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遇裘的弟子令牌?
不只是他的身份很特殊,连令牌都另有玄机吗?
南秋沉默不语,唐鹤及也不解释,只是继续道:“作为报酬,我可以告诉你裴筠在哪儿。”
“他在天壶岛,”南秋语出惊人,任由四周的空气降至冰冷,风轻云淡的模样与此处格格不入,“御灵百家休养生息的宝岛,若我是他,也会选择那里。”
门前的唐鹤及面无表情,而屏风后的人问:“你在诈我?”
南秋慢条斯理道:“只是告诉您这报酬不怎么值钱罢了……”
真正想要裴筠和唐鹤及项上人头的估计只有万谙,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现在只是抽不出身,万谙能在善功峰隐忍百年,再忍下去也不难,等剑宗平稳下来,算总账的时候也就到了。
屋内气氛冷凝,静了一会儿,唐鹤及缓缓问:“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根本做不到,自然无法答应您。”
不过如果唐鹤及能说出血雷将的身份和位置,别说弟子令牌了,让南秋把江遇裘本人扛过来都不成问题。
“须得和您说明白,我与江道友只是为了脱身才假扮成道侣,我不知道他的弟子令牌放在哪里,也没法偷出来,”南秋说得煞有介事,“更何况江道友的身份如此特殊,现在魂魄离体,身子就是空壳,定会有所防备,以防有人近身,万一我轻易靠近丢了小命可怎么办?”
观月欲言又止道:“江师兄并非轻浮之人,怎会当众将一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女修抱走呢?迎客堂那事大家都看在眼里了。”
南秋十分认真地说:“因为他没有把我当女的。”
而且那根本就不是抱,是举,和抱走有着天壤之别。
观月无言以对,偏偏南秋说得既自然又笃定,让人难以怀疑。
唐鹤及并未发话,观月忍不住又说:“那也不该轻易拿道侣说事,有伤风化!”
“性命攸关的时候哪里管得上什么风化?”南秋开始烦躁起来,“如果不是假借合籍道侣之名,我们早就葬身蛇腹了,到底是性命重要还是名节重要?”
观月大怒,咬牙切齿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你是不是故意的?师兄受命去流云坞,半途却和个狐修闹出合籍的传闻!你知不知道我们剑宗当时受了多少非议?”
“你这小道消息怎么只有一半,”南秋皱眉看向一直沉默的唐鹤及,“当时是有个什么家的旁支女修痴缠他,江道友不愿我得罪御灵山庄,才出此下策。”
观月只觉得她在放屁,卢家和南家一比就是蚂蚁和大象,南秋身为南家嫡女,怎会怕一个小小旁支?
观月断定南秋心思不纯,势要拆穿她的丑恶面目:“下策如此之多,怎么偏偏选了假扮道侣这招?”
南秋无奈道:“这又不是我想的昏招,你问我也没用……而且你这眼神也不对,江道友可不是龌龊之人。”
观月恨不得大喊:你才龌龊!
南秋挑眉,转头去看唐鹤及,说:“能不能说正事了?”
唐鹤及任由两人争论半天,只静静看着,直到现在才缓缓开口:“有此推断并非毫无来由,江遇裘向来不近女色,也从来不上赶着自讨没趣,还对人死缠烂打——观月,抓她的袖口。”
南秋下意识抬手,然而还是没有剑修快,左手被死死捏住。
手腕是墨门弟子的要害,观月力气不小,南秋脸色猛地沉了下来,观月感觉气氛一变,手不自觉加大力道,南秋嘶了一声,挂着玉章的吊坠从袖子中掉了出来,两物在半空相互轻击,玎玲作响。
南秋伸手接住,生怕全是裂痕的石头掉在地上摔个粉碎,唐鹤及嗤了一声,靠在门前不再言语。
这章灵力蓬勃,而且看着十分眼熟,南秋恍然大悟,这是江遇裘的隐匿法宝——幻金红玉印,曾在封印大阵使用过,也是这个印让南秋领会了化用精血的奥妙。
南秋把东西拿在手里,惊愕地说不出话来,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没躲过江遇裘,他连个人身都没有还这么难缠,归回原身以后只会更难对付。
观月蒙着眼却看得一清二楚,不知把南秋惊悚的表情解读成了什么,观月大怒道:“你还敢嫌弃师兄?”
唐鹤及突然开口:“别再胡闹,去准备撤离。”
南秋一边目送观月迅速离开,一边警惕地和唐鹤及保持距离,唐鹤及伸手,说:“交出来。”
南秋将东西收进怀里,回:“不可能。”
唐鹤及说:“你不觉得他碍事么,让你束手束脚的?”
