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南秋知道听雨阁的大名，一个和墨门齐名的古怪门派，拿人钱财，□□。
放到凡间江湖就是正邪两道通吃的神秘组织，修仙界也有这样的门派就显得很古怪了，而且听雨阁总是坚持一些莫名的原则，颇有老派侠义之士的作风。
不过只要钱给够，杀人放火什么事都能干就显得没那么侠义了。
而且修仙界动辄移山倒海，天象异变，比江湖组织危险得多。
看闫念和江遇裘的反应，南秋十分费解，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自己本应知道，但却并不知道。
似乎整个修仙界说话都喜欢只说一半，另一半让人家自己领悟，也不管别人懂不懂，自己叭叭半天，说爽了就好了。
一想到之前的种种，南秋便又开始烦躁起来。
而把南秋的反应看在眼里的闫念觉得帮江遇裘疯狂遮掩实属白费心机，不过倒也正常，知道内情的确实不多，南秋对此一无所知，恐怕是有人故意瞒着她。
一直躲在暗处的游俪突然开口：“你还记得第一次离开剑宗时有人要抓你吗？”
南秋愣了一下，终于想了起来。
从毒蛊娘封印大阵里逃出来后，南秋在寻天剑宗暂住，裴筠以开启守护剑阵为名逼走南秋，当时正有个听雨阁弟子在外守株待兔，如果不是南秋赌命躲在后山库房，那么现在的她已经落入敌手了。
南秋一想起那天晚上，忐忑和亢奋似乎挥之不去，她稳了稳心神才说：“我记得是听雨阁弟子私下揽来的生意。”
闫念左右看看，小声说：“据说那弟子死得很惨。”
话音未落，闫念的眼神刻意挪到江遇裘那边，似在暗示些什么。
南秋没意识到闫念的用心良苦，只点了点头，心说听雨阁一向坚守原则不讲情面，私自接任务算是坏了规矩，落得那个下场也在预料之中。
南秋突然沉思，如果有人真的去听雨阁买自己的人头怎么办……
听雨阁阁主江枫和江遇裘同姓，虽然不知道详情，但两人肯定有血缘关系，难不成是私生子？
不止如此，文杨文柳身为白州重臣子女，在寻天剑宗傲得都快用鼻孔看人了，但对上江遇裘吓得恨不得给人跪下，肯定还有什么东西是南秋不知道的。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和南秋本人相关的。
南秋不耐烦道：“峰主是打算继续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浪费时间，还是想敞开了痛快一点？”
闫念故意说：“那你也得问明白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南秋觉得脑袋里一根弦嘣的一声断了，唐鹤及去学探魂术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原本以为唐鹤及疑心太重，现在反倒觉得分明是磨磨唧唧遮遮掩掩的人太多，逼得唐鹤及用这种偏激手段来拷问他人。
闫念眯起桃花眼，在南秋满是杀意的眼神中泰然自若，甚至想要小酌两杯，结果屋里唯一一个酒壶被弟子灵魂占着，只得作罢。
游俪看不过去，劝道：“闫峰主，事关重大，这种时候不适合斗嘴胡闹。”
南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但怒火依旧不断燃烧，闫念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学了什么阴邪法术？”
南秋和游俪同时一顿，闫念心里便有数了，他指了指满是裂痕的吊坠，说：“急于求成走上邪路并不可取……虽然我没资格教训你，但也想劝你一劝，别和你师父一样。”
翁秀文自创的功法导致无数弟子癫狂死去，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断收徒，借此完善功法，墨门将她逐出师门也没能阻止她冷血偏激的行径。
为了丹青文书法，翁秀文可以说是不择手段，对弟子和对自己一样心狠无情。
墨门功法会损伤神识，而为了强化神识，翁秀文封印五感，强逼自己化用神识感知万物，有弟子不能适应五感被剥离，翁秀文便会强行挖眼捅耳，“帮”他们适应。
听翁秀文说，封印五感这个方法来源与凝神煞心录相同，但由于魔君千机不肯传授凝神煞心录，翁秀文当年只能自己钻研，也就是在没有任何前人经验和典籍记载的情况下永久封印五感来摸索试验。
这就是修仙界当之无愧的疯婆娘。
