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无形之痛
两人正在一个无人的杂物间里,身后很黑,荀蝶胧不想离魏月诗太远。
“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魏月诗问。
“你先说,你在这里做什么?”荀蝶胧问,魏月诗好像不乐意回答这个问题。这时荀蝶胧嗅到了空气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低头一看,在魏月诗的披风上,呈现出一大处血迹。
“你受伤了?!”荀蝶胧惊呼。
“啊,是的……服了,本来想强制止血,看来伤口还是裂开了。”魏月诗咬着牙说,从在墙下开始,她就一直在忍痛。
“我去给你叫医生。”荀蝶胧说,马上就要出门。
“不要,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魏月诗拉住荀蝶胧,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要是被我哥知道,我大半夜在张府麻烦你,我得被他打死。”
“……好吧。”荀蝶胧说,回到了魏月诗的身侧,“让我先给你看看吧。”
魏月诗给荀蝶胧展示受伤的右侧腰部,她起初用长叶按压住了,此刻长叶被慢慢撕开,荀蝶胧清晰地看到了类似野兽抓挠的伤痕。
荀蝶胧很少看到血肉破绽的画面,感到有点反胃,轻轻呕了一声。
魏月诗见了,她担心荀蝶胧觉得不适,便想把伤口遮住,又被荀蝶胧阻止了。
“抱歉,是我太弱了。之前有个运木者大伯教过我唤醒生命力的法术,让我试一试。”荀蝶胧说完,开始对魏月诗施展法术。
在魏月诗被荀蝶胧治疗的过程中,魏月诗为了防止尴尬,她特意自嘲道:“说来也真是的,我同为运木者,却没法自我治愈。天老爷怎会如此安排?”
“恐怕这就是,医者不能自医吧。”荀蝶胧说,“自然有它的协调方式,如果人人都可以自我满足,也不需要‘社会’的存在了。”
魏月诗听懵了。
在荀蝶胧的帮助下,魏月诗的伤口已经结痂,剩下的部分,则只可以靠她自己慢慢愈合。
“谢谢……呃,不好意思,你叫什么来着?”魏月诗问。
荀蝶胧先是无奈地撇了一下嘴,好像是为对方对自己没有印象而感到难过,再给予魏月诗一个温暖的笑意,说:“叫我蝶胧就好——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张府了吗?”
“……告诉你应该也无妨吧。我在这附近散步,突然遇到一个怪人,他喊来了两条狗,二话不说就朝我扑过来。我被他们三个追了几条街,最后还是被其中一只恶犬伤到了。这狗真不像普通的狗,它太过强大了!我好不容易将一只狗打死,另一只马上又要扑过来,在这紧张时刻,我翻墙进了府内,他们可能不敢进来,就没有跟着我了。短暂的喘息之刻,我赶紧召唤出长叶包裹紧伤口,阻止它继续出血,接着,我就碰到了你。”
荀蝶胧听着魏月诗的描述,周围的环境又很黑,她难免心头滋生一点害怕,于是凑近了一点魏月诗。
“你今晚还是先躲在府里吧。万一你出去,又碰上了那个怪人怎么办?”荀蝶胧说着,她鼓起勇气转身探索起了这个房间。
幸运的,荀蝶胧在柜子里找到了不用的被褥,将它铺在了地上,好让魏月诗在上边休息。
“真的没关系吗?”魏月诗问,“我和张大人不是那么熟。”
“没事的啦,你和他儿媳妇熟啊!而且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坏人,听到你遇到危险,肯定很愿意帮助你的。”
魏月诗觉得也好,这样子更省事。再说自己也认识隔壁的郑燮与姜风,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把他们喊过来,或许一切尴尬都会迎刃而解!
