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肖像
邵瑾瑜还以为会欠着好久的救命之恩却在几天后就被要求偿还了。
原因是艺术系有份油画作业是画肖像画，而且教授指定了只能是女人，惹得程斐昊抓狂不已。
在温齐铭联络她之前，程斐昊已经轰走了3位女模特，理由分别是：太妖艳，香水味太臭，太丑。
邵瑾瑜还来不及说她尽量不丑之前就听见程斐昊在电话另一头机械般地叮嘱：“你告诉她别化妆，别用香水，别扎头发，穿深色衬衫……”
随后就听见温齐铭骂道：“你他妈还能不能更多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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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中午，邵瑾瑜慎重地对着镜子照了10分钟才忐忑地出门去。
见到程斐昊的第一面她首先拿出那条被她宝贝一般抱在怀里好几天的毛巾：“还你，谢谢。我洗干净了的。”
瞄了眼那毛巾，程斐昊语调平平：“垃圾桶在那。”
“……”哈哈哈，你以为她想还吗？！既然他不要，那就成为她的珍藏品好了！
她按照指示在模特的椅子上坐下，程斐昊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后却吐出：“不好看。”
邵瑾瑜听了心一沉：这是婉转地表达丑的意思么？
下一秒，她又听程斐昊道：“到厕所淋水。”
摸不着头脑的邵瑾瑜脑袋上挂着大大的问号：“？？”
“那天你怎么从湖里爬上来，现在就怎么从厕所出来。”程斐昊开口吩咐。
不完全明白的邵瑾瑜不确定地问道：“你……要画落汤鸡？”
眼看程斐昊看着白痴一般看着她，她低声表示：“我没带多余的衣服。”
从来不缺钱的程少爷直接把手机抛给她，上头显示着附近超市的页面：“买。”
眼看邵瑾瑜愣着没动手，程斐昊不耐烦地解释：“不花你的钱也不花我的钱，赶紧买。”
他这么一说，邵瑾瑜也不再客气，订了件休闲连衣裙和一套贴身衣物，随后准备到浴室把自己弄成一只不能太丑的落汤鸡。
掩上门前她还看见某人拿了消毒水喷在手机上消毒：“……”
5分钟后，镜子里的邵瑾瑜披头散发，全身淋湿后衬衫都黏在身上了，半点美感都没有。
莫非程斐昊要的就是这副别具一格的艺术性濕身誘惑？所以才一开始就让她穿深色的衬衫？她这副模样真的没问题？要不要问问温齐铭？她该不会是被恶整了吧？
邵瑾瑜还在里头苦恼，就听见程斐昊不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你在水中分娩？”
“……”
从浴室出来，邵瑾瑜讪讪地把头发和衬衫稍微拧干可程斐昊的视线却依旧在她身上游走，惹得她有些不自在。
“披上。”目光落在沙发上的那条毛巾，程斐昊若有所思地指示，然后才满意地举起相机对着她从不同角度咔嚓咔嚓地拍了好几张。
邵瑾瑜还以为终于有机会可以光明正大一睹程斐昊认真作画的帅气模样，却发现程斐昊画的只是她的侧脸……
除非她想把眼睛弄瞎了，否则她还真做不到斜视着他好几个小时……
唉，福利没了……
“别弯腰驼背！挺胸！”程斐昊不知道他的模特怎么忽然之间就一副丧样。
邵瑾瑜立马再次坐直，唯恐程斐昊把她画成平胸。
程斐昊对待艺术一点都不敷衍，这点邵瑾瑜从高中时就知道了。一幅幅的得奖作品让他在怀高获得了“艺术小王子”的美誉，如今更是他们艺术系的学霸系草。
尽管只能偶尔瞟一瞟，邵瑾瑜却还是感受到了他的认真和专业。卸去了那层高冷，他绘画的时候很平静，没有平日的仇恨和愤怒。
手机播放着流行歌曲，偶尔他嘴上会跟着哼哼又或者停下来注视着她好几秒，甚至无意识地把毛笔头放到嘴里啃。
好几次她都差点脱口而出：斐昊，别咬笔。
其实湿哒哒的衬衫这样贴在身上很不舒服，但程斐昊一丝不苟的态度却感染了邵瑾瑜，以至于她连静静坐着也坐得百分之百的认真，不随便乱动也不说话，就连想挠痒痒都忍着了。
