手,只是暗中下令周府加强戒备,婉辞周围来客的敬酒,一路追寻妖风的源头,可不曾想妖风冲入他的婚房掳走了许若,自己阻拦之时,妖风便故意不与他正面交手,正在二者纠缠之时,从妖风中飞出一件玉镯法器将周郁夫困于原地,就这样他眼睁睁看着妖风掳走了自己的未婚妻。
待到许若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周郁夫看其神色憔悴,于是招呼下人将许若送去闺房休息。
早在周郁夫脱困之时,他便纸鹤传信于信诚许家,也就是许若的娘家,告知此事,更是带着周府亲卫四处搜寻许若下落。由于斗法之时,妖风中时不时传出鱼腥味,所以周郁夫断定这是来自水中的妖物。他曾施展避水咒去求见碧春江的水君白裳卿求其施以援手,毕竟碧春江水府掌管着兰陵郡一带的众多水裔,可奈何被告知昨日也是白裳卿的大婚之日,无法见客。
就在周郁夫无功而返之时,信诚许家却突然告知许若已经返回许府。周郁夫再见到许若时,许若便是这番一心求死的模样。
周郁夫来到许家家主面前,双膝跪下,说道:“都是小婿无能,没能照顾若儿,甘愿受罚!”
许家家主许沧海双鬓微白,一身蓝灰色上好的丝绸绣鹤雕花,看着眼前头戴白玉发冠,身着银灰甲胄,剑眉星目的男子说道:“兰陵郡大街小巷都在对昨日的妖风议论纷纷,若儿更是不知有何遭遇成为此番模样,你要是不能查明真相,我许府从今往后与周府老死不相往来!”说罢,不再听周郁夫作何解释,拂袖离去,周郁夫看向尚未离去的许家家母,说道:“岳母,我……”
“我去看看若儿。”
衣着华丽的老妇人抹泪离去。
周郁夫也是有苦难言,心情烦闷之际,一张纸鹤从门外飞来。纸鹤飞至周郁夫身前缓缓展开,等到周郁夫看完纸上内容,纸鹤倏忽自燃,不久便化为一团灰烬,周郁夫挥手将灰烬驱散,脸色更加阴晴不定。
就在此时,下人来报。
“姑爷,小姐想见见您。”
听闻此话,周郁夫一扫颓然之相。
“带路。”
许若面容姣好,只是面色苍白,在下人的伺候下换上了一身素衣,此时躺在床榻上。床前站着许家家主,许家家主许沧海本是军伍出身,机缘巧合之下踏上修行之路,膝下有一儿一女,大女儿许若有修行的根骨,如今踏上了证道二重天的修行路,而小儿子却不学无术,被他送去军伍历练去了。
许家家母则是坐在床榻上,这个昔日温婉的老妇人眼中含泪正在为许若喂药。
许沧海说道:“倒是无大碍,只是被施展了太久的禁制压制泥丸宫中的灵气导致灵气紊乱而已,若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妖风为何要掳走你?”
就在此时,周郁夫走进房间。
“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若儿,你怎么样了?”
见到周郁夫高大的身影,看着这个昔日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男人,许若神情更显落寞。半晌之后,许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屋内三人。
“好一个旻旻公主!好一个碧春江水君!”
“我可怜的女儿呦。”
“白裳卿,你辱我太甚!!!”
截然不同的三道声音同时响彻屋内。
许若看见三人的反应,冲着周郁夫说道:“周郎,经此一事,我再无颜面对于你,两家亲事就此作罢吧。你我从此之后不复相见!”
许沧海和其妻子王妗无言。
周郁夫听闻此言,上前一把搂住许若,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身为你的夫君,却没能护你周全,我之罪责深矣。”随后又开口道:“不管是白裳卿还是旻瑶,辱你之人,我必加倍辱之,尤其是旻瑶那等贱人,我恨不将其烹杀以泄你我之忿!跟我回周家,你我恩爱如初,我周郁夫不是心胸狭隘之人,你我认识多年,情深意切,绝不会因此事动摇你我之间的情意。”
许沧海和王妗神色略有讶异,许若更是双手掩面,痛哭不已,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生怜。
最后,许若还是跟周郁夫回了周家,不只因周郁夫那番情深意切的言语,更是因为两人之间确是俊郎有情,美妾有意。
临走时,许沧海劝周郁夫不要意气用事,虽说白裳卿道法只比周郁夫高出一境,但是其背后的汉渊宫势力盘根错节,不容小觑。
周郁夫自然不会蠢到与碧春江水府正面为敌,但是暗中使绊子这种事,周家算是极为擅长了。
与许家不同,周家是经商起家,家主周知涣是一介凡人,与其妻子养育了两个儿子,大儿子继承了周知涣的衣钵,常年在外经商,经常从外面带来一些奇闻异事。二儿子周郁夫之所以踏上修行之路都是其兄长的功劳。
大公子周采然曾在经商途中偶得一本道书,只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返回途中收到妖物袭击,命丧黄泉。只是周采然生得七窍玲珑心,事先派出一辆马车暗中护送道书返回周家,由此让周郁夫踏上了修道之路。而周郁夫也不负众望,弱冠之年便踏入证道二重天之境,更是用了不到八年踏入证道四重天,让周家从经商大户一跃成为了现在的邵城掌权人。
夜晚周家书房。
周郁夫瘫坐在木椅上,一只手中不断把玩着两颗枚修真界的货币——一枚刻有竹子样式的钱币和一枚刻有菊花样式的钱币。
周郁夫另一只手揉了揉百会穴,缓缓闭上眼睛,背靠木椅,喃喃自语道:
“碧春江,扶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