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是我的一场梦
她呆怔的望着他，泪水终是溢出眼底滑落在她的衣襟。
“我不相信，许延，”她呢喃着摇头，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面前人深呼了一口气，抬眼的瞳孔里映射着路灯微微的光，
“别再自欺欺人了，林筱禾，你对我而言，从始至终，都没有重要过。”
话语伴着枯叶一同落在了地上，面前的他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林筱禾这才发觉自己指尖冰凉，手心却微微发汗。
凄冷的风刮在脸上，风干的泪痕令她感到脸颊生疼。委屈感像潮涌般疯狂充斥着心底的每个角落，她终是绷不住了情绪，泪水止不住的滑满了面颊。
直到许延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她这才回过思绪。
夜晚的凉意染红了鼻尖，她强忍着抽泣，胡乱抹去泪痕，却迟迟站在原地不肯走。
屋外冷风拂过，吹的枯叶沙沙作响。许延回到屋里特意没有开灯，他径直走向客厅的窗前，微微掀开一丝窗帘向下望去。
楼下的小身影还在原地站着。
他不自觉的眉间微蹙，目光静静看着她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的女孩有意的向上看去，他心中一紧，微微向后缩了几分。
下一刻，楼下的小身影缓缓向小区大门走去。
他像是如释重负一般，缓缓舒出一口气。
窗帘滑落至原位，他回眸环顾着客厅。昏暗充斥着房子的每个角落，有那么一瞬间，许延觉得这抹昏暗像是染进了他的心底，而原本属于他的那束光，也被他亲手熄灭。
林筱禾低着头，像被人抽走了魂一般，直到熟悉的门栋出现在眼前，她才回过一丝神。看着熟悉的环境，林筱禾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进了门，她一句话也没说，径直走进了屋里，将房门轻轻关上。
从厨房探出身的任妍和林旭呆怔的看着她缓缓挪进了房间。
任妍试探的喊了她一声，却并未得到回应。随着房门的关上，两人相继对视了一眼。
任妍一脸莫名其妙，“她怎么了？”
“不知道啊，是不是谁欺负她了？”林旭放下手里的锅铲，随手扯下了身上的围裙，径直走到林筱禾房门前敲了敲门，
“依依，怎么了？”
他握住门把推了一下，房门却被上了锁。屋内没有回应，林旭又敲了敲，“依依？”
“我没事，今天学的太累了，我先睡了。”
屋里传来声响，林旭动作停在原地，他转眸看向一旁的任妍，却见任妍摇了摇头，“让她睡吧。”
林旭叹了口气，无声作罢。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床头的小夜灯发着暖黄色的光芒。林筱禾静静的坐在床边，低头一言不发，手里拿着猫咪钥匙链细细摩挲着。她扯过衣袖轻轻擦拭着猫咪身上的污痕，蹭过铃铛发出悦耳的声响。
直到下一秒，铃铛突然坠落在地，她手中动作恍然僵住。看着地上的铃铛，那一瞬间，林筱禾像是受到天大的委屈般，只觉鼻尖忽的一酸，崩离的情绪像是洪水般撞破了心底最后一寸防线。
她捡起铃铛，试图把它再挂回钥匙链上，却怎么也挂不上去。
指尖传来刺痛感，血丝沿着划破的伤口渗出。她再也压抑不住了情绪，溃然哭出了声，直到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她紧紧攥着钥匙链，缓缓闭上了眼。
那一夜，林筱禾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阳光很刺眼，自己像是被包裹在一片白光里，什么也看不见。她孤独的站在一片渺茫里，只觉得浑身冰冷，凉意贯穿至心底。
光的尽头里，一个模糊的身影静静的站在那里。她伸出手，指尖触碰的一丝暖意指引着她向着身影走去。
然而她越是靠近，那片模糊的身影却越是遥远。她向着身影奋力追去，而那束光却原来越远，越来越暗，直到黑暗将她吞噬，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医院病房里，墙上的时钟缓缓行走着，老人的心电仪异常作响，直到屏幕心电图画了直线，再无起伏……
病房里传来哭声，在这寂静的长廊里，显得格外无助悲凉。
许延独自站在病房外，低着头，眸中没有一丝光亮。身边的一切好像都离他远去，再也感知不到任何事物。
房门忽然被打开，女人缓缓从屋内走出，许延恍惚间抬眸，无神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波澜，机械的张了张嘴，
“姑姑，”
“阿延，你爸爸联系上了吗，”
他望着她那发红的双眸，沉默着，摇了摇头。
女人擦拭过面颊的泪，安慰地拍了拍许延的背，“你也别太难过了，去陪陪你妈妈吧，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他机械的点点头，缓缓挪进屋内。曹琴呆呆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许延本以为她会害怕，她会泣不成声，直到看见她的那一刻，她竟是如此的平静，像是被人抽了魂般，背影孤独又无助。
他静静的走到曹琴身后，安抚地搭上她的肩膀，
“妈，”他轻声喊着，身前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
屋里死一般的寂静，不喜孤寂的他此时此刻却未觉丝毫不安。
相比于她的离世而言，那些痛苦不值一提。
沉默中，曹琴微微偏过头来，像是接到了迟来的信号，回头看向许延，嗓音里混杂了几分沙哑，
“阿延，妈妈有点事情要问你。”
她缓缓起身，许延一言不发，跟着她来到了走廊。
“阿延，你跟我说实话，你奶奶进手术室那天，你爸爸是不是来了，”
曹琴目光直面着他，那询问的话，却满含着证实的意味。面对她直白的提问，许延低着头，像是无声的默认了她的话。
见他沉默不语，曹琴一时间哑了声。耳边隐约传进吸鼻子的声音，他始终没有勇气抬眸看曹琴一眼。
“许延，他…是不是在外面欠了钱，”
他依旧沉默着，微微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曹琴缓缓伸出手，轻轻抓住许延的双臂。许延抬眼，眼底的湿意沁的眼眶有些微微发疼。
“妈，对不起，”他缓缓开口，嗓音止不住的发哑，曹琴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反而噙着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呢喃着，
“不怪你，阿延，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咱们的命吧…”
出殡的那天早晨，天空灰蒙蒙的笼罩着一层雾气，刺骨的寒风卷着细细微雨，打在冰凉的墓碑上。
离开的时候，许延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目光环顾着这片寂静的墓园，忽然间感到了一丝释怀。
原来离别，是这般的突然。
突然到根本来不及准备，更来不及拒绝。
或许多年以后，他们也终将归属于这里。
只是那些未完成的遗憾，也终将同命运一起，埋葬在这孤寂的地下，在人们的记忆里淡忘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