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约见
檀颖将人约在了一家私密性非常好的茶馆。
贝壳制成的风铃挂在过道处。
过往行人带起的风把它吹得发出脆响，“叮叮当当”，十分悦耳。
陆夕在侍应生的带领下穿过蜿蜒的小路，走到尽头处。
那里建着一幢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靠近了仿佛能闻到木头香味。
陆夕莫名忐忑。
他不知道祁遇安母亲找他是有什么事情，但是背着自己儿子偷偷找和儿子关系匪浅的那个人——怎么看也不太可能是好事。
尽管如此，陆夕还是应约了。
除了忐忑以外，他还很好奇，好奇祁遇安是在怎样的家庭长大的，他的父母——也是如他这般的“人”吗？
陆夕顺着木头楼梯来到二楼。
秋天的阳光是浅淡的金黄色，洋洋洒洒落在窗棂上，能叫人轻易联想到旧日梦影。
祁遇安的母亲——檀颖，穿了件雪青色勾勒着兰花图案的旗袍，头发高高盘起，正坐在窗前喝着龙井茶。
祁遇安和他母亲大约有三分相像。
檀颖保养得当，单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年轻得和二三十岁的女孩没什么区别。
但是近看还是能看到眼角的细纹，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檀颖笑得非常和善，“陆先生，请坐。”
陆夕坐到她对面，略微拘谨，“伯母您好。”
檀颖眼角仍带着笑意，“不用客气。”
她抬了抬手，示意旁边的侍应生给陆夕斟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茶斟好了，陆夕却没动。
他觉得自己怕是野猪吃不了细糠，品不出这茶的好坏。
“不尝尝吗？”
陆夕便拿起杯托，浅浅尝了一口。
他说不出什么赞美的话，只能吐出“很好喝”三个字。
檀颖轻笑出声，“你果然如先德说的那样，很乖很听话。”
原来我给人的印象竟是这样的。陆夕默默想到。
“这通电话我是背着遇安打的，说实话，我有些怕他会生我气。”
檀颖苦着脸，“可是我又不得不找到你。你见过小梦了吧？他也是一条人鱼，很活泼可爱，从小就在我们家长大。”
陆夕点了点头。
他都快忘了有这么个人了，之前这个男孩哭着要去找祁遇安，结果就没有后续了。
“他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前段时间，祁双回上都，把他一起带走了，然后发生了些不太愉快的事。”
“小梦不想走，他不死心，拿死亡威胁祁双……但还是被祁双带走了。他临走前找到我，希望我能帮帮他。”
陆夕疑惑道，“所以您找我来的目的是？”
让他把祁遇安让给苏有梦？
未免有点可笑，这又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
可是除此之外，祁遇安母亲还能有什么诉求呢？
陆夕心里窝了一团闷火，也不知这火是从哪来的。
“我确实很想你能主动退出的，陆先生……”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很重感情，小梦是我看着长大的，他那么小的时候就趴在我膝盖上喊我“妈妈”，我怎么能不向着他呢？”
陆夕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好像成了不讨丈母娘喜欢的女婿，被丈母娘单独约谈了。
不过檀颖的话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什么叫“我和他们不一样”，祁遇安的母亲，是正常人类吗？
檀颖察觉到了陆夕的疑问。
她拨动了下手上的玉扳指，“你应该清楚遇安和正常人不同，他和他姐姐都是如此，某一天突然降临到这个世界上，让我猝不及防。”
“我真的很爱他们，可他们和正常人类是不一样的。”
檀颖的笑容里夹杂着苦涩，“一个家里两个怪物，我生的孩子没有一个是我的……这很奇怪不是吗？”
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详细的给陆夕介绍祁遇安的真实来历。
“我从怀孕时就被告知这一胎不会是我自己的孩子，可我还是把他俩生下来了。”
“说实话，他们俩刚出生那会儿，我有些害怕。我只从我老公那儿听说过“地外种”的事情，祁家就是靠着这些“地外种”富起来的。”
“抱歉，说了很多无关的事。”
“没关系。您所说的“地外种”是什么……”
“可以理解为力量强大到视人类如蝼蚁的生物吧。”
陆夕将这句话暂时搁置在角落，“所以您想我做什么？”
“小梦是由祁双带回祁家的，他那时候生了重病，为了救他，祁双动用了“神女”的力量，把他改造成了人鱼。”
“他一直觉得能当人鱼是一件特别庆幸的事情，能成为遇安的人鱼是他的毕生梦想。”
檀颖皱着眉，“小梦从小的性格就极端……我担心他惹恼遇安，造成遇安和祁双起冲突。”
“两个“地外种”的斗争，通常都不会太好看……”
“我知道你和遇安建立了精神链接，希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能拉住他，避免这件事情发生。”
檀颖叹了口气，“别看祁双看起来吓人，但她比遇安要有人情味儿多了。”
陆夕怀疑她说的不是祁遇安，他眼里的祁遇安明明沾满了人间烟火气。
“我答应您，但我不保证能做到。”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檀颖朝他眨了下眼睛，“抱歉，除了小梦的缘故，我也存了私心，想亲眼见一见你。”
陆夕实在开心不起来，“嗯。”
话都说完了，两个人已经没有坐下去的必要了。
檀颖起身，“今天实在是打扰了，陆先生。”
陆夕客气的点下头。
走之前他忽然想起来询问，“方便问您一下祁遇安的生日是哪天吗？”
檀颖似乎有些诧异，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四月十七。”
和祁遇安说的不一样。
陆夕默默想∶这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