南秋刚入门时以为自己也会有相同待遇，但可能是纤云夫人珠玉在前，翁秀文对她的重视只多不少，又或是翁秀文另有打算，总之修炼丹青文书法这几年，南秋保住了自己脖子以上的所有物件。
也许在闫念看来，正因为五感被封，翁秀文才越来越疯，而南秋现在正在走她师父的老路，在追求极致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
南秋没料到闫念叽叽歪歪是在试探自己，更没想到自己的异样已经如此显而易见，只转移话题道：“闫峰主不如说说裴筠的那尊木雕，你知道他是何时获得的吗？”
闫念略带深意地看了南秋一眼，回：“他刚入门就带着那个东西，在那个年代不少人家会供奉神像，所以他带那玩意儿进剑宗也没人觉得奇怪。”
“那你们是何时拜入的剑宗？”
闫念挑眉一笑，说：“千年以前的事了，谁还记得的？而且那时候每天练剑打杂挨骂，没日没夜的，过得糊里糊涂，现在只能回想起那是个该吃午饭的时候，师父让我在拜师礼成前老老实实待在大殿，我饿得要死过去了，自己溜去偷吃外门弟子的午饭，一叠酱菜，五个白面馒头，还有一整坛的梅子酒，全进了我的肚子，那是我记事一来第一顿饱饭，也是第一回喝酒，吃饱喝足就睡了个大觉，让师父在大殿等了我一个时辰……现在想想，大概当时就是回忆起过去才收了郑乔乔为徒。”
南秋点头不语，仔细听着闫念絮絮叨叨，闫念一想起过往心里五味杂陈，不想再提，话锋一转：“之前你说那木雕里有神力，这是怎么回事？”
“那神女木雕确实有蹊跷，”南秋反而问起别的，“闫峰主可曾听过神女有两位之类的传说？”
闫念沉思片刻，说：“我还在流浪时有个老疯子提过。”
南秋震惊闫念竟然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闫念则说：“因为太骇人听闻了，所以现在也记得。”
“您倒也不必解释……”
闫念性格轻浮，但脑瓜灵活，光是提了一句便想了不少，说：“这种传闻在当时算大不敬，老人避而不谈，所以现在几乎没人知道，我也是幼年无意听说了才有个印象，但你为什么会提？”
南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因为真的有两个神女。”
她们还在自己这儿打过一架。
闫念没有说话，南秋也不继续解释，两人沉默了半晌，闫念终于开口：“你知道双生子是不祥之兆吧？”
南秋不仅知道双生子，还见过真的双生子呢，因为这个荒谬的传闻，于殷于萤兄弟俩惶惶度日。
“神女为二，意双生姊妹，传说姊妹不合，故一造万物，一灭千生，”如此文绉绉的话从闫念嘴里跳出来，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但确实与玄丘老狐狸的说法对应上了，上州神女造物，代表生，既然有生，那肯定有死，但没想到两个神女竟是姐妹关系。
闫念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众生惧死，却也必死，因此视双生为不详，也忌讳提及另一个神女，避免被迁怒，折损寿命。”
毕竟凡人是上州所造，自然站在上州神女那边。
南秋陷入沉思，难不成姐妹两神关系不好，恩怨殃及凡人？
特别是当一方犯错受罚，另外一方肯定会落井下石。
而在两个神女的矛盾中，那群人又有什么目的？
淑菊子想要登仙梯，枫倩想要风光的生活，暂且认为裴筠和枫倩一样，只是贪图名利，血雷将以及其他没有暴露出来的人是在打什么主意？
还有南方还、神女的过错、以及淑菊子口中无辜受连累的人们……
问题太多，线索太乱，南秋感觉头痛欲裂。
闫念看着南秋若无旁人沉思半天，忍不住开口：“别光自己在那儿想，也和我们说说？”
南秋把情况大致一讲，她基本没怎么提及神农门，只说裴筠和枫倩，又把杜若兰和苟不群的事情说了一说，淑菊子只是顺嘴一提。
闫念比于萤于殷镇定得多，只是面色阴沉，许久才艰难地说：“裴筠不是本该拜入剑宗的那个人，他只是篡改了两人的命数……”
南秋说：“确实难以置信，我明白，而且这件事差点在郑乔乔身上重演。”
闫念原本低着脑袋，突然抬起头来，喃喃道：“是因为有你插手，所以枫倩想故技重施失败了……”
“不只有我在插手，还有另外一个人或者一群人也在和他们对着干，”南秋想起了那个提前带走郑乔乔的神秘修士，以及在书院提供枫倩弟子牌的混球，明明有了帮手，南秋的心情却一点也不美妙。
人越来越杂，情况就越混乱。
浑水摸鱼这一招可不是只有他们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