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温柔的理想
孔子曰：“君子不食奸，不受乱，不为利疚于回，不以回待人，不盖不义，不犯非礼。”
这段的话意思是，君子不食奸邪之人的俸禄，不牵扯于动乱，不为了利益而深陷邪恶，不以邪恶待人，不掩盖不义，不做不合乎礼的行为。
姜风在过去的阅读中得知这段话，至今记忆犹新。她心驰神往这句话的内容与意境，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哪里做得来选择？
那些身份卑微，家庭困苦的人，哪里有机会去选择？
在姜风还尚未了解佳青过往的经历，单单听到佳青激烈的言论的时候，姜风觉得她是个粗野又恶俗的人，内心产生了些许的厌恶。
但在知道佳青经历的磨难之后，姜风又产生了怜悯。这种转换并不突兀，反而是常见的，人都是会变的，第一印象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般重要。
如果佳青生活在一个富贵人家里，或者成为姜风，哪需要受这种苦？
佳青醒了，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方才短暂地回顾了自己的半生，那些痛苦的回忆鞭打着她，被遗忘的细节又重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意外的，她并不为此反感，重新察觉到痛苦的存在让她很诧异。多年以来，她早被荀牟洗脑，变得麻木不仁，认为主人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乃至在她眼里，齐王也不过如此。
她想起了某些叛逆的时光，伴随着恐惧与不肯折服，只为了守护自己的信念——这种品质，早就消失很久了。
佳青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看着还算得体的小房间，自己正被安置在床上，身上没有法术的束缚，也没有藤蔓，侧过头，她看见姜风和白苹正在不远处的桌子旁边交谈。
神奇的是，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蘑菇味。
“难道，高尚的品格只能供给那些可以选择的人——那些富裕之人吗？”姜风沉重地说。
“不能这么说。看到的景色不一样，你所认为的百姓的幸福与美满的成分也会有所不同。富者听不到哭泣，困者听不见礼乐，幸福的人们究竟是多是少，无人知晓。”白苹说。
“你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佳青翻了个白眼，坐了起来，又开始嘴碎，“你们‘君子’整天就爱说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真正去解决问题。”
“你这个观点倒和魏月诗是一样的。”姜风说。
“你俩不愧是同行。”白苹说，“不对，我可从没自称是君子。”
“什……你们已经知道我……”佳青说着，她想赶紧从窗户翻出去，又害怕她们布下了什么陷阱。
“是的。按照承诺，你告诉我们真相，我们就放你走。但是你想逃走，是你违约在先，所以我们使用了强制的手段查看，这也算扯平了。”姜风的神情泰然自若，“所以，你走吧，我们谁也不欠谁。”
“哈？！你算得倒是很清楚啊，谁知道你们又在耍什么花招！”佳青说。
“门就在这里，想不想出去就看你了。”姜风说。
“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大人你的真实身份？”佳青问。
“那你说说，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姜风反问。
“你就是姜风，李阎的儿子，用李湘儿的身份当做藏身处！”
姜风听到“儿子”一词后忍俊不禁，说：“哦？那在你心里，姜风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自己是怎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吗？”
“我就是好奇问问你。”
荀牟提到过，姜风狡诈，擅长易容，虽然易容的时间不能做到很长，但起码成功迷惑了荀牟，成为李阎安插在荀家的眼线。姜风曾经担任过荀蝶胧的保镖，荀牟一开始以为他实力中规中矩，合适作为备用人选。后来，姜风与荀蝶胧在越国立了大功——越侯君位不稳，朝臣发起混乱，姜风顺利破解谜题，重申冤案，诛灭乱臣贼子，稳固了越侯的统治权。传闻他聪明绝顶，武技非凡。荀牟知道后，立马将他召回，给他布置了一个小任务测试他，他果然圆满完成。
设想了如此之多描述，佳青感觉大多都是虚话，吹嘘成分太重，讲出来定会异常尴尬。
佳青不情愿地看向姜风，打量着对方——看她听她都完全不像一个男的，她真的是李阎的儿子吗？不过，传闻灵药师可以炼制一种变声丸，可以让男人的嗓音变得像平常女性一般，姜风或许就是服用了它——加上这家伙本就会易容，既然想要迷惑他人，也得尽全力投入，佳青并不意外。
也许是白苹法术的影响，佳青心绪变得平淡了，似乎毫无踩扁姜风的想法，经过短暂的思维处理，佳青如此回答道：“我觉得，如果你想，你可以影响到荀牟的位置。”
这是一种来自敌人的认可感。
“哈哈哈，谢谢你。”姜风说，她很吃惊佳青会这么说，“你回去吧，就算你告诉荀牟我的真实身份，我也不害怕。”
“你真自信到这种地步？”佳青说。
“你们拿不出证据，顶多算给荀牟提供新的线索，同时我与郑燮、张坚、李阎的混乱关系，也会导致你们无法轻举妄动，所以，我放心得很。”姜风垂下了眼眸，“不过，到底要不要和荀牟说我的事情，这就取决于你了。”
“呵呵，我怎么可能会不说？”佳青说。
“你自己都说了，我可以影响到荀牟，不就代表着我能给你更多好处吗？”姜风将真挚的目光投放在佳青身上，“最重要是，我不会逼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我没有不愿意。”佳青对姜风的眼神感到肉麻，此时还在嘴硬，“告辞了。”
说完，佳青便翻窗出去了。
“小风风！你还真是‘会’隐藏身份啊，你这‘李湘儿’的身份还没用超过两个月就不复存在了！幸好你不是我的部下，否则我真会被你气死！”白苹大力吐槽姜风。
“唉，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她还能追上我，就代表我在这方面的实力确实不如她，我认输了。况且，我觉得我把她说动了呢？我看她的眼神不像起初那般锋利了，兴许是你的法术，给她带来了什么影响吧。”
“唉，可能吧。你也别抱有太大希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夜晚，猫头鹰飞过街巷，在水道里逮住了一只老鼠，一大口将它吃掉。吃完后，猫头鹰飞到枝头，寻找着下一个猎物。这时，它听到脚步声，好奇地转头看瞧瞧。脚步声来自于一个路过的人，当他看到猫头鹰恐怖的扭头方式，以及那诡异的脸庞，他大惊小怪，慌张地跑走了，嘴巴里还喊着：“是灾厄啊！”
这胆小的人在早上清理粮仓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的老鼠，也说了一句：“真的是灾厄啊！”
猫头鹰听不懂人类的言语，默默地飞走了，继续去寻找下一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