魏月诗便心安理得地躺下了。
荀蝶胧见魏月诗躺下后,自己也躺在了她的身边。她们距离不远,不过盖着两张不同的被子。
“你不回你自己的房间吗?”魏月诗问。
“那个房间不如这里自在。”荀蝶胧回答。
魏月诗在进入梦乡之前,她开始回忆荀蝶胧这个人。
荀蝶胧是在袁制要求魏月诗去引诱郑燮前往陷阱的时候,刚好碰上的一位大小姐。当初,她不想嫁给张仲,还深夜特邀他出来理论,多么奇葩的事啊。
事与愿违,荀蝶胧与张无怨还是被迫联姻了。
现在看来,对于张坚的儿媳妇这个身份,荀蝶胧使用起来好像很自然,难道她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份吗?
魏月诗想着,酝酿好的困意突然消散了,因为她脑子里蹦出来荀蝶胧对她说的那句如梦似幻的话,再次强调性地问了一遍:“诶!你想和我说什么来着?你还没说呢?”
但荀蝶胧好像有点神经大条,她已经渐通往梦乡了,魏月诗听到对方用迷迷糊糊的语气回答:“没……没有呀。”
“搞什么,明明是你自己说的……”
“我就是觉得,看到你的脸,突然感到……好悲伤呢……”
魏月诗紧紧盯着躺在身侧的荀蝶胧,对方已经入睡了,还打起了小小声的呼噜,这句话也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梦话。
真是个吊人胃口的大小姐,魏月诗嘟着嘴,翻了个白眼,轻轻扭过身去,背对着荀蝶胧,再次准备入睡。
第二天,张无怨醒来,发现荀蝶胧不见了,他万分惊恐,立马开始全府搜查。张安被弟弟疯狂的行为吓到了,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结果一问,张安觉得这真是小题大做。
“哥,你为何如此冷静?!”张无怨不解地问。
“你这么紧张作甚?你夫人不就在盥洗间嘛!”
“哈?!”
张无怨来到盥洗间,看到荀蝶胧正在让仆人给魏月诗洗衣服,而魏月诗正身穿着荀蝶胧的其他衣服。
张无怨低头一看,这衣服洗出了奇怪的棕红色,莫非是血迹?!他再次惊慌,大声问:“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会有血迹?!”
不知道荀蝶胧和魏月诗用了什么理由,负责洗衣服的女仆说:“大人,您先出去吧,这是我们姑娘家的事。”
这时候,张无怨好像明白了什么,立马感到无比窘迫,他连声抱歉,接着离开了盥洗间。
看见张无怨被忽悠的样子,荀蝶胧和魏月诗偷偷笑了起来。
不对啊,荀蝶胧旁边那家伙是谁?怎么以前没有印象?算了,等她们整理好出来再问吧。
“大人。”
“哇!”张无怨又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
旁边出现的是郑燮,附院的侧小门和盥洗间是连在一起的,士人们也可以过来申请洗衣服,郑燮迈一小步路就到了。
“哦哦,原来是子和啊,有什么事吗?”张无怨问。
郑燮看张无怨这一惊一乍的反应,无比确信地说:“……主人觉得您最近似乎过度紧张,上朝前特意托我来问候一下您——您最近是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吗?”
“可,可能是吧。之前启阳的洪水好不容易退散后,却引来了一群贼,无时无刻都要提防着他们来抢劫百姓。”
“真是不容易,您肯定很多天都没睡好觉了。但您放心吧,这里很安全,希望您能借此机会好好放松。”
“嗯,我会的,谢谢你的关心。”
张无怨向郑燮道谢后,仿佛郑燮身上真的有一股安抚他人的魔力,褪去了张无怨身上所有不干净的杂质,张无怨心里渐渐把荀蝶胧的事放下,不再过度担心她,从而慢慢散步离开。
荀蝶胧透过小孔看着张无怨远去后,才拉着魏月诗走了出来。
“夫人?还有月诗?”郑燮惊讶地说,他看见荀蝶胧非常自然地拉着魏月诗的手,两人显得无比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