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黄牛川
刘猛，字慎虚。
北海郡水墨年湾渔村的一名郎中兼兽医。
名起的霸气，字却很拉胯。
父母起名本意是好的，寓意刚柔相济，做事勇猛精进，做人谨慎谦虚。
但两者一结合，威猛霸气的名字顿时显得颓然失色，丢了气势。
更是成为渔村乡民日常调侃的对象，这让本就学艺不精的他想要得到村民的尊重更是难上加难。
从学医以来，他便有一个神医梦。
正如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一名好士兵，年轻时刘慎虚为了自己的梦想，也曾付出过夜以继日的努力。
无奈他天资愚钝，学而不精，即便是发愤忘食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勉勉强强能够帮人治个感冒发烧，若是遇到个疑难杂症，也只能是黔驴技穷。
行医半载，唯一拿得出手的一项荣耀就是——没有治死过人。
当然了，遇到个大病大灾的也没人敢找他来看。
所以这些年与他打过交道最多的是村里的牲口，干得最多的也就是劁猪、配种这类营生。
不想就是这样一个半瓶醋的郎中，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为了本地脍炙人口的神医。
他之所以能够一举成名，不但是因为他掌握了一项神乎其技、妙手回春的绝学，更重要的是他立了一项规矩——给任何人看病，分文不取。
村民都说他成为神医后，人变傻了。
即便是再菩萨心肠，也得想着养家糊口吧！
为了这虚妄的名誉，总不能让老婆孩子跟着自己挨饿呀！
纷纷都劝他，该收钱还是得收钱，问诊、制方、配药这都是有成本的。
然而他充耳不闻，依然我行我素，那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一代大家之风范。
一时间他声名鹊起，短短七日便成了十里八乡最受尊敬的人。
其慈悲之名，更是连十方寺的一众僧人都望尘莫及。
足足是过了一把名仕之瘾！
现在不光功成名就，更是衣食无忧。
显然劝说他收钱的那些乡民的操心是多余的，能够立起这神医牌坊，自然是有着自己独到的生财之道。
当然这个生财之道，也不是他想出来的，他也只不过是个受益的工具人而已。
真正的幕后推手，此刻正在一条僻静的胡同里贩卖着手中的神医票号。
看着从他手中花重金买来票号的富人，张小川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爽感。
就在前几日，他在这些人面前还是一文不值卑贱的泥腿子，可如今这些人见了他无不一口一个“张小爷”的叫着。
对于这种世态炎凉，张小川早已可以做到宠辱不惊。
只是一想到，这些富人挤破脑袋所求的“灵丹妙药”却是自己的一泡尿，他就忍不住捧腹大笑。
送走今日最后的一批“顾客”，张小川忙着数着今日又赚了多少银两。
点完钱后，脸上洋溢出一抹得意的神采。
短短几日，他便造就出一位神医，这份成就确实值得自豪。
除了他创造的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他更得意的是自己这种牛溲马勃、不走常规的营造手段。
神医医馆的条条规矩，皆是出自他手。
比如分文不取这条规矩，其目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神医之名宣扬出去。
毕竟看病不花钱，只需说句好话，这种好事任谁都乐意。
神医看病虽不花钱，但待到前来求医的病患人满为患时，张小川手中靠前的票号便奇货可居，成为富人争相求购之物。
虽然张小川这家伙是个赌徒，但把人性拿捏的还是死死地。
他把点完的银两收入怀中，而后牵着黄牛准备回家。
这时，胡同里走来一个拎着水壶的血斑半遮面的婢女。
张小川泛起白眼，无奈的说道：“真是不中用！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等你送水，我早渴死了。”
萧灵素尴尬的挠了挠头，抱歉的说道：“看隔壁二婶做菜，忘了时辰。”
自从她认清楚现状后，便不再反感婢女这身份。
因为作为一个其貌不扬的婢女，能够更好的隐藏自己。
没有人会去关注一个脸色有血斑的婢女，越是不被关注，她的处境越是安全。
所以，她这才死皮赖脸的再次跟着张小川这个恶棍。
看着这厮如何费尽心机的骗人，如何将一个草包郎中包装成一代神医。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她也想搞清楚被女娲仙灵洗涤后的张小川，究竟得到怎样的造化？
关于张小川体质的变化，唯有她最清楚。
那是女娲仙灵在吸收星辰之力时，将部分涨溢的仙灵遗留在了张小川身上。
而张小川是个凡人之躯，自然无法将仙灵融会。
所以仙灵自然会外泄出去，而这外泄的通道，似乎也只能随同污秽之物一起排除体外，所以这才有了可以起死回生的蓝色液体。
这些天忙于发财的张小川，早已把身上的异变抛之脑后。
他只当这是昊天对他恩赐，让他有生之年可以做一回有钱人。
为了开发更多的“灵丹妙药”，他一有空闲不是饮水，就是烧香拜神。
而这日益繁忙的生活，确实也需要一个婢女在左右服侍。
只是他找的这个婢女，真是不咋样，啥事都干不好，还特能吃。
仿佛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见啥都新奇，只要能吃统统都往嘴里塞。
一只烧鸡，成功的打开了圣女对美食的欲望。
她开始迷恋世间珍馐美馔的千滋百味，钟情于味蕾的满足。
而且因为吃，她开始去做最不喜欢的事情，比如生火做饭。
前朝曾有一名骚客，将吃分为三重境界。
第一重，不一定精于品鉴，而是要与物有情。
意思是，就是吃个青菜，也能吃出味含土膏，气饱风露来。
第二重，亲力亲为，善于创新。
第三重，便是一无有则，有啥吃啥。
萧灵素这三样全占，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短短七日，婀娜的身姿便扩张了一圈。
按照她这个吃法，如是再过个一两个月，怕是要吃成个小胖子。
可能就是昆仑来人，即便是看着她长大的姬长老怕是也认不出她来。
对于这个廉价的婢女，张小川倒是很大方。
每日收工后，会为婢女买很多美食，他也乐意培养婢女对美食的热爱。
当然了他也是有私心的，谁人不愿意身边有一个精通厨艺的小厨娘？
最重要的是他经历过食不果腹、饥肠辘辘的悲惨生活，不忍心让小婢女也跟着自己过那样的生活。
他以为萧灵素之所以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就是为了一口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