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多事之秋
萧灵素笑了笑，虽然她早料到了张小川的反应，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落寞，她真挚的说道：“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收留。”
张小川没说什么，从家里藏钱的地方，翻出一包银锭，塞到萧灵素的手中说道：“给！这是你的工钱。”
萧灵素虽对钱没有什么概念，但在俗世生活了这么久，也领略到了钱在俗世的重要性。
这包掂着银锭不轻，最少也得百两，按照北海郡的物价，够萧灵素用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
更重要是这是出自爱财如命一向吝啬的张小川之手，这不禁让萧灵素心中再次升起暖意。
然而张小川的“好”，这才刚刚开始。
只见他一边替婢女收拾行李，一边像个送孩子远游的老父亲一般，絮絮叨叨，喋喋不休，说着一些嘱咐的话。
“出了渔村，别走官道，走小道。”
“银子分开放，贴身多放点，包袱里再少放点。遇到贼人拦路，打开包袱把银子散出来就跑，这样一般他们不会再去追你。”
“即便是被抓住了，也无妨。不要在乎钱财，统统都给他们。比起钱来，小命更要紧。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还有在外一定不要轻易露财，也不要相信任何人……”
看着张小川那忙碌的背影，萧灵素不禁鼻子一酸，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
不曾想，这个恶棍人还怪好的。
是自己当初误会了他，还暗地里骂他没有人性。
想想二人之间发生的林林总总，她心中是既愧疚又感动。
若是此番，能够平安渡过此劫，日后必会好好报答张小川。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告诫自己不要忘记这个凡人的恩情。
然而，她哪知道张小川这个人精在打什么鬼主意。
当张小川收拾好包袱转身时，萧灵素早已梨花带雨哭成了泪人。
他心不禁有一丝触动，但那种感觉很快一扫而过。
自从海上出现那朵黑云后，天空阴晴不定，波云诡谲。
张小川望了望天色，把家里唯一雨具一件老旧的蓑衣，为萧灵素披上。
“这天！说不定一会要下雨。”
他将蓑衣为婢女披上，而后将打包好的包袱塞到婢女的怀中。
看似关心无微不至，但从头到尾，就没问过一句婢女日后的打算，或关心过有没有别的去处。
关心其实都是假象，急迫的送婢女走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当然了，这个天真的昊天教圣女，又怎会多想。
此刻她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张小川！你是个好人！”
作为离别感言，这句话发自肺腑。
张小川也情深义重的说道：“保重！”
萧灵素擦了擦眼泪，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她不想让离别显得那般沉重。
突然她似想起了什么，但欲言又止。
她本想告诉，张小川身上的异能的真相。
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仙凡有别，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
她只希望，张小川能够妥善处理这来之不易的造化，尽可能的用到正处。
微笑的挥了挥手，抱着沉甸甸的包袱，萧灵素离开了这个生活了多日的破败小院。
张小川望着那笨拙而又落寞的背影，面无表情的自言自语道：“她应该很感动吧！以她那重情义的性格，即便是被官府抓了，也定然会想方设法的不牵连到我。”
“毕竟，刚才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刚才的关心只是为了感动婢女，好让对方在身陷牢狱之时，会想到这份恩情，守口如瓶不会牵连到自己，毕竟按照朝廷律例窝藏罪犯也是重罪。
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的心眼是真的多。
看着婢女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还是有些沉重。
转身回屋，看着屋里那寒酸的陈设，他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有些不适应，情不自禁的发起了呆。
耳边回想起婢女临别时的那句话——张小川你是个好人。
好人？呵呵！
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很廉价。
他对自己这样说道。
天色越来越沉，今日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张小川的心境随着天气也变得有些烦闷，他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但是具体是什么事情，他不知道。
自从那朵黑云出现，整个渔村都乱糟糟的，嘈杂声不绝于耳，毕竟海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渔民们都炸了锅。
张小川没有闲心，去关心海上的事。但外面的嘈杂声，实在是烦人，让他难以得到安定。
就在这时，刘慎虚来了。
刘慎虚背着他的药匣子，骂骂咧咧的走进了小院。
看样子他也遇到了什么糟心的事了。
张小川听到动静，起身查看，见来人是刘慎虚，便又重新坐回了躺椅上。
刘慎虚进屋后，把房门关上，而后从药匣子里拿出几枚金灿灿的金元宝来。
他刚从郡城送药回来，金元宝是狐妖允诺的酬金。
“真是一群刁民！太可恨了。”
他一边把元宝递给张小川，一边咒骂着。
张小川看着义愤填膺的刘慎虚，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
刘慎虚气急败坏的说道：“房子差点被人给拆了！”
张小川紧锁的眉头，脸上写满了问号。
刘慎虚唉声叹气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把神医医馆关了，外边慕名而来的那些求医者不干了。
就在刘慎虚去郡城送药的一会功夫，他的婆娘与那些求医者发生了口角。
最后，那些求医者一怒之下，合起伙来差点把医馆给拆了。
“一群白眼狼！我们医馆开张以来，治病救人不曾收取过穷人一文钱。现在这些家伙，却因为心中的不满，就要拆我的房子。真是气煞我也！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
刘慎虚破口大骂道。
张小川倒是显得很平静，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虽然我们确实从未收过穷人的钱。但是，拆你房子的这些人，显然是那些没有享受到这份恩泽的人。”
“他们从头到尾没有得到过任何好处，所以听到医馆关门，自然心怀不满，心存怨念。”
刘慎虚愤怒的说道：“怎么？你的意思还是咱们错了？”
张小川摇了摇头，说道：“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对错，无非是人性使然！”
说着将，他从将本来分好的金元宝中，又多给了刘慎虚两枚。说道：“这件事就这样吧！”
刘慎虚一怔，他没想到向来睚眦必报的张小川会如此通达。
但是，他心里还是气不过。
这件事，就像是灾荒年间，自己施粥救灾，本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最后却因为一些没领到粥的灾民，心生不满，却要加害于他。
张小川看着郁闷的刘慎虚再次感慨道：“这世间好人最廉价，但也最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