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没死,为什么不早点出来?
“你们,都给我住嘴!难道你们都没听明白,我的郎君,洛江离,已经死了吗?他是被谢家杀的!”
阿九浑身颤抖,这帮世家公子根本就不关心她的故事,却只是在诋毁洛江离。她如何能忍,可是又感到了无力。
一人,对上百人,嗓子再好也没用啊。
谢混终于气急,冲上去就是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疯子!”谢混转身对着宾客,笑脸相迎,朗声道:“各位世兄,我这九妹一直都有疯病,本想给各位一个惊喜,起舞助兴,怎奈疯病突然发作,胡言乱语,还请诸位海涵。家丑不外扬,还望各位忘了此事,谢某日后定有重谢。”
谢混大手一挥,几个膀大腰圆的女子,上来便将阿九摁住,在她嘴里,塞了块布条,强行抬走。
“放开她!”
一道黑影,滑落在石盘上,同时那几个抓人的女子,被打晕。
刚刚还在挣扎的阿九,愣住了。
洛江离!
谢混也是一惊,死人复活了?明明他让人拉到外面去埋了呀。不过他可不能提这事,现场可是大半个南晋国的未来啊。兹事体大,低调,低调。他是混,可还没傻到白痴。
“淫贼?!你没死?”阿九也不再反抗。浑身的力量,化作虚无,绵软无力。刚刚的独角戏和抗争,让她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和体力。
“怎么,难道你希望我死啊!”洛江离笑道,“要不我走,你继续?”
这洛江离没死,她闹腾个啥?
对了,我刚刚在干什么?未亡人的妻子?为自己的夫君服丧?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他伸冤?
可他没死,羞死人了。
阿九嘴角一歪,怒道:“你没死,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就是为了看我出丑!”
阿九扭身就走。
可石盘转动,重心不稳,阿九被洛江离从背后一把搂住了她的腰。
“我想起来了,那首曲子,叫《雁落》!”
洛江离说的,是那首他常常深夜吹奏的曲子,叫《雁落》。这首曲子,就是梦中的那个女人吹过的。而他之所以无师自通,也是因为梦中所学。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另外一个女人会这首曲子,那么她一定和他那个梦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洛江离拿出随身携带的长箫,随手一脚,将谢混踢下了舞台,吹了起来。
这首曲子,淡淡的忧伤,但是却充满了对爱的野望,对生的执着。由悲而喜,韵味恒远。
阿九静静地听着这首洛江离已经吹过好几次的曲子,熟悉的旋律,但是今晚最动听。
谢道芙盯着大石盘上琴瑟和鸣的两人,手指却把一张自己绣的鸳鸯戏水小手绢,都给撕裂了。
丫头见了,吓得气都不敢出。
谢道蓉见了她姐姐的模样,感到莫名惊诧。刚刚还说的那么云淡风轻,此时还不是一样,怒火攻心了?当然,这是心里话,不能宣之于口。她心里感到舒服了很多,扯平了,气顺了。得装个好人,关心一下这位从小就是自己榜样的大堂姐:
“二姐姐,没事吧?”
而与两位大家闺秀斯文的反应不同,这“阴阳洞天”水上,已然没有几个人,再有心情听曲了。
先是窃窃私语,等洛江离一脚将谢混踢晕,唾沫星子横飞炸了锅。
谢家的姑娘,可以胡闹,但是,不能和那个人渣一起闹啊?
辣眼睛,拉仇恨啊。两人的本位“出演”,彻底刺破了今夜的宁静。
“喂,这是什么地方?姓洛的,拿开你的脏手,放开那个妹子~呃~那个谢家妹妹!”卢荀顺先发难。这时候,群情激奋,赶紧上,博个好印象。
卢荀开头,后面的人终于爆发了,纷纷破口大骂。
“你个不知廉耻的家伙,这般下作,也敢在此登堂入室,只怕是把这误做了青乐坊吧!”
“这么个浊物,出现在雅会,实在有碍风化啊,这谢家门风要好好整顿才行!”有人小声说道。
“快滚,滚开,否则就不客气了!那是谁家的腌臜玩意儿?”
“护卫呢,护卫在哪?谢二郎都被打了,没看见吗?。”
······
现场越来越乱。偏偏此时谢混还在昏睡。
“大哉,以天为盖,以地为履,何言无衣,何言无履?”王子猷酒气熏天。因为体热,把那半壁袖子,褪去了。怎么凉快,就怎么来。
“王兄,使不得,使不得,着了寒气,可就不好了。” 有人见了,赶紧劝道。他们也知道,王子猷的禀性,酒意上头,即使脱了裤子裸奔,也是常有的事儿。这是一个痴人,他不再乎那点面子,所以只能以生病的理由劝解。
“酒能解忧,也能解病,尔等凡夫俗子,不懂,休得再言!”王子猷灌了一口酒,大喊:“笔墨何在?”
这后面的书童,见了,赶紧取了纸笔。端上早已研磨好的墨汁。书童早已摸清自己主子的套路。大凡像今晚这样名士聚集之所,只要酒意上头,挥毫一帖,是必不可少的程序,所以一早就磨好了备着,免得迟了被骂。
王子猷不仅写的一手好字,还口齿伶俐。别人本是好意劝他,却常常反被奚落。如此傲娇之人,众人后来也就不敢劝了,那就干脆让他浪下去吧。
昏昏欲睡的王子猷勃然亢奋,大笔挥毫,诗意大发。果然是个狂人。
此时箫声落幕,洛江离一阵泪儿,从眼底滴落。再看看已然痴了的阿九,也是泪眼婆娑,心中一动。他感觉到,那种已经过了无数个春秋后久别重逢的召唤,和生离死别之后重逢的喜悦。
洛江离便在阿九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惊世骇俗的一幕,突然出现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全场寂静。
谁都没见过这般大胆乖离的一队男女。何况这可是世家大族之表的谢府,而且还是谢家的姑娘。
在大晋国,公众场合男女之间,别说有什么亲昵的举动,即使是牵手作伴,那也是大悖风化,被人告到官府,也是要重重处罚的。
礼教何在?
男女之防何在?
高门世家大族的脸儿往哪搁?
如此行事,即使是寒族、贱民,也不敢如此大胆放肆,宣淫于众。如此行径,与禽兽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