五年了，终于有那么一次她能为清醒的程斐昊做点什么，她不想搞砸。
不过虽然实体不动，但是脑子还是得灵活运用的。
于是程斐昊专注在画纸上涂涂画画的时候，邵腐女就悄悄地给他进行各种脑补。
这房子平时就他和温齐铭两个大男人一起住欸！孤男寡女，呸，孤攻寡受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平日里看着像兄弟，莫非其实有奸情？！
想到这的邵瑾瑜深深被自己的脑洞所折服：嘿嘿，不知道谁会是攻呢？斐昊虽然对女人很霸道高冷但对情人的话他应该是个贴心小乖乖的吧？
她快速瞥了他一眼：呵呵，这么一看，他的形象个性确实还是和奥米加受比较搭……
原本正专心作画的程斐昊陡然觉得寒毛莫名都立了起来，抬头就看见他的模特笑得诡异：“邵瑾瑜，你发春？”
忽然之间被点名的邵瑾瑜吓得立马把脑里的画面都缓存，张嘴就嚷道：“对不起！我错了！以后不敢想了！”
直觉告诉他邵瑾瑜脑子里想着的东西不单纯，程斐昊没再追问以免自己忍不住掐死她，于是只是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时间一分一秒地溜过，憋不住，邵瑾瑜终于弱弱地举起手：“那个……我想上厕所……”
程斐昊皱眉：“你怎么这么麻烦？”
“大哥！你已经画了4个多小时了！”邵瑾瑜没好气地指着快指向6时的壁钟。
这只是她第一次要求去厕所欸！这4个小时她也就喝了两次水，到门口领了超市送来的女装，还有两次是按他的要求再到厕所“补水”所以才离开座位的！
他以为他画的是苹果，不吵不闹也不会动哦？！
从厕所出来后，邵瑾瑜就见温齐铭从房里出来然后对他俩说道：“你俩能相安无事几个小时吧？待会儿我得出去一趟。”
“你要出……去？”察觉自己的语气有太过明显的讶然，邵瑾瑜硬生生地把最后一个“去”字降了一个调。
原本是因为有温齐铭在场所以她很放心地答应了这次当模特的请求，可现在却要留她和程斐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要出去？去哪儿？”听温齐铭这么一说，程斐昊也放下手中的笔，跳上沙发盯着他看。
邵瑾瑜悄悄地勾了勾嘴角：他趴在沙发上的模样好像小男孩儿。
“约会，要来观赏吗？”温齐铭笑眯眯地回道。
程斐昊听后翻了个白眼。似乎忘了邵瑾瑜的存在又或者已经把她当成一颗苹果，他露出了话痨的活泼本性。
“那你几点回来？还和不和我吃晚餐？”
“啧啧，故意选在我画画的时候约好出去玩是吧？这群没良心的猪朋狗友！下次别想要我分你法式棍！”
“你们去哪吃？帮我带宵夜！我要上次那个香香的包子！”
不罢休的程斐昊一直缠着温齐铭直到他答应给他买所谓的“香香的包子”才满意地继续作画而没如此近距离看过程斐昊私底下这一面的邵瑾瑜内心已经暴击一百点。
好可爱啊啊啊！果然是她可爱的奥米加！
两人一直画到邵瑾瑜的肚子尴尬地发出咕噜咕噜响的时候程斐昊才点头放人去吃晚餐，嘴边还嘀咕：“麻烦的女人。”
“吃什么？”邵瑾瑜举着手机点外卖，假装问道，可其实已经在购物篮里给他点了一套鱼肉饭。
“我自己点。”程斐昊不赏脸于是邵瑾瑜只好说他刚刚给她买了衣服，就当作礼尚往来。
几秒后，努力维持女人面前高冷态度的某人吐出：“鱼。”
吃晚饭的时候，邵瑾瑜把程斐昊的盒饭递给了他就顺势要坐下，却被某人猛瞪。
瞧了眼身边的程斐昊，邵瑾瑜咕哝然后抱着自己的盒饭移到了距离他最远的座位：“麻烦的男人。”
大概是两人也没什么话题，所以晚餐吃得很安静，只有餐具碰撞的声音。
头一抬，邵瑾瑜看见了被程斐昊挑出来丢在盒盖上的茄子：“你不吃茄子？”
程斐昊不置可否，于是下一秒她站了起来弯腰伸长手臂把盖子给拖到自己面前：“别浪费食物。”
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邵瑾瑜不挑食，几乎可以说是什么都吃而茄子算得上是她喜爱的食物之一，于是吃得开心的她也没注意到对面程斐昊有些怪异的脸色。
这个女人在吃他不要的茄子？
