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相依为命
回到住所，楚云生站在门前揉了揉自己的脸，将疲惫带来的僵硬感抹去，而后抬手敲了敲房门。
很快，门就被打开了，门后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微笑着看着他。
这女孩便是与楚云生相依为命的墨晓研，她现在在读高二。
两人在福利院中，就一直相互照顾着，墨晓研从小便很聪慧，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因此楚云生就觉得，一定要让她继续念下去，这也是最为普通人，一个困苦的普通人翻身的唯一机会。
他们二人离开福利院以后，楚云生便打工赚钱，为墨晓研赚取学费，墨晓研平时也不要求什么，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楚云生一个人扛下来的，所以总想着想办法替楚云生分担什么。
好几次，墨晓研想要退学，却都被楚云生阻止了，楚云生觉得眼前的困苦只是暂时的，只要熬过去，余生便就不一样了。
两人在门前对视一笑，楚云生随口问道：“吃饭了没啊？”
墨晓研眼睛大大的，皮肤白嫩，却有些病态，很是惹人怜爱，她笑着答道：“吃过了，去帮隔壁王奶奶的孙子辅导功课，跟他们一起吃的。”
楚云生听后顿了顿，倒也没多想，而后又说道：“别把自己的功课落下。”
他不太喜欢墨晓研去这样帮助他人，也就是王婶在隔壁，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还管墨晓研饭吃。
可是这样一来肯定是会对墨晓研造成影响的，他是有些自私的人，因此想法上可能也会自私一些。
虽然那些忙只不过是在举手之劳以上高一点，顺带着帮一下的位置，可是这么一来，墨晓研自己都没有时间做自己的功课，如果晚上熬夜做功课，以她那娇弱的身体，怕是承受不住。
他的自私不是没道理的，如果常年在社会底层的环境里，且生活又在常人之下，人是难得高贵的。更何况，墨晓研是个需要时常服药的病秧子。
墨晓研在楚云生的心中，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他不想墨晓研出什么事，只要墨晓研能开开心心的，楚云生便也安心了。墨晓研也是楚云生没有选择轻生的另一个缘由，准确来说，是当年准备轻生的时候，墨晓研把他救了下来。
也许是看到这样一个娇弱不堪的少女都没放弃生活，自己便羞愧难当吧，而那时便也想明白了，在心中留下了一线活下去的念头。否则，当时的情况可能就是墨晓研根本拽不住楚云生，因为不撒手两个人一起掉河里去了。
楚云生走进门，随手将挂面放在架子上，又四处搜寻打量了一下，便说道：“药不够了，明天还要去买，回来会晚一些。”
“你今天回来的也挺晚。”墨晓研嘟着嘴，装出不高兴的样子。
“今天你十点下的班，我知道，可是现在都已经十一点了。”
楚云生想起自己下班的时候随手给墨晓研发过消息，便不由的苦笑起来。
“老板交代了点事，所以稍晚了一些。”
他还不想把去工地的事告诉墨晓研，他不想让这小姑娘担心自己，更不想影响她的学业。
“你最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些？”说完，他迅速的转移了话题。
看着这一副一副喝进去的中药包，楚云生不禁想要叹息。是药三分毒啊，墨晓研从小到大跟药物形影不离的，他有时候都觉得墨晓研不喝药会不会适得其反。
“好很多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会好起来了。”墨晓研笑着。
楚云生知道，就算没多好墨晓研都会说好很多，两个人都不想给彼此添麻烦，都想要对方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
也因此，墨晓研只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楚云生很快便能够察觉到，也一点不敢含糊怠慢。
只是现在看起来墨晓研确实没什么大事，脸色也挺好的，就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洗澡去了。
墨晓研见楚云生走入了卫生间，脸色忽然一沉，迅速的走进自己的房间。她的脚步很轻，楚云生听不到她急促的步伐。
刚进房间，她便“哇”的一口吐出了一滩血水来，整个人的皮肤似乎变得更加苍白了。
那些血没有全部吐进垃圾桶里，一滩血打在桶的边缘，滴答在地面上。
她的病是一种很奇怪的病，常年的中药只能够缓解，并不能根除，到现在，病情已经严重到不可逆了。
从小病情轻微的时候，那些医生都拿这病没有办法，她知道自己是活不长的，但却从来没与楚云生说明此事。
她害怕自己如果走后，楚云生也会寻死，毕竟从小的遭遇，让楚云生便成了一个容易极端的人，她不敢想楚云生之后会做出什么。
她轻轻的擦掉嘴上的血，而后迅速的将自己房间里的血渍清理干净，又若无其事的走回了客厅。
是的，大概时间是不长了，她脑子里想过很多种，在生命最后一刻的画面，她也害怕自己孤单一个人，更没有做出离家出走那种蠢事来。
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她确认楚云生还在洗澡，又悄悄地来到了楚云生的卧室里。
他的卧室里没有什么东西，基本就是床，以及一些散乱在各处的衣物。
书桌上散乱摆放着一些书本，不知道多久没有整理过了。
墨晓研有一封信，一封留给楚云生的信。她小心翼翼拉开抽屉，将信放在了其中，又小心翼翼的关上，再一次回到了客厅。
无药可医的病，那便就不治了。
这个时候，楚云生也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早已擦洗干净，换好了睡衣，然后走到沙发旁，一头倒在了上面。
墨晓研在他身旁坐下，用手指轻轻的按着他的额头，指尖冰凉的触感让楚云生顿时精神了很多。
一天的工作下来，身上累的基本上都酥了，楚云生总感觉如果哪天自己瘫痪了，那一定很幸福。
反过来又一想，下个月去工地上，自己会不会遭不住呢……
两个人没什么话，就在沙发上，各想着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