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们别装了，我不会说的
“老鬼，缺根筋啊，我让你喝，我让你甜，一碗水看你造的！”
另一个胖点的狱卒，他是狱丞都九山。此人重重的拍了他下属几下脑门，把那碗清水狠狠地倒掉了，“吵死了，吵死老子了。”
可是长官有交代，这两个人动不得，打不得，饿不得，抓进来的简直就是活菩萨。
“山爷，我也觉得，吵嚷的头发都倒竖了，可又不能打不能骂，又没法子隔音，只能受着了。小的斗胆，请爷允许，把这对不知臊的怨侣，换个地儿让他们继续打去，岂不是更好？”那个叫“老鬼”的狱卒劝解道。
“什么山爷，叫九爷！”都九山横着一张脸淬了老鬼一脸唾沫，“再乱叫老子将你打折了喂鱼！”
“是是！小的知错，以后不敢了。九爷您大人有大量！”老鬼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坛酒来，揭开盖子，在狱丞大人的鼻子旁绕了一圈，道：“大人，这可是小弟一个月的例子钱沽的好酒！”
老鬼中等个子，在这大牢里当差，整整三年了，瘦的厉害，颧骨突出，手指枯槁。看来在这暗无天日的牢里太久了，阳光不足，营养不良。
“滚开，别惹老子，你这穷鬼，能有什么好酒？。”狱丞抡起酒罐，便咕噜的大口干了一小半，脸色发红，吐着酒气道，“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嗯，挪走，听不见，安静了。”
瘦狱卒老鬼贼笑道，又拿出一罐酒来，一盘烧鸡。
“嗨，你小子不赖啊，你进来也有三两年了吧，这可是第一次请九爷我喝酒吃肉！”狱丞都九山高兴，一把要抢了来。老鬼瞬间将烧鸡走了穴位。都九山抓了一把空，脸上不高兴，正要发作。
“九爷，何须你亲自动手？我给你倒酒。”
老鬼赶紧笑嘻嘻的，满满的倒了一大碗，撕了一只大腿递过去。谁知都九山还是扭动他的肥躯，一把将剩下的大半只鸡抢了，闻了闻，露出一口黄牙，眼珠子转了几圈，贼贼的笑了，脸就再也没抬起来过。
只看到烧鸡和酒水，不断地从那张大嘴里倒进去，以及喉结的蠕动。
此时，又传来洛江离杀猪般的哀嚎声，狱丞手心一个激楞，酒碗都给摔在了地上，一块鸡肉连带骨头，卡在了喉管。
“啊！”
都九山掐住自己的脖子，喘不过气来。
老鬼赶紧跑过去，给他嘴里倒了一大碗酒。可是没用，只好将他倒了过来，用力的上下撺掇，总算把鸡肉给倒出来，当然，还有那胃里的流食，狼狈不堪，臭味难闻。
都九山从抓人到看守，已经一天一晚没睡，备受折磨，此时再也支持不住，瘫坐在地上，竟然呜啦啦的哭着道：“我招谁惹谁了？我容易吗？喂，老鬼，你赶紧给我把那两个发情的家伙给我带走！弄到哪去都行！”
“哪都行？”老鬼问道。
“你个王八犊子，哪都行！还不快去！”都九山突然又爬了起来，踢了老鬼一屁股，把一串钥匙砸在了老鬼身上，骂道：“都是你害的，给我吃鸡，差点要了我一条老命！”
老鬼只好拾起钥匙串，赶紧溜了。都九山又坐了下来，拿起剩下的鸡肉，以及老鬼留下的那只鸡腿，啃了起来。
对于吃，他从来不浪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机会。
只听不远处，传来老鬼的斥责声。
“我让你吵，吵得老子喝酒都不得劲！”
老鬼叫了几个狱卒，气呼呼的跑了过去，打开了牢门，将洛江离两人提了出来。他取下一个火把，赶着两人进入一条很窄的通向地下的甬道。
底下有一座漆黑的铁门。老鬼取下钥匙，开了铁门，接着又走了一丈远，再开了一扇铁门，如此之后，竟然还有一道铁门，用力一推，把两人丢了进去。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寂静无声，原来是一个地底下的黑监，专门用来惩罚犯人的。这个黑监，在最深处，漆黑一片，根本就看不清人在哪。
“你们不是爱打吗？继续！”老鬼锁好门，丢了一句话，就走了。
阿九摸到了一条腿，摸到了头，耳朵。
“淫贼！”
阿九边喊边胡乱抓扯，却听不见一点声音。
“怎么没声音了？死了？”阿九讶异道。
“这位小娘子，我的耳朵都快被你扯掉了。”突然，一个陌生浑浊的声音，从一个嘶哑的喉管里发出来，不是阿九熟悉的声音。
“呀，鬼啊。”
阿九双手一缩，身体快速往后退，一屁股坐到了一个软乎乎的肉垫上。
“哎哟！姑奶奶啊，你就饶了侬吧。”原来，那个肉团是洛江离的肚子。
“淫贼，原来你在这啊。那刚刚那个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洛江离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闭嘴，淫贼！”阿九毕竟还是有些江湖阅历，只要不是鬼，她就不怕了。她知道此中定有他人，只是不知是敌是友。
此时的阿九，反而觉得自己口中的淫贼，更安全了。在这漆黑的空间里，她唯一熟悉的，就是这淫贼的声音，因此更加的往后靠。她越往后靠，洛江离就越疼。阿九的整个身子骨，全都压在了洛江离的肚子上，脚踩在了洛江离的手臂上。
但是，黑监并无其他声响，除了洛江离的呻吟声，和急促的喘气声。
“妖女，再不下来，侬就真的变成鬼了！”洛江离吃力的憋出一句话来。
阿九慢慢的从洛江离身上滑下来，突然听到金属的碰撞声，用力抓起洛江离的身子，就扔了出去。这是条件反射，反正她和洛江离不熟。
“哎呦！” 只听的黑暗中，洛江离身体和什么东西撞上。不一会儿，又听见洛江离那可怜巴巴的声音，“谁啊？怎么会在这儿呢？撞疼了吧，不是故意的，是她把我扔了过来。”
阿九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足以判断，哪个方向有人。不过到底有几个呢？
“喂，淫贼，除了你，到底还有几个人？”阿九问道。
“这位小娘子。” 那个沙哑浑厚的男子，又发声了，“此处除了我，还有俩人。”
“在哪？还请把人叫出来，怪吓人的。”洛江离嚷道，“摸到的就一个。”
洛江离从来就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只是贪玩，因此在最了解他的春夏秋冬眼里，白天的公子爷，更像是一个憨憨。
“将种，另外两个人，就是你和我了。”阿九骂道（注：将种是骂人的话）。
那个男子发出咯咯的响动，好像在笑。
黑暗中，又恢复了平静。昨晚湖边洛江离的表现，本来以为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脓包，不仅怂，还是一个骗子，淫贼。
“淫贼，你过来？”阿九嚷道，有些胆颤。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关心，还是出于害怕，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不去，你是妖女，爱打人，会吃人！”
洛江离在黑暗中害怕道。难得有机会，可以摆脱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了。
“你！我什么时候吃人了？你就不怕他了？”阿九生气道。
“世人皆是为利而来，为利而往。就如同你们俩，又到底是为何而来，是好还是坏？”陌生男子冷冷的道。
“我当然是好人！他/她才是坏人！”阿九和洛江离，异口同声的道。
男子听了，冷冷的笑道，“好一对欢喜冤家，你们别装了，没用的，我不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