毕竟不是让他吃女人不要的食物所以程斐昊也不觉得恶心还是生气，就是感觉怪怪的。
填饱肚子后，邵瑾瑜再次在那小小的椅子上坐下而此时的她已经对那些专业肖像模特从心底油然生出敬意：这样一动不动好几个小时也太折磨人了！今晚回去她该腰酸背痛了！
“我现在要画眼睛，你不要乱动。”
耳边传来程斐昊的话语，邵瑾瑜这才意识到他不知什么时候移动了画架，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砍半，只有区区的一米不到。
下一秒，对于忽然凑上前来的程斐昊，她脱口而出：“你干嘛？”
翻了个白眼，程斐昊讥讽道：“算你有几根睫毛。”
“……”压下心里的波澜，邵瑾瑜微微往后缩却被眼前人责备，“还动！”
她瞥了他一眼，实话实说：“你靠得太近了。”
程斐昊听后微微张嘴愣得说不出话来，大概是因为从来只有他嫌女人靠得太近，还没有女人嫌他靠得太近的时候吧！
再无法静下心来当一颗苹果，邵瑾瑜深吸一口气：“你看好了没有？”
回过神来，程斐昊骂道：“你刚刚闭眼，我看屁？”
恼怒地，邵瑾瑜克制着扭头瞪他的冲动，指甲掐着手心保持目不斜视的姿态。
一瞬后，程斐昊回到自己的座位而紧绷的邵瑾瑜松了一口气才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羞赧。
刚刚真的靠得太近了，好害羞啊……
近得她都要怀疑程斐昊是不是又喝醉了，否则清醒的他怎么可能和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和他有过那么多段孽缘的女人靠得那么近？
她并不讨厌这样的距离，她只是害怕。害怕程斐昊靠得近了会发现她不受控制加促的呼吸声和像大鼓敲呀敲的心跳声有多紊乱。
太靠近的话斐昊会发现她喜欢他的。
头一抬，还来不及训斥邵瑾瑜怎么一直在眨眼的程斐昊就惊觉他的模特脸上有一片不正常的绯红：“邵瑾瑜，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女孩吞了吞口水，假装无辜地回道。
“你没干什么为什么脸——”程斐昊再次站起，来到邵瑾瑜身边然后弯腰审视着她。
“你离我远点！”这回，邵瑾瑜直接吓得跳起来，一只手指着程斐昊的鼻子嚷道。
不甘示弱，程斐昊回呛：“我允许你脸红了吗？！”
干！女孩一脸红，她的神情姿态，她给人的感觉和气质全都不一样了啊！这是想让他重画的意思吗？！
“程斐昊，你脑子有病吧？！上回不允许人家打喷嚏，这次还不让脸红了？”
哪怕邵瑾瑜正气急怒瞪他，为了自己的作业，程斐昊也是豁了出去，头一次和一个女孩这样浪费唇舌争执不休：“你消停点！不然我还怎么继续画？！”
“你滚远点不就好了？！”恼羞成怒，邵瑾瑜直接罢工，抓起身上的毛巾就盖在头上，当一只缩头鸵鸟。
首次被女人轰走的程斐昊愕然，伸手就把邵瑾瑜披着的毛巾拽走：“你他妈让我滚我就滚？！”
再次曝光在程斐昊眼前的邵瑾瑜差点没羞死，偏偏那人还举着相机左拍拍右拍拍。
“你不要拍了！”把人家的丑态都拍下来也是艺术家的爱好吗？！
邵瑾瑜的语气里带点自暴自弃的哭腔，心里揣揣不安。
完蛋了啦！要是程斐昊因此而发现自己喜欢着他该怎么办？！
程斐昊没理会她，只是相机的咔嚓咔嚓声停下后，邵瑾瑜霎时觉得眼前一黑，伸手摸了摸头顶才发现毛巾不知什么时候又飞回她头上了。
她躲在毛巾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15分钟后，才听程斐昊淡淡地问了句：“闹够了没？”
“嗯……”没脸见人，邵瑾瑜尴尬地扯下毛巾，想看程斐昊又不敢看的模样甚是可爱，比她往日斯文贤淑的模样要增添几分活泼生气。
结果程斐昊抓起相机自然又是一阵猛拍。
“程斐昊！”
相片里的女人小脸微红，双颊有些气鼓鼓的，一副受了委屈想发作又拿掌镜人没办法的模样。
那天，程斐昊的相机里头一次有了女人的照片。
而且很生动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