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家宅藏高手，莅临国子监
大兰国礼部，昨天认了门，今日上班轻车熟路。办好了正式登记，领了官府，腰牌，官印等办公用品，被人引到一个敞亮的大间。我这个级别，自然不会有单独的办公室。另外两个同僚，原本还在品茗唠嗑，见我进来，连忙左右各拉住一只手，脸上兴奋的通红，就差点将我一撕为二了。
入乡随俗，还不习惯喝茶的我，只好接起茶碗，与同僚们回礼应承。不过，礼部提供的茶，确实不错，抿一下口舌生津。屁股还没捂热，侍从通报，齐侍郎知我到来了，叫我过去。
还是昨天相见的那个独立办公室，齐侍郎招呼我坐下，探问与五世子相见的情况。我就奉承他神机妙算，五世子果然是向学心盛，跟我谈天说地，聊诗赋文。见无特别，这件事情就此打住，齐侍郎神情异常严肃，说道：“召你到来，主要还是国子监的事情。”
“国子监，有何不妥？”我感觉事情，可能不妙。
齐侍郎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说道：“国子监，是我大兰国最高学府，也是青彦才俊云集之地。只是，近些年来，逐渐出了问题。”齐侍郎看我想提问，伸手虚空压了一下，接着说，“别着急，我慢慢说与文大人听。”
“近些年，监生们渐渐丢失了求学的恒心，开始走歪门邪道。问道修仙，追求长生不老，本是天外隐门仙人的事情。我等凡胎肉体，生死不离五谷杂粮，即在人世，当行人事。可是监生门，逐渐沉迷于修炼，私下里不看书，不治文，浪费大把的时间打坐，偷偷炼丹。”
“就在国子监里炼丹？”我一时语塞，这些学子们，可真够生猛的，就不怕将国子监给炸飞上了天。
齐侍郎更加生气，说道：“可不是，就在宿舍里，关着门偷偷练，时不时的炸锅子，弄得乌烟瘴气。虽然发现后，开除了一些监生，但也屡禁不止。国子监本是为国家培养人才的地方，现在事与愿违，陛下一直是忧心忡忡。文大人才气过人，如今也进了礼部，千万好好想个法子，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才好。”
听起来事情很严重，解决的难度也相当大，我一时也不敢接话。这帮学子们，精神信仰出现了问题，属于哲学的领域。齐侍郎知我为难，先好言相劝，让我先想想对策。
晚上睡觉时，我躺在床上，脑袋里全在思考这个难揭的疙瘩。手掌搭在赵乐媛的腰肢上，静默不动。见我一反常态，赵乐媛担心问道：“出事情了？你别一个人憋在心里，有事，我跟你一起分担。”
我反应过来，揉捏几下她软弱无骨的手指头，解释道：“没有什么事情，别担心。是国子监，现在国子监也归我这个教制司主事管，我刚刚在想工作上的事情。对了，思路上遇到了瓶颈，贤内助帮我参谋参谋。”
赵乐媛乐得咯咯直笑，抵着脑袋，说道：“相公请说。”
“比如…，”我刮了她一下鼻梁，问道:“如果整个大学里的学生，都不好好学习，沉迷于打游戏。娘子有什么办法制止？”
赵乐媛意外我会问这样的问题，吃惊地反问我：“国子监里也有电脑，网络，也可以打游戏？”我只好解释，只是打了个比方，这个世界连电都没有。
她想了一阵，说道：“直接一点的话，封闭式管理，就像毛坦之中学，平日里不能出校门。另外，就是学校断掉网络，没有网，总没办法打游戏了。课堂上考勤抓严，课外作业多布置，多消耗学生的精力。沉迷于打游戏，主要就是太闲了。”
听她一说，简直是茅塞顿开，果然一个人的思维，容易钻进死胡同。想要阻止监生们继续修行，炼丹，一昧的开除人不是办法。总不能叫堂堂国子监，最后只有老师，没有学生。我瞬间想到了一个办法，然后在脑海里慢慢完善思路。
