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月下化蝶寻诗
若觅春光,何处能寻得心上之杜?
荀蝶胧和张无怨滔滔不绝地给张安汇报情况,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张安看得出,他们的关系意外得好。
公事忙完之后,两人准备回去,走到岔路口时,荀蝶胧说想去街上逛逛,不过张无怨不是很想去,又不放心荀蝶胧一个人去。
这时候,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一只白苹,她说:“这还不好办吗?我陪她去就是了。”
白苹蓄谋已久!昨天午饭时,荀蝶胧早就表达过自己想出门玩了,可是张无怨沉迷吃饭,没有听到这段话。
好上加好,这可是护送张坚的儿媳,荀牟的女儿的隆重任务!白苹又可以在业绩小结里添上几笔吹嘘。
张无怨之前在姜风的表述中,知道了白苹是个很厉害的人,便万分放心地说:“那就交给您了!”
白苹带着荀蝶胧行走在商业街,荀蝶胧挽着她的手臂,什么店都想逛一逛。白苹忽然又有些后悔,因为她心态上已年近八十,对年轻人爱玩的东西根本不感冒。
“白苹姐姐!”荀蝶胧说,“这件衣服很合适你耶!”
白苹听到“姐姐”这个称呼,瞬间眉飞色舞,说道:“小嘴真甜!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试一试。”
姜风之前与白苹分享往事时,告知过白苹——荀蝶胧是姜风同母异父的妹妹。白苹感到很稀奇,没想到那个每天像别人欠了她几万的姜风的妹妹,居然这么天真可爱。
两人逛得好好的,荀蝶胧突然问:“白苹姐姐,我好奇,你在成为父亲的士人之前,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出现得太刻意了,明显是有人指意荀蝶胧这么问的。荀蝶胧不是姜风或者郑燮等那种千锤百炼多年的戏精,她的话语里向来没有遮遮掩掩,自然更别说套话了。
会是谁指使荀蝶胧这么问的呢?张坚?还是姜风?姜风不太可能,她自己问不就好了。
白苹思索着,荀蝶胧见白苹一直没有回复,她便一直看着白苹的双眼。
“我是个吴越野人。”白苹吐出来这么一句话,“我操纵着一群村民,过着我大同社会的美好生活,结果燮、风这两个家伙闯入,破坏了这一切。”
“这样吗……”荀蝶胧扶了扶下巴,“你的法术都是自学的吗?”
“……不是,我有师傅。”白苹回答,她感到很奇怪,如果荀蝶胧和自己相遇在东村,她一定觉得这人不想活了,竟然还想盘问出真相。
看来,白苹本身也一定程度上发生了改变吧。
“唔!”白苹的头突然痛了起来,这种痛感以至于让她差点丧失了平衡。
“白苹姐姐,你还好吧?!”荀蝶胧赶紧去扶着白苹。
“还好,没大事……”白苹说,“我的脑子有怪毛病很久了——我的易怒,过度激动,时常大喜大悲,都是因为这怪病。”
“这真是太艰难了……”
“不说这些,你无需担心我,这事碍不了我的命的。走吧,别让我坏了你的好心情。”
白苹和荀蝶胧玩到了很晚才回府上。
荀蝶胧今天过得很愉快,逛了好几条街,体力支出太多,倒床上一下子就入睡了。
顺便一提,因为荀蝶胧与张无怨在府里分了暗房,表面上这两个人在一个房间里,实则不同。但现在是张坚的府里,不会有这种新奇的设计,所以张无怨让荀蝶胧睡床,而他本人睡地板。
荀蝶胧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惬意的梦,她变成的是一只沙场上的蝴蝶。
荀蝶胧看到马车相撞,士兵们滚下车,又被另一台马车碾了过去。她还看到,步兵、骑兵们在厮杀,处处都是凶残的场面,她害怕极了,想要躲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可这骇人的战争,没有一处容得下这只脆弱的蝴蝶。
荀蝶胧觉得越飞越累,或许就在下一秒,自己的翅膀就会被刀锋挥过去留下的狂风撕裂了吧。
这时候,荀蝶胧听到了一段少女的歌声。
她听不太清楚歌词,只是感受到了其中奇怪的感情,好似深深的爱意,又夹杂着悲凉。
荀蝶胧不假思索地朝着声音的方向飞过去,周围的杀戮征伐逐渐消失,换之而来的是一片安宁的树林。
荀蝶胧知道自己离声音的主人越来越近了,直到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暂时叫不出那人的名字。
突然,荀蝶胧睁开了眼睛,从梦中醒来,眼角流下一小滴眼泪。她猛烈地坐起来,好像想抓住谁离去的身影。接着,她疯狂地披上一层外套,推门出去。
荀蝶胧的举动惊醒了张无怨,他紧张地问:“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我只是去上个厕所。”
“好的……”
见张无怨继续睡倒后,荀蝶胧踏出房间,看着头顶的一轮明月,它的相伴者是几颗星星。
她在夜晚的张府里飞跑,仆人们见了都觉得莫名其妙,跑着,跑着,她又听到了那段歌声。
宛若在梦里一样,荀蝶胧继续追寻着歌声的主人,来到了张府最外头的一层高墙。
墙底下有一个人弓着背,正做着什么小举动。
“……你是?”荀蝶胧说,她慢慢走过去,试探性地问。
那人转过身,惊讶地看向荀蝶胧,似乎想要逃走,却力不从心。荀蝶胧看见对方的正脸,说:“魏月诗?!”
魏月诗很惊讶荀蝶胧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她只觉得荀蝶胧很眼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了。不过,既然这里是张府,又听闻近日张仲带着他夫人回来了,想必这就是张坚的儿媳吧。
魏月诗扶着墙对荀蝶胧说:“你还没有睡啊?”
“我听见你唱歌,于是醒来了。”
“唱歌?”魏月诗泛红了脸,“怎么会是我,我不会唱歌。”
魏月诗心里觉得诡异,自己唱得这么小声,怎么可能被别人听到。况且荀蝶胧的屋子离她唱歌的地方可不近,她要能听到,称得上是鬼故事了。
“谁!谁在那里!”一个卫兵看到荀蝶胧和魏月诗,大喊道。
“是我!”荀蝶胧挥了挥手。
“我得走了,不然解释不清楚。”魏月诗说。
荀蝶胧听到魏月诗要走了,心头一颤,立即拉住了魏月诗的手,温柔地说:“你不要走,有些事,只有在月色下才有诉说的意义。”
“哈?”魏月诗感到莫名其妙,脸上泛起一阵晕红。月光好像给荀蝶胧披上了一层柔雅的霜,显得她格外美丽,让人无法遏制地想要知道这句话背后的秘密。
魏月诗真的为荀蝶胧而停下了脚步。结果,卫兵已经来到了她们跟前。
荀蝶胧谎称自己与魏月诗在散步,卫兵说这样子不安全,况且都几点了,然后要把荀蝶胧和魏月诗送回房间去。
荀蝶胧瞎带路,并没有回到张无怨的房间,而是来到了另一处。
毕竟卫兵不是近臣,他只知道荀蝶胧的长相,不知道她到底住哪里,以为自己任务完成了,他离开后,又总哪里觉得不对劲。等他与同事交班时,询问对方:“夫人有请朋友到访吗?”
“没有啊。”
“可是我昨晚看到夫人与她的朋友在散步。”
“不可能!你怕不是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