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真贴心
桑万里也不废话,直接堵人。
穆荷今天的戏下得比他晚,桑万里拿着手机回王丽几条消息:
“注意着点儿就行,他能跳到哪儿去?”
“……行。”
“先不说了。”
片场闹哄哄的,桑万里觉得不保险,干脆算准了时间就杵到了人房间门口。
于是穆荷晚间下了戏回来,就在自己房门前,看到了背倚着门,嘴里随意叼了根烟,一手漫不经心刷着手机的——
桑大明星。
沙漠里头条件不好,这酒店设施一般,楼道的声控灯都跟有延迟似的,通常要蹬一下弄出响动才能亮。
整条长长的走廊,就只有电梯间的光照进来,形成了个两边不对等的梯形光晕。
手机屏幕的光和着电梯间泄露出来的一层朦胧打在桑万里脸上。
惊艳的五官明明暗暗的,吞云吐雾间像被薄雾笼罩的远山江河。
看不真切,却流淌气势磅礴。
穆荷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桑万里从前演过的一部文艺片。
镜头里,他也是这样倚在门前,半张脸浸在阴影里,画面拉进时勾起一个笑。
不算是多温和的笑容,就只是闷了出来抽根烟,解了瘾后那一瞬间的愉悦罢了。
可下一秒,废弃楼里平时生人勿近的落水狗狗就颤颤巍巍地,伸出爪子,呜咽着趴在他脚边。
想亲近又怕人嫌弃自己身上脏地,轻摇尾巴。
穆荷走过去的时候,有一瞬间真觉得自己就是那只小狗。
眼前人锋利的眉目是潮涌,深邃的星眸是红月,海天与湿雾交织,一片红映奔潮中——
一点劲儿没费,就俘获了他全部爱意。
怎么男神就跟个男妖似的呢?
穆荷走得近了,才猛地发觉自己竟然就这么盯着人,一路走到跟前了。
他脸色发红,立刻压下怦怦跳动的心脏,乖乖巧巧打了个招呼,“万哥……”
“不错。”桑万里平静点点头,“还记得我叫什么。”
“怎么会……”穆荷愕然地睁大眼睛,触到桑万里半垂着睫毛看向他的眼,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万哥,好像是在……怨他?
他心虚地眨了下眼睛,小声道:“我怎么会忘记您啊。”
“是么?”桑万里冷冷一笑,并不打算放过穆荷,“没忘记躲什么躲?见着我就跑,当哥哥真看不出来?”
“我……没有躲您。”穆荷微微低头,宛如个翻墙逃课被老师抓住的乖乖学生,嚅嗫了下才敢偷看桑万里一眼。
真像个趴在他身上求蹭蹭的奶白色狗狗。
桑万里差点没忍住要勾起嘴角,掩饰性地脸上又冷了几个度,挑眉看他。
穆荷真觉得完了。
他此前从来没想过自己能这么……这么变态。
万哥现在越冷漠,越生气,对他越有怨气,他心里不断冒泡翻涌而上的窃喜就越发……汹涌!
谁说万哥不把自己当朋友!谁说万哥发现不了自己那点别扭劲儿!
看看看看!
这不就特地找来兴师问罪了吗!
人,人多在乎自己!
穆荷压下内心不安分的疯狂躁动,十分有眼力见儿地,挺直腰板,道歉道得堪比军队打报告般洪亮:“万哥我错了!”
整个走廊的灯都亮了。
“……”穆哥真是,能屈能伸啊。
从头到尾一直被无视的李双,默默地,退回到了已经暗下去的电梯间内。
骤然明亮还挺难为情的,桑万里的表情在灯光下更加清晰,穆荷见他神色松动,大概是对他的道歉还……满意?
“我,我确实前两天……不敢找您来着。”穆荷再接再厉,争取一次性把好感度再刷新高,“还是那问题……出戏慢了。”
哪场戏出得慢了,桑万里心里门儿清。
“肯说了?”穆荷态度这么好,桑万里也不忍心再为难他,语气软下来:“这两天一对戏就躲,瞎折腾。”
“真错了万哥。”穆荷顺势爬杆上,讨好地笑笑,掏出房卡凑过去开门,“您进来坐会儿?现在跟您请教该怎么改,行么?”