清晨，小云打进来洗脸水，走起路，屁股左扭右晃，凸起的线条优美动人。我心里藏有良策，心情也舒坦，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忽然，我感觉背后冰凉，心虚地转回头，正迎上赵乐媛冰冷的眼光。我赶紧上前，托着她的手，赔笑说道：“一时走神，一时走神。仙子请移步洗漱。”
赵乐媛狠狠剐了我一眼，倒也没有抽回手。我嘴巴凑近她耳边，细声问道：“白天里，你问过三嫂了吗？”
“问三嫂，什么事情？啊！”她终于反应了过来，红色脸跳向水盆，怯羞的声音向我传来:“还没来得及。”
到了礼部，齐侍郎自然不会比我早，倒也没多久，就听到外面同僚们跟他行礼的声音。我赶去他房间，落座后，仔细地说了一遍我的想法。齐侍郎听完，目瞪口呆，问道：“还可以这样！”
“试试，也无妨。”我一脸的淡然，心里强忍住不笑。
齐侍郎不自觉地站起身子，在我面前来回踱步，默默思索，我也不打扰。良久，他停下来，似乎也有些意动，但又为难的口气，说道：“还牵扯到陛下啊。”
“是的，需要陛下御准。”我仍旧不紧不慢地接过话。
午后，齐侍郎终究还是去面圣，估计他苦苦纠结了一上午。临近放衙，齐侍郎归来，并唤侍从召我。只见他脸上，每一片褶子都兴奋的通红，拍打着我肩头，说道：“事关国子监，事关我大兰国人才，文大人的计划，陛下都恩准了。陛下还让我给文大人传话，尽管放手去做。”
有了皇帝的背书，我心里蠢蠢欲动，打算着明天就去国子监，好好折腾一下那帮子伪仙人。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泛着嘀咕，兰瓜宿迟迟没有消息递过来。每耽搁一天，齐玉清不知道要多流几袖绣窗泪。看来忙完国子监的事情，有必要去趟端王府。我隐隐担心赵向东会不会守着太子妃，轻易不下床，兰瓜宿左拥右抱，将救人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家门前，蔡管家听到响动，给我开了门, 问候道：“老爷放衙了。今天家里都好。”
我抬脚往里进，这感觉真好啊。大国首都内，有自己的宅子，虽说只有两进。蔡管家和方三一家子住前院，院内有花有草，还有一小块菜地，种些葱蒜，香菜荆芥等辅味作物。后院主室属于我和赵乐媛，就一个贴身丫鬟，住在主室的隔壁。小云如今芳龄才十四，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贴身丫鬟早早晚晚，也是会被男主人收入房中。
回头看着这个忠厚老实的蔡管家，我忍不住好奇问道：“蔡伯，跟你问个事儿啊。”
“不敢。老爷，有事您吩咐。”蔡管家急步移到我面前。
“你的修为如何？”
蔡管家听了我的问题，神色淡定，也没犹豫，说道：“先天七重。”
我大吃一惊，恭敬地说道：“你这是高手了呀，怎么会屈尊在我府上当个管家呢？”论实力，何中卿都要跟蔡管家差上一截子。
蔡管家显然也吃马屁，脸上微微动容，回答道：“是陛下安排的，担心老爷和夫人的安全。老爷放心，家中安宁，我定可护全。”
原先，我以为这些厨子，丫鬟，管家，都是牙行里随手买的，没料到皇帝还特意安排进一个高手，用来护家。于情于理，我都该感谢，连忙向天作揖：“陛下隆恩。”
然后，我又对蔡管家说道：“夫人虽然起步晚了，却也在修炼。空了时，蔡管家多指点一些，夫人定会受益匪浅。”他已经四五十岁的高龄，当赵乐媛的爸爸都没问题，在我这现代人的眼里，更不会有什么男女忌讳。
蔡管家听了，神色有些感动，也连声称是。真是家有一老，如获一宝，我将事情告诉了赵乐媛，她也非常开心。
次日，礼部为我安排了官轿，大张旗鼓抬向国子监。免得见我年轻，被人轻视。早有侍从通报，国子监门口站了一排脑袋，见我下轿，齐声行礼，我没敢怠慢，连呼有劳诸位久等。
祭酒是个人高马大的老头，脸上保养的挺好，皱纹浅见，激动地拉住我的手，摇摇晃晃说道：“可把诗神盼来了，今日国子监蓬荜生辉啊。”其他并排的人员，也连声称是。
