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迫接盘
“啪——”
沈自清将圣旨甩到陈瑄面前。
接着便自顾自地坐下看着他，一言不发。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恶语相向，只是静静等着，看着。
陈瑄早就猜到沈自清会因此事前来，也知道她会是怎样的一个态度。
同她合作这么多年，陈瑄一直觉得沈自清仿佛天生就是这宫里的人。
她与生俱来一种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泰然自若，又深谙人心与欲望。杀伐果决，心思深沉，为了达到目的，可以蛰伏很久。
如同孤狼捕食一般，等待多久不要紧，只要时机合适，便全力出击，一招致命。
因此她在后宫如鱼得水。
这就是陈瑄想要沈自清留下的原因。
他希望沈自清能教教孟星琼在后宫的生存之道，帮她在后宫立足。
孟星琼太单纯，太直接。像一块玉石，一眼就能被人看透，偏偏她又是一个不怕事的性子，不出十日，就能在宫里死八百回。
于是陈瑄开口：“自清姐，我知道你很生气。”
“但我如今确实是有求于你。”
“我在边境带回一个女子。是她在西北救了我一命，也是她教会我如何去爱，被爱又是什么感觉。”
“我想让她做我的妻，做大雍的后。但她心思太过单纯，宫中人心莫测，倘若她真进宫来，怕是活不过三日。”
“所以，我想请你帮我，让她在后宫立稳脚跟。只要她有了能在宫中活下去的能力，到时候你要走，我绝不拦你。”
眼神热切，言辞诚恳。
沈自清听完，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我沈自清为何要为一个和我不相干的女子，放弃我该有的生活？”
“明知她在宫中活不下来，你又为何要带她回来？”
“你是皇帝，若你都护不了她我又有什么办法？你也太抬举我了。”
陈瑄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说了一句：“自清姐，你当初想同我交换的条件，当真是出宫吗？”
沈自清微微一怔，随即明白，陈瑄是在提醒她擅自杀了太后这件事。
陈瑄只是不管，不是不在意。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
这个男人，只是在沈自清面前放下皇帝身段，但他毕竟还是大雍的帝。
若没点心机，如何为帝？
陈瑄接着说：“自清姐，我是真心实意地，求你帮忙。”
沈自清在内心权衡了一下利弊，若她执意出宫，指不定陈瑄就会以太后之死对自己下手。她现在，已经无法完全信任面前这个男人了。
“如果你再度食言，该当如何？”片刻后，她问道。
见沈自清态度有所缓和，陈瑄赶忙抓住机会：“届时如何，由你处置，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你是皇帝，我能拿你怎样？”沈自清开始阴阳怪气。
“不过，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沈自清眼神一变，语气中渗着寒意。
陈瑄明白沈自清不是开玩笑，却也只能违心地笑笑，点头道：“那是自然。”
接着，他从偏殿将孟星琼领了进来。
“星琼你看，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自清姐。”
孟星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随即笑了起来，向沈自清伸出一只手：“自清姐好，我叫孟星琼。”
沈自清不禁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孟星琼又看了一眼陈瑄，后者示意她同孟星琼打招呼。
她不情愿地微微行了个礼，孟星琼有些尴尬，但还是笑得很开心。
突然凑到沈自清身边，嗅了嗅她的味道，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见沈自清很疑惑，她接着说：“你不用害怕，我没有恶意，我从小和狼群一起长大，习惯了什么东西都先闻闻味道，你的味道和阿瑄一样，我很喜欢。”
沈自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为什么会和……狼群一起生活？”
见沈自清搭理自己，孟星琼很开心，就把自己的身世同沈自清细细讲了一遍。
沈自清对这个女孩渐渐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也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女孩。
她也明白了陈瑄为什么会喜欢孟星琼。
他们两个都是在黑暗中长大的人，在黑暗里呆久了，见到了光，自是像飞蛾扑火一般，奋不顾身。
“这段时间我一直将她安置在京城的酒居中，不想她掺和到宫中的事里，她很想帮我，但她也明白她听我的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趁孟星琼去研究太和殿的摆设，陈瑄悄悄对沈自清说。
“那还好，不算太笨。”沈自清虽言语上依旧冷淡，眼睛却时刻观察着孟星琼的动向。
“那你如今打算怎么办？”沈自清接着问道。
“我想把她安排到你宫里给你当侍女，不给她位份，这样那些人就不会注意到她了，而且你也能护着她。”陈瑄说着自己的打算，眼睛看着孟星琼，抑制不住脸上的笑意。
“我劝你不要这样。”沈自清打断了陈瑄的盘算。
“首先，我朝没有侍女直接封为皇后的先例，你这样做，只会把她推向风口浪尖，成为众矢之的。”
“第二，若你给她封了位份，后宫那群女人虽然会盯上她，但你好歹表明了你的态度，有皇恩庇佑，她的处境会好些。”
“不被人注意对她而言，是害她，若没有历练，她如何掌握后宫生存之道？”
陈瑄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沈自清，不自觉地揶揄她：“是，自清姐，都按你说的办。”
“你还挺为她着想的嘛。”
沈自清白了陈瑄一眼，冷哼一声：“为她着想？哼。”
“喜欢她就直说呗，有那么难吗？”陈瑄小声嘟囔着。
“喜欢她不妨碍我杀她。”沈自清盯着陈瑄，一字一句地说。
陈瑄收了收性子，很认真地向沈自清道谢：“谢谢你，自清姐。”
沈自清没有回应。
她明知这样做不值得，但如今把柄在别人手中，不得不低头。
大不了就是在宫中多呆些时日罢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于是，一个时辰后，孟星琼就以孟常在的身份，跟着沈自清回到了朝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