前几天的不自在一扫而空,穆荷这会儿笑得甜丝丝的,开了门一双眼睛都发亮地看着他。
桑万里垂眸跟人对上视线,这才终于笑了下,擦着他的肩进门,顺势揉了把人软软的头发。
“就知道卖乖。”
头顶被轻轻弄乱,发丝根上引起一道痒意。
穆荷下意识地碰了碰被桑万里扫过的地方,心里喜悦翻滚,甜得像被灌满了蜂蜜的罐头。
他立刻殷勤地帮桑万里扯了椅子,看人满意坐下了,自己才绕到小桌另一边。
“万哥,喝水,吃糖。”
穆荷动作不停,又倒水又塞零食的,生怕怠慢了刚刚还对他凶巴巴的大明星。
桑万里拿起颗话梅糖轻轻点了点桌面,亮晶塑料薄纸擦过,在原来的轻“哒”声上又多了点窸窣。
他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打,好整以暇的模样,问:“上次那场戏才哪儿到哪儿啊?这要是你以后跟人女演员演吻戏,亲密戏,怎么办?也跟躲我似的躲她们?一不理人就好几天?”
穆荷抬起头刚想说自己要是不接和别人的爱情戏呢?触到桑万里要继续的眼神,闭了嘴。
桑万里靠上椅子后背,看到穆荷耳根都红了,还是一副乖顺任训的模样,更起劲儿了,“戏里谈着恋爱呢,好几天不理人拍得出来剧本的感觉么?这也还好就是我,能照顾得了你。换个别人试试?早跟你解约了。”
“解约?!”穆荷哑然,“这么严重?”
桑万里撕开包装纸,把里头的糖推给穆荷,又自己拿了个,“不然呢?你以为娱乐圈里其他那些大演员个个都是我?这么好说话?天真。”
仗着穆荷是第一次进组演戏的桑万里心里憋着笑,一个劲儿地吓唬人。
穆荷接了糖吃下去,小声道谢,一脸信任地戚戚,“万哥我真知道错了……您真好。”
果然还是逗小朋友有意思。
桑万里自己也吃了颗糖,甘甜气息融化在舌尖,可能顺着血液进了胸腔,那里也染上一点甜。
“知道就行。”桑万里嘴里含着糖,囫囵道:“以后咱俩再有这种戏,还躲么?”
穆荷立刻摇头,跟狗狗洗了澡之后甩身上的水似的,动作积极,“我不懂事儿,以后肯定不这样了!”
逼得人再三说了好话,一个劲儿地保证后,桑万里多日来因着没逗得到人而囤积的恶劣才彻底消磨,总算能好好说句话了。
“对个戏?明天还是后天有场咱俩单独的戏来着?”
“后天晚上,我们过了沙洞后的那场。”穆荷早把时间表和剧本背得滚瓜烂熟,脱口道。
一边立刻转身去找剧本和纸笔。
桑万里站起来想把穆荷的椅子扯过来挨着自己,眼尖地就看见了——
床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柜子上,摆着件叠得整齐的衣服。
穆荷的房间很整洁,所有衣服被规整在两排衣帽架上,还是按照颜色渐变分了类的那种。
多出来的那件衣服,就尤其明显。
穆荷躲自己这几天,桑万里都没进来过这房间,乍一下看到了,反应了两秒才记起来,这衣服……
真够眼熟的。
穆荷拿了资料,转过身来就发现,万哥正盯着他“私藏”的衣服看。
!!
穆荷心里咯噔一声,全凭本能说:“万哥,您的衣服在我这儿呢……”
还真是自己那件?
桑万里点点头,朝那边走过去。
穆荷也跟着上去,甚至比桑万里还急,走在他前边。
“万哥……对不住啊。”他先一步过去迅速拿起那件外套,干巴巴笑几声,“我,我还没替您洗呢。”
衣服被他拿在手里,刚刚穆荷动作有点急,布料摩擦空气,带起一阵气流。
衣物上的气息因子因着这一茬,小范围飘散进空气里,轻易就钻进桑万里鼻腔。
他闻到了一阵洗衣液的清香。
没洗过?
心里有根弦像是被轻轻拨弄了下,桑万里看了眼穆荷,难得的停了几秒,才说:“就借了一次,还带帮我洗的呢?”
“真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