“诸位谬赞了，小子惭愧。”我只好拱手呼应，也趁机抽回来手，被老爷们抓着不放，心里确实膈应。
“不然。”这时其中一个人上前，满眼喜色，说道：“老朽白活了六十年，唯能扎身于先贤的瑰宝中，苦研一生，仰望先贤的脚步。那日，听闻文大人佳作‘黄鹤楼’，后又宫内为娘娘赋诗一首，老朽满怀欣慰，终于有人可以与先贤隔空对话了。”
祭酒连忙解释：“这是刘博士，平日里授业经文。”
刘博士一看就是老学究一类的人，埋头圣贤书，不理窗外事，说话不绕弯子，性格直来直往。这样人的品格，往往都值得尊敬。
“小子诚惶诚恐，也定会努力不懈，不负博士厚望。”我真心实意地说道。反正必要的时候，我随时可以挪用，本人记忆海量。
众人入院，会客厅落座。喝茶间，我表明了来意，一时叫他们惊掉下巴，迟迟无人应答。于是，我说道：“监生们的问题，不宜久拖，以防旷日持久，尾大不掉。陛下着急解决，所以恩准了我的计划，并让我放开手脚，大胆试行。我想，诸位也是头疼当前的状况，穷则思变嘛，只有敢于改变，才有一线生机。”
闭门会议结束后，便有人员去通知全部师生，到演练场开会。对于我的计划，他们最终同意，谁也不想国子监内，再日日炸锅子。
国子监的官员和我，在高台上落座，下面黑乎乎望不到边的脑袋，都在交头接耳，一片嗡嗡声。也有不少学子，在盯我这张陌生的面孔，一时看不出在琢磨什么。
祭酒孙令海坐我旁边，转过脸，说道：“文大人，人头已点过，算是到齐了，我们要不开始？”
“孙大人费心了，都依孙大人的安排。”我不无不可。
孙令海起身，向前几步，走到台前，虚空按下手掌，脆声喊道：“肃清，肃清！”台下很快鸦雀无声，个个翘着脑袋，好像待喂食的鸭子群。“好了，我介绍一下。今天礼部教制司主事文大人，文君宿大人，虽公务繁忙，仍拨冗视察我国子监全体师生，对我们可谓关爱备至。想必很多人，对文大人早有耳闻，今日相见，是我们国子监一大幸事。让我们一起欢迎文大人的到来。”
话落，台下先是寂静无声，估计一时半会儿，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但不久，潮水般的掌声，铺天盖地，从人群中向我扑来。随着掌声，我只好站起身，走到孙令海一边。
“文大人，接下来，可就全交给你了。”孙令海自觉地退回座位。
我从左往右，从后向前，过目一下人海。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听众，我纵然告诫自己千万镇定，但似乎没有效果，身子和嘴巴越来越僵硬。忽然，我内心里一转，想到这可能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也许只是一场梦境，眼前是一片虚无。至于那些成片的脑袋，无非就是虚无中的混沌。
“同学们好，我就是乘着黄鹤而来的那个文君宿，想必有些同学已经听说。”此时的我，完全放松了，只当是自言自语，开始我的大忽悠计划，“很荣幸，我能够走进这座千年学府，与诸位俊才齐聚一堂。今天，我到来，是为了公干，可是，我想问诸位一个问题。”此时，我故意打住，这是后世演讲者惯用的套路。钓鱼，都要先打鱼窝子，引人上钩，就要先吊起胃口。
台下一双双迷惑的眼睛，望着我，眼神中的期待，也开始蔓延开来。时机差不多了，我接着说道：“国子监是大兰国最高学识的殿堂，是孕育国之栋梁的摇篮。所以你们当中许多人，是不远千里，背井离乡，跋山涉水到来。我就想问，你们曾经在各个阶段披荆斩棘，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考入了国子监，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