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为什么离开了？”惠问他。
被这样问，坂田银八的嘴巴像是吃了胶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很勉强的笑了一下。
“……不想说也没关系，”比起银八，反而是惠更成熟地安慰起这个大人来，“没关系的。”
他的脸上还是血迹斑斑的，躺在地上，衣服和头发上沾了不少泥土，很狼狈。
然而坂田银八突然意识到，惠他长大了。
“谢谢你，惠。”
他俯下身，轻轻揽住惠，脑袋靠在伏黑惠的脖颈间，感受着他的体温。
小孩子长得可真快啊，银八想，骨架也长起来了，身高也快追上自己了……明明当年只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软骨头的肉团子，窝在他胸口也只有一小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孩子就像是竹子一样抽条长高了。
坂田银八心里涩涩的，感受到了老父亲的心酸——比起伏黑甚尔这个正主，“父亲”的角色一大半的时间反而是由他来扮演的，喂奶、换尿布、哄睡、陪玩……整个幼儿时期都是如此。
然而在那之后的阶段，他整个的缺席了。在明知道伏黑甚尔已经不在的情况下，他也离开了惠，留下两个小孩子相依为命。惠在坂田银八不知道的时候独自长大成人，有了健全的人格和身体。
真是……遗憾……没能够亲眼见证孩子成长的过程。坂田银八把惠抱得紧了一些。
他小声承诺：“我不会再离开了。”
“嗯……”
开领域消耗了太多体力，伏黑惠的精神达到了极限，被银八揽着，他的呼吸逐渐放轻，阖上眼睛睡着了。
察觉到惠入睡，坂田银八便坐起身来，把惠的脑袋搁在膝盖上，好让他能更舒适些。
即便是在睡梦中，伏黑惠还是摆着一张臭脸，眼眉间起了褶皱。银八觉得好笑，用指头给他揉平了。
他就静静地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惠的睡脸，看的久了，倒真看出几分小时候的可爱模样。
一直到虎杖和钉崎二人组踩着河间的石子地走过来，他才抬起头来，能看出两人经历了一番激战，尤其是钉崎野蔷薇，半边袖子都不见了踪影，手腕上也是血迹斑斑，但他们的精神头都不错。
虎杖悠仁远远的看见伏黑惠躺在地上，哇哇地叫出了声：“伏黑！！！”
一下子把惠给吵醒了，他翻身坐起来，还是很疲惫的样子。“回来了啊，你们没事就好。”
钉崎和虎杖被吓了一大跳，几步跑过来，“哇——太好了，还以为你死掉了！！”
“声音小一点……我头疼……”伏黑惠捂着脑袋远离这两个聒噪怪。
“哈哈哈哈哈～”
见到他们都活蹦乱跳的，银八也刚下了心，指了指惠握在手里的宿傩手指：“你们来了正好，这个手指得处理一下，不然会招来咒灵的。”
“总之先联系新田监督吧，得让她应急封印下。”惠说道。他们几个都是偷跑出来八十八桥的，也不知道辅助监督发现他们不见了没有。
提到宿傩手指，虎杖悠仁想了想，天真的提议：“要不我吃了吧！”
银八惊讶：“诶，要吃掉吗～”
“这又不是剩饭！！”钉崎野蔷薇翻了个白眼。
在场几人当中最成熟稳重的伏黑惠叹了口气，向虎杖解释：“现在还不清楚你的身体能收容多少根手指，先别吃。”
他眼睛扫过在场的几个人，斟酌了一下，还是把手指递向虎杖悠仁。
“坂田先生没有咒力，没办法拿着手指，姑且还是把它交给最有精神的你来拿吧，”他不是很信任的又强调一遍，“别吃了啊。”
虎杖悠仁伸手去接：“不会吃的啦！”
话音未落，仿佛是跟他作对一样，一张不合时宜的嘴从虎杖的手心当中浮现出来，一口叼起手指咽了下去。
几个人只听到“咕噜”一声，宿傩的手指消失不见，随即，虎杖悠仁的脸上浮现出黑色的咒文纹路，属于两面宿傩的咒力从他的身上流溢出来。
坂田银八心下一惊，手已经覆到了剑柄上面，却见虎杖拧着脸，掐着嗓子干呕了几声，什么也没吐出来，几秒过后，他脸上的咒文和四散的咒力也都隐了下去。
伏黑惠和野蔷薇都气急败坏的：“说了叫你别吃啊！！”
“诶？怪我？？！”虎杖悠仁也很委屈，“宿傩这家伙真是……这次也没帮上什么忙！”
真是什么小品桥段啊～坂田银八被这一出闹剧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还是忍不住提醒虎杖，“你还是不要太相信，或者依赖两面宿傩哦，他毕竟是个反派角色，跟jump漫画里的体内外挂还是有区别的。”
“嗯嗯！”虎杖悠仁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他还想再说几句，头顶上突然亮起一道明晃晃的白光，银八眯着眼睛向上望，便见到被三名高专生丢下的辅助监督打着手电，很生气的样子。
“喂！！！你们几个——！！快给我上来！！”新田监督火冒三丈，她半夜醒过来就发现学生们都不见了，战战兢兢找了大半夜，简直要被这几个不听话的高专生气个半死。
“哇～～发大火了。”钉崎野蔷薇捂着嘴偷笑。
银八和虎杖一人握着一只伏黑惠的手把他拉起来，虎杖悠仁快活地笑着，上下两排牙齿都露了出来，是独属于青少年的肆意张扬。
“我们回去吧！”
新田监督的车停在桥边，她骂骂咧咧把高专生们塞进车后座，开车返回东京，坂田银八也抱着他的长刀坐进副驾驶的位置，系上安全带。
他指了指自己：“把我也送到高专就可以了哦。”
虽然之前刚从高专出来，这才过了没两天又要进去，估计会把五条悟烦死，不过也没什么——反正高专挺多空宿舍的，夏油杰之前的宿舍就在五条悟的隔壁间，一直保留着杰离开时的状态，并且有被好好的打扫卫生，银八偶尔会借宿在那里。
躺在夏油杰宿舍床上的时候，银八总会忍不住感慨，他和五条夏油刚认识的时候，恐怕三个人都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种情况吧……
所以人们才说世事无常啊，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凑在一起睡着了的三小只，一瞬间幻视见了自己的青春。
他偏开头，倚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闪着后退的树林，心里乱想，不知道这几个孩子的羁绊又能够维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