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平等
黑暗空间中无名和红龙都紧盯着那充斥着金光的屏幕。
他作为这台戏的筹划者之一，这场仪式并不在他的预料当中。
虽然事后想起可能会觉得风易了满足了所有进行掠夺仪式的条件。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帝龙给他补全颂歌的基础上。
为什么帝龙会为他补上颂歌？
他再一次审视起这个他一时兴起选择的棋子，他身上必然有特别之处。
真龙的一举一动都有着意义，这种主动的帮助，说明风易的存在对这个世界十分重要。
无名早就将风易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丝力量，甚至是他的过去都看过了一遍。
对无名这样的存在来说，值得称道的地方除了他那超出常人的勇气外，就只有那颗原本是虚蜈制御装置的心脏值得称道了。
但这些都不足以成为帝龙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理由。
他要看的是更远的地方。
无名：“红龙，把眼睛给我。”
“那能观察无数世界的，真龙瞳。”
他身后巨大的红龙闻言闭上了眼睛，而无名那被浓雾遮住看不清面孔的脸上，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独眼。
一只瞳孔如同燃烧着的火焰般的独眼。
他的目光穿透天空，穿越星河，跨越世界的尽头，渡过虚空俯视着无数世界。
他看见在旧日龙庭里一直埋头在药园里，不甘心做奴隶、又不敢逃跑的风易。
看见他在一次升爵仪式中成为祭品，化作飞灰。
他看见逃跑后被抓到日落之地实验室里的风易，他心灰意冷，背靠着玻璃，面向墙壁一直发呆。
最后默默无闻的在实验中变成了扭曲丑陋的活尸。
他看见在星空泉中，没有被星空巫女拯救的风易，这次他没有变成活尸，而是成了一具普普通通的尸体。
他看见因为开拓者考试成绩不好，不敢回家见李正的风易，错过了加入东之森海的机会，也当不了职业开拓者。
作为业余开拓者，在低级禁区里打拼了几年后，积累了一身伤痛后，转行成了个小商小贩，平凡的过完了一生。
他看见在面对赵安的测试，没有撑过最后一拳而昏厥过去，导致测试失败，无缘入团的风易。
同样作为业余开拓者，但他带着懊悔和不甘，连连挑战强大的禁区生物，最终死在禁区之中，残缺的尸体被啃食的只剩白骨。
一个个平行世界中，一个个风易做了和这个世界的风易不同的选择。
但他们没有给那个世界带来一点波澜，就如千千万万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一样，平凡的生、平凡的死。
一瞬之间，无名便看完了几千个世界，看完了几千个风易的一生。
但没有一个是他想看见的东西。
他那只独眼布满血丝，火焰状的瞳孔像个小火苗一样，仿佛马上就要熄灭。
他到底不是真龙，如此使用真龙瞳给他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但就在他要支持不住的最后一刻，他的目光与一个目光相对了。
那是一个人，却又像一棵贯穿天地的巨树。
他有用树木藤条、花草叶片构成的身躯，那身躯坐在一座连绵不断的山脉之上，如同坐在王座上一样。
又或者说，这颗星球就是他的王座。
他脚下的星球，是一片死地，除他之外没有活物，毫无生机。
甚至就连海水都干涸的不剩一滴。
就像他所在世界中的其他星球一样荒芜。
他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空，他眼中是无穷无尽的宇宙，无穷无尽的时间。
或许这是他唯一的乐趣。
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和无名的目光交汇了一瞬。
这一眼让无名的真龙瞳渗出鲜血，他连忙闭上眼睛，退出观察。
眼睛回到了红龙的眼眶中，不过因为受伤，红龙也睁不开眼睛了。
无名：“是真龙吗？”
红龙：“比我还要接近，但还不是真龙。”
“那片世界，只剩下他一个生命，在那里他就是生命这个概念本身。”
“以我们的力量本不应该能看到这种存在。”
无名：“这次是因为他也在看我们的世界吗？”
红龙：“没错。”
无名：“他是风易吗？”
红龙：“可能吧，但看他存在的形式，也可能是一种聚合体，由众多不同生命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新生命。”
“不需要为此惊奇，除了真龙唯一外，无穷世界中有无穷可能，或许你在看不见的某个世界，也会变成这样。”
无名：“我惊奇的是，不是存在这样的风易，而是他竟然在看我们这条世界线。”
“真想知道他眼里看到的我们这条世界线的未来如何。”
“真龙瞳能看见其他世界线的未来，却看不见自己这条世界线的所有未来。”
红龙：“只要你还在这条世界线上，你的未来就是不确定的，以后还有无穷无尽的分支。”
“能看清一切的只有真龙。”
无名：“说的也是。”
“但那未来是世界树一样的风易在看我们这里，说明我们这条线上的风易，到现在为止成长的轨迹，让他也十分感兴趣。”
“这足以证明他的潜力。”
红龙：“也可能是灾难，那是一片死寂世界中的最后一个生命，他的成长轨迹，也可能是让一切生命灭绝的轨迹。”
“他的未来不确定是什么样的，但只要他死了，那就一定不会迎来那死寂世界的结局。”
无名：“但相反，他也有可能是我们成功的一大帮助。”
“不要抹杀任何一种可能性。”
红龙：“毕竟你曾经最喜欢的事，就是用真龙瞳一遍遍的去看其他的可能性。”
无名：“那无数可能性不正是这无穷世界最迷人的地方吗？”
“这无数世界告诉了我们，每个人既都能当乞丐，也都能当皇帝。”
“一个世界与一条世界线中，处处充斥着不平等。”
“但把这些无穷无尽的线放在一起，你就会看见真正的平等。”
“我从真龙瞳看见了，人可以成为任何他想成为的样子。”
“除了真龙。”
“我想成为真龙，就是因为我相信人人都能成为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