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终归相同的尽头
赤狐醒了，刚才白苹的法术让她的头变得又晕又痛。
不同的人经历这种法术的时候，产生的负面反应都是不一样的。姜风是由心深处诞生出了精神上的痛苦，赤狐是生理上产生了头疼，佳青对比前两者症状都轻很多。
赤狐半躺着，右手弯曲撑着地，左手给自己进行头部按摩，用开门氏的语言说：“齐人，这是什么恐怖的法术……”
“这只是我个人的法术，你不要上升到所有齐人身上。”白苹说。
“你听得明白我的话？那么你这样虐待我，图的是什么？”赤狐问，她的神情写满了不卑不亢，其中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姜风向赤狐阐述了白苹的法术的作用，解释了秦过将军对她的误会，并拿出了小兵认为的证据，询问那把刀的来源。
赤狐愣住了，那把刀是著名的匠人热泉亲手铸造的，世间仅此一把。热泉把刀赠送给了赤狐的父亲，这是他们之间友情的象征——赤狐的父亲战死后，是赤狐冒着生命危险把刀从他的遗体旁抢回来，别人怎么可能会拥有？
“不经允许偷窥别人的记忆，真令我反感！”赤狐说。
“你怎么不直接解释你的事呢？”白苹问。
“我要是不装傻，早被判刑了！我不是你们的子民，谁会为我说话？！说回来那刀，它不可能存在第二把，齐人的眼神是不是不太行，这都可以看错？”赤狐撇着嘴说。
姜风认为很有必要找那几个抓拿赤狐的小兵们谈一谈，她前去邹穗处一问，那些小兵又远在燕国，没有一起过来。
白苹向邹穗提出，如果是出于查案需求，可以带着赤狐前往燕国吗？邹穗同意了，首先是他懒得管这么多事，其次白苹是张坚名下的门客，出大事也可以找张坚背锅。
就这样，白苹、姜风带着赤狐踏上了前往燕国的道路。距离姜风和郑燮抵达临淄才过去三个月多，姜风的旅程就再次开始了。张坚通常不会过度管理副院的事，姜风便递给仆人一封信，告诉对方如果张坚寻找起自己的下落，就把信给他看。同时，她还留了一封信给郑燮。
白苹与姜风在佳青的记忆中得知，魏月诗被派遣去跟踪郑燮了，临淄城内监视张坚一家子的主力只剩下佳青和佳红，她们一般也不会离开临淄城。为了尽可能减少其他眼线的猜疑，白苹与赤狐先行出了城，姜风再用李湘儿的身份租用马车，在郊野与她们集合。
佳青看着白苹带着个外朝人背着大包小包准备出远门，她对事态模糊猜了个大概——她马上前去禀告荀牟，申请让自己去跟踪白苹与赤狐。荀牟很吃惊，除非在足够熟悉的地方，佳青平时都喜欢缠着佳红行动，怎么突然愿意独自行动了？
“你为何想要跟踪她们？”荀牟问。
“李湘儿和白苹的关系甚好，我又恰好觉得李湘儿的身份很可疑。旅途奔波，变数难控，借这次机会，我与白苹混熟，看看能不能从她的嘴里撬出个答案。”佳青回答。
荀牟同意了，佳青得意一笑，接着策马火速追了出去。她之前在白苹的身上做了记号，三人的马车行驶速度较慢，佳青不一会儿就追上了。
佳青突然驾马冲出来，挡住了马车的前路，车夫见况，赶紧刹住车。
“你发什么颠？！”车夫喊。
姜风小心翼翼探出头去观望，发现居然是佳青？
经过一番商量，佳青让车夫顺带牵着她的马，自己坐进了车厢里。
“你还挺自来熟的嘛！”白苹说。
“你们这是去干嘛呢？”佳青问。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姜风说。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同伴的吗？”赤狐问。
“她才不是我们的同伴。她是齐朝上下最讨人厌的家伙的手下，都可以称得上我们的敌人了。”白苹说。
“……好吧。”赤狐说。
记得姜风与郑燮刚认识白苹的时候，白苹是那般桀骜不驯，却不知不觉在郑燮与姜风之中找到了归宿。尹砌出现时，白苹自称为“同伴”，姜风还感觉略微膈应。到了现在，白苹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毫无违和感可言。
有一点很明显，白苹的言谈举止不会像一开始那么疯狂了，虽然依旧嘴上不饶人。
之前，张坚给郑燮提了一嘴罗将军的事，郑燮又告诉了姜风。虽然郑燮讲得不明不白，但姜风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若白苹真的是罗苹，也不知道这几年白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性格——若罗将军没有被罗豪杰陷害，就不会成就独孤菜波，也不会发生前阵子那场闹剧。
白云飘飘，四位姑娘日夜兼程来到了燕国的蓟城，她们直接去访燕使者专用的宾馆，给传令者上报信息，请求面见秦过将军。
“可算是回到了燕国。”赤狐叹了一口气，用开门氏的语言说，“唉，也不知道我的族人们怎么样了。”
姜风听出来赤狐是在叹息，关切地问：“你正在忧愁什么吗？”
“那不然呢？弱小的人们，就算只是天气乌云密布，也会非常忧虑。”赤狐说。
很多人觉得“杞人忧天”是过度忧虑，认为这种行为是没有必要的，但人们都忘记了杞国人生活在一个怎样的环境里。
赤狐心心念念的族人那边呢，他们已经重新立了一位新领袖，名叫大狼。为了保证大狼的统治地位，赤狐的弟弟壮牛主动担当大狼的副手，妹妹花云也嫁给了大狼。这个权力交接的过程中没有内斗和叛乱，是壮牛特意不去争取这个位置的。他这么做的理由，可能是壮牛母亲和他本人都觉得他自己太过年轻和弱小，没有办法带领族群。
壮牛很担心姐姐赤狐的安危，她已经前去燕国一个月多了，一点讯息都没有，怕不是被齐朝人给吃掉了？传说中，周人爱煮人吃，齐人也如此。壮牛想要派遣使者前去燕国询问，但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赤狐很强大，并且聪明，还精通齐人的语言，应该不会有事的。我相信，她一定会给我们带来好消息的。”大狼表面上安慰壮牛，内心巴不得赤狐不要回来，不然自己的位置就难保了。
“我说万一，齐人把她杀了，这就等于和我们决裂了。”壮牛说。
“齐人可以不保护我们，但不至于和我们决裂吧？何必和我们斗个你死我活？战死的燕人难道不是人吗？”
“他们是那么温和的人吗？”
“不知道。我们确实不够了解现在的他们。想到过去，为了避开挛鞮氏的威压，我们的先祖一路向东才逃到了这片土地——这仅存的土地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啊。”大狼深沉地说，“这种感觉好奇怪，我们的先祖与齐人的祖先明明纠葛千年，可如今我们对他们的感觉又是如此陌生。”
“如果有一天我们被毁灭，你说毁灭我们的势力会是挛鞮氏还是乌桓氏？鲜卑氏还是燕国？”壮牛问。
“不要去设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