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得寸进尺者，诛
几日后清晨，早朝结束，陈瑄将汤儒，肖太傅，户部，吏部侍郎和雷逸明等人留了下来。
太和殿内，陈瑄问道：“对于今年春闱，各位爱卿有什么好的提议？”
汤儒上前答道：“皇上，臣以为此次春闱至关重要。”
“自肃清姚氏一党后，朝堂上很多大人都是身兼数职，刚开始还能适应，久而久之，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汤丞说的，朕何尝不知呢？”陈瑄轻叹一声，思考着对策。
“所以朕特将今年春闱提前了一月，希望那些有志之士能早日为朕所用，解这燃眉之急。”
肖太傅接着说：“皇上，自古春闱无非就是那一套程序，此次亦可照旧。”
“只有一个问题，就是保证考核的公平，让寒门学子能有出头之日，真正有才能的人不被埋没。故而主考官的人选，一定要慎重再慎重”
陈瑄点点头：“肖太傅此言有理，那您可有合适的人选？”
肖太傅拱手行礼：“启禀圣上，臣这，确有一人。”
“此人名为司马信，是老臣蛰伏京城，为皇上网罗人才时，在一场诗会中偶遇的一个男子。”
“原以为是萍水相逢，没成想此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行事稳妥，心思缜密，臣觉得投缘，便把他收为了臣的学生。”
“他在臣门下已有两年时间，一直在韬光养晦，臣曾经有意拿官位测试过他的心性，但他泰然自若，不曾流露出一丝不妥。”
“臣以为，他可以担任此次春闱的主考。”
陈瑄重复着这人的名字：“司马信。”
接着对肖太傅说：“肖老，您是朕的恩师，您举荐的人，朕自然信的过。”
“只是，照您所说，这司马信未曾入仕，春闱之事，他真的能应付的过来吗？”
肖太傅微微笑着说：“其实，他未曾入仕，也正是臣向您举荐的一个原因。”
“既是未曾入仕，那些世家自然也就不了解他的心性，若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会有所顾虑。”
“新人尚有初入仕的坚定心性，不像那些在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滑头。”
“至于春闱流程，臣自会教他，这一点，还请圣上放心。”
于是陈瑄点头：“那就依肖太傅所言，封司马信为翰林院院士，为此次春闱的主考官，吏部礼部，三天内，分别草拟一份花销预算和考试流程上来，朕要一一过目。”
众人领命告退。留下雷逸明一人不知所措。
“皇上，臣一届武将，春闱之事，怕和臣无关吧。”
陈瑄看他的样子忍不住发笑，说道：“找你和此事无关。”
“是朕看你如今意气风发，又想到咱兄弟俩自从边境回来后就没好好聚过，趁如今事务不多，想和你一起痛饮一杯。”
雷逸明笑笑，说：“那臣恭敬不如从命了。”
入夜后，两人把酒言欢，回忆着在边境的那些时光，时不时一起大笑起来。
于陈瑄而言，那段时光虽然艰苦，但也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一段时光了。
酒过三巡，两人都微微有些醉意，陈瑄说道：“好了，这次只能到这了，明早还要上早朝，喝多了怕是要误事了。”
接着他苦笑道：“逸明，你看，我同你说了，做皇帝不好，你偏不信，呐，如今难得同好友一聚，连酒都不能喝尽兴。”
“难呐。”
陈瑄长叹一声，雷逸明陪着笑。
接着他又说：“今天天色已晚，你先在玉华阁住一晚吧，明日上完早朝再走。”
说罢就被李公公等人带回了太和殿。
原本李公公支派了个奴才为雷逸明带路，也被雷逸明打发了。
他要去找沈自清聊聊。
朝黎宫内，沈自清独自一人看着书，阿诺早就被她打发睡下了。
突然听到熟悉的鸟叫。
她疑惑不已，还是换了衣服赴约。
接着就看到满身酒气的雷逸明。
很不高兴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雷逸明一脸痞气的说：“陈瑄找我叙旧，喝了点酒，就留我在宫中过夜了。”
“你要我做的事情我帮你办到了，以后没事别来找我。”沈自清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雷逸明一把拉住。
“贵妃娘娘别急着走啊，上次的事，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
沈自清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怒气，一把甩开雷逸明的手，说道：“感谢大可不必，我可承受不起总领将军的感谢。”