南秋往后退了两步,笑说:“我又不是好赖不分,碍事归碍事,但他落到你手上还能有活路?”
“我还没那个心思动他,”和听雨阁作对,纯属自找麻烦,唐鹤及面无表情地摆弄着门上的法术,动作娴熟利落,颇有书生挥笔抒胸臆的感觉,屏风后许久没有动静,南秋不着痕迹用神识往里一探,却发现已经空无一人。
唐鹤及只说:“他们所有法宝上都有追踪法术,此处已经暴露,很快就有人来。”
南秋故作轻快道:“那我有救了。”
唐鹤及手上一顿,南秋笑容灿烂道:“既然买卖没谈成,好聚好散得了,而且江遇裘也在,您这算盘也落空了,就此罢手吧。”
唐鹤及问:“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就劝我罢手?”
南秋的神识能感受到外面有条不紊的行动,只笑而不语,唐鹤及突然也笑了一声:“还真是父女,一个德行。”
南秋笑意消退,唐鹤及将双手背着身后,不紧不慢地说:“跟上。”
南秋挑眉不语,面上镇定自若,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摸上了符纸,唐鹤及本人还没露过实力,不排除会先礼后兵的可能。
南秋不肯配合,唐鹤及反问:“你不想学探魂术?”
闫念到时已是人去楼空,被符纸层层包裹的石头和玉章显得尤为可怜。
观月没想到南秋会老老实实跟着他们,只觉得这女人定是另有诡计,因此死死盯着南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动作。
另有弟子前来禀告说是甩掉了闫念的追踪,唐鹤及正襟危坐,看不出情绪。
几人正坐在一艘木舟中御空而行,仍旧是一面巨大的屏风摆在正中央,将整间屋子分隔开来,望玔等男弟子在屏风一侧,观月南秋则和年轻的唐鹤及坐在另一侧。
忽然,一个弟子隔着屏风问:“师父,按原计划朝东走?”
唐鹤及道:“不,走西侧。”
观月抿了抿唇,像是想要开口说话,但犹豫了半晌也没敢开口,南秋便问:“这是去哪儿?”
“上了贼船就莫问方向,跟着便是,”唐鹤及皱眉掐诀,轻弹指骨,“师弟这几年本事没落下,要是不贪酒,只怕境界能再上一层。”
南秋似乎听出了恨铁不成钢的含义,但唐鹤及突然略带深意地扫了一眼南秋,说:“要是没遇见墨门的女人就更好了。”
南秋只说:“难道不是同门相残,师兄联手害死师父更打击人一些吗?您不会觉得闫峰主一蹶不振只是女人的过错吧?”
观月心中大惊,只能结结巴巴地喊:“你……你!”
唐鹤及沉默地盯着南秋,眼神突然扫过观月,观月猛地站起身来主动退场,过了一会儿屏风另一侧的弟子也都不约而同地离开木舟。
唐鹤及这才缓缓说道:“伪善之人就该是那个下场。”
南秋并未回话,只是等着他继续说,但唐鹤及不欲多言,两人就此陷入沉默当中。
如此大张旗鼓把人都赶出去,倒显得多此一举。
还是南秋主动开口:“只因伪善二字便要动手弑师吗?”
“伪善二字足矣,”唐鹤及的表情冷硬无情,即便提起曾经的师父也毫无触动,“不配为师,便不是师。”
南秋另有所指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是伪善便连父子之情也可舍去?”
万剑之到底干了什么?
唐鹤及反问:“你小小年纪便能残害同门,如今却来质问我?”
南秋耸肩说道:“我不是质问,只是好奇罢了,而且我连枫倩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她是自己跑的,还要陷害我罢了。”
唐鹤及若有所思道:“……那便是一样了。”
南秋说:“枫倩被我撞见勾结魔修,这才心虚逃跑。”
唐鹤及突然勾了勾嘴唇,挂起意义不明的笑容,南秋忍不住开口:“不会吧?”
万剑之是天生剑修,除了让人望尘莫及的剑术,万剑之最大的贡献就是将全部魔修封印进三之方寸,让修仙界有了近千年的安稳平和。
仙魔大战后,万剑之一跃成为天下最负盛名的剑修,如果修仙界有仙尊之名,那必定属于万剑之。
据说当时确实有人提议要推举出修仙界的尊主,只是万剑之婉拒了。
这样的人竟然也和魔修勾结,南秋就要怀疑所谓的封印是不是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