雷逸明一脸戏谑，说道：“我只是好奇，贵妃娘娘是如何操盘，才让这一切都如你所愿的呢？”
“我告诉你，你就可以走了吗？”沈自清眼里闪着寒光。
雷逸明点点头，接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沈自清背过身，拒绝与雷逸明对视，说：“我悄悄问过陈瑄，他封你为副总领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想要历练你，积累你的经验，所以让他主动提你上位很难。”
“由此就得借助外部的力量。”
“照理来说武将升迁无外乎两点：作战能力和领导能力。”
“以往，唯有你能领兵打一场胜仗，才有合适的理由晋封，但如今太平盛世，无仗可打，而你又正巧在训练新军，那么如何能让你的作战能力和领导能力被皇上看到，只有演兵。“
“只要你演兵的结果出色，皇上自然会嘉奖你。我打听过，李将军是前朝的老将，是忠心的良臣，从来不居功自傲，见到你这个后生实力如此强劲，自然会提出推你上位。”
“陈瑄可能会不同意，但只要旁边有人附和，那种情况下，他会答应的。”
“不过，我没想到汤丞相会做这个附和的人，那倒省了我的差事了。”
雷逸明听着，越发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同他记忆中的那个沈自清，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加上阳霍城的那套拳？”雷逸明问出了悬在自己心中很久的那个疑问。
“因为陈瑄不知你我相识，我若突兀地为你说话，不合常理。”
“陈瑄热爱兵法武书，面对新奇的招式定然会问，到时你说你是阳霍城的，我便可借机和你说话，进而为你帮腔。”
太可怕了，雷逸明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猛然蹦出这句话。
无论是她对人心掌控的精准，还是布局的周密，都非常人能企及的。
沈自清不耐烦地说：“好了，你想听的我都说了，你可以滚了。”
“欸，别急嘛。”雷逸明绕道沈自清面前，说道：
“娘娘这次助我，是念及故人恩情，我感激不尽，不知娘娘可否愿意，再陪我做一场交易。”
“你还想干什么？”沈自清狐疑地看着他。
谁都知道，总领将军已是武将所能达到的最高职位了。
雷逸明的脸色变得凶狠起来：“陈瑄刚和我说，做皇帝如何如何不自在，如何如何不好。”
“他陈瑄既然不愿做，那不妨，我来接手这个皇位。”
“你疯了吗？”沈自清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忘了姚令元的下场吗？”
“姚令元的失败是注定的，他只知道跟着他下面那群文官天天舞文弄墨，只要下面的人心散了，自然只有死亡一种结局。”
“而我不一样，如今我总管京城十三营，手握兵权，只要我一声令下，全朝将士都将听我号令。”
雷逸明言语中透着无边的狂妄。
“你真是醉了。”沈自清别过头，不愿再看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
“我清醒的很。”
“不过这一切，还得拜托贵妃娘娘相助。”雷逸明说完，饶有趣味地看着沈自清。
沈自清突然变了个脸色，玩味的笑着问雷逸明：“你既然说是交易，那我能得到什么？”
雷逸明以为有戏，情绪逐渐高昂，用手抬起沈自清的下巴，轻语道：
“向你这样漂亮又聪明的女人，做贵妃实在太可惜了。”
“只要你能帮我坐上皇位，我就迎娶你做皇后，让你成为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原本，在阳霍城，你就该成为我的妻。”
沈自清笑不达眼底，附和着说道：“哦？听起来很诱人呢？”
“那你考虑好怎么做了吗？”
雷逸明自觉此事已成，将自己的计划一下和盘托出：
“我需要你无声无息地给陈瑄下毒，将他杀了，之后我会带十三营的人杀入皇宫。”
“陈瑄那么疼你，自然你给他什么他都会吃，对吗？”
沈自清笑着说：“你说的对。”
“我需要回去准备一下，准备好了我会联系你的。”
雷逸明给她让开一条路，半带戏弄半带威胁地说：
“尽快哦，贵妃娘娘。”
沈自清转身，神色瞬间变得阴郁可怖。
她曾经竟未发觉，他雷逸明竟有如此野心勃勃的一面。
得寸进尺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这样下去，雷逸明只有死路一条。
沈自清可不想雷逸明这么快就死了，她还欠着他一条命呢。
待回到朝黎宫，沈自清在床上辗转反侧。
终于，天色微熹之时，她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