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黄与白

    千手柱间本人再也没有迈出过这片黑暗, 再往后的五十多年里，时常出没黑暗的只有他分出的木遁分o身之术，而这个源于他弟弟的术, 成为了他使用的最为熟练, 熟练到不再需要结印, 只需引动查克拉便能够使用出的术。

    大名不复存在, 木业在这片大陆上一家独大, 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世界，在另一种程度上实现了前辈们想要的‘和平’。

    宇智波泉奈与宇智波斑先后离世, 长寿的漩涡水户也成为了历史书上的一抔黄土，咿呀学语的黄毛小丫头长成了千手柱间记忆里的样子，直至看到那个叫做宇智波佐助的孩子诞生, 而四代目火影的夫人依旧毫无音讯, 木遁分o身才选择回归本体。

    因为木遁分o身已经意识到，而当木遁回归的那一瞬间, 分o身所顿悟的事情, 千手柱间也知晓了。

    他的弟弟, 不要他了。

    更大的恐慌席卷心头, 柱间伸手环住了双膝，像是儿时一样将自己团成了一个团, 压抑的查克拉催生出了一朵又一朵的小蘑菇, 蘑菇快速生长还厚熟练地自我脱离, 顺着黑暗掉落，沉没在不见五指的深渊中。

    而这样的景象, 日复一日，已经不知重复了多少个岁月。

    黑暗没有边际，除却千手柱间之外的物体都会被黑暗吞没, 只有他背对的那扇门散发着莹莹的光亮，像是海边的灯塔指引者迷失方向的船只。

    只可惜茫茫大海中唯一失去方向的船只，对此视而不见，甚至还颇为怨恨。

    记忆里，每当他身上堆满了蘑菇，都会有一双手将他从蘑菇堆中□□，用好气又好笑的话语通知他最近家里都要吃蘑菇杂饭了，而他会在咸香的气味中走出阴郁，坐在饭桌前瞧着碗碟，明天便又是新的一天。

    可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唤醒他了。

    直至那个一直在观察着世界的，名为大筒木羽衣的家伙终于看不下去了，凝聚查克拉出现在了门的另一侧：“我或许有办法让你能够重新见到他，”面容苍老的男人看着他家儿子的转世，幽幽叹了口气，“因陀罗也好，阿修罗也好，都是弟控啊。”

    弟控？

    千手柱间脸上的笑容凄凄，因陀罗一直都是个绝世好哥哥，但阿修罗？

    算了吧。

    “他也不会希望你这样做的，”六道仙人站在‘源’外，看着阿修罗的转生，“正是因为深爱着你，他选择为你付出——你现在这样做，不是将他所有的付出都贬低的一文不值了，全盘否定了么？”

    千手柱间并不是傻瓜，他的大大咧咧与不经头脑，只是因为在他身后有一个为他兜底，永远都会帮助他的千手扉间在。

    而当依靠消失，属于忍者之神的锋芒，就算面对的是六道仙人也无需退让。

    “在‘源’里，你无法奈何我，”与黑暗同行太久，千手柱间的眼睛早已不复最初的光耀，他看着站在光照之下的六道仙人，笑容有些阴沉，“你只是想要骗我走出这里，你只是想要你的儿子转生。”

    宇智波佐助是因陀罗的转生，而漩涡鸣人是阿修罗的转生，因陀罗与阿修罗这对儿兄弟一直互相纠缠着，就算他们的恩怨在斑与他这一代解除，但灵魂的羁绊却是不曾断绝，也不会消亡的。

    多么令人嫉妒啊

    “啊，你急了。”坐在黑暗中几近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人脸上的笑容空洞，“因为在这里，时间是停止的——只要我不去死，阿修罗就无法转生，那么这对儿兄弟感天动地的宿命就无法继续，是么？”

    或许连千手柱间自己都未意识到，他此刻的表情与话语，究竟多么的病态与扭曲：“他如果生气，为什么不出来否决我，跳出来拒绝我，像是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呢——因为他还没消火。”

    即便‘源’能够吸收所有非‘源’的物质，六道仙人也被门的另一侧，千手柱间身上溢出的查克拉所惊，下意识向后飘开避让了他的气势。

    “他还在生我的气，”柱间看着眼前无边的黑暗，“等他消气了，就会将我留下的。”

    我不奢望他会拥抱我。

    我只是想在这里陪他。

    “‘源’”看了这么久，六道仙人也知道千手柱间的注意早已打定，不会动摇了，“是共通的，所有平行的世界会共享一个‘源’，而‘源’与‘源’之间是相互连通的。”像是一棵树，主干是‘源’，而第一个分叉是主世界，而主世界的枝干上，会劈出平行世界。

    千手柱间的眼睛陡然瞪圆，他反应很快：“也就是说”

    “如果你心意已决，”六道仙人还是软了心，他看着千手柱间，想到的却是跪在它面前大声质问着为什么不将忍宗交付给哥哥的阿修罗，“如果时光与岁月不会动摇你的决心，那么边去追他回来吧。”

    沉入‘源’的灵魂会成为‘源’的一部分反馈于世界，‘源’能够溶解灵魂，但反之能量也能在‘源’中凝聚成为灵魂：“只是这没有人能够给你一个明确的结局。”

    “没关系，”半个多世纪，千手柱间终于在绝望中窥见了天光，“没关系，”他的眼泪汹涌而下，不知觉就已经布满了整个面孔，“哪怕只有一丝一毫，哪怕只有一微秒的反应，我想要再见他一面。”

    我想要再见他一面，请求他的原谅，倾诉我的爱意。

    我想要再见他一面——

    六道仙人合上了那扇千手柱间用尽全力都无法再撼动分毫的‘门’，将千手柱间关在了门的另一侧，而当黑暗彻底笼罩这个世界，千手柱间看到了黑暗远处闪耀着的，微弱却从未熄灭的星辰。

    小小的，闪烁着，几近与黑暗相容的光。

    那些如同星星一般的光点遍布黑暗，像是海洋里浮游来回游走，飘忽不定。又像是树林间活泼的喜鹊，调皮的在林间树杈上跳跃，身形灵巧，令人无法捕捉他们的轨迹。

    他伸出手，之间轻轻触着那微小的光亮，然后看到了一个小小的白发少年，坐在廊下晃动着怀中的襁褓，轻声哼着他儿时每夜都会听到的小曲，然后会在某一处被一个西瓜头的男孩儿打断。

    那并非是他的弟弟扉间，却也是无数世界中的某一个‘扉间’。

    千手柱间将那抹光拢在手掌中，在这个时光静止的世界里静静地看着，看着他成长，看着他训练，看着他哄弟弟又照顾哥哥，看着他深夜在房间里研习忍术，在白纸上写下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的术士。

    他看到自己的弟弟与他一般同样厌恶战争，他发现他的弟弟与他一样不喜权势，他了解到他的弟弟对‘未知’充满探索，他知晓了他的弟弟最大的心愿是‘让柱间成为一个靠谱的好族长’吧。

    然后在某一个夜晚，他看见了宿命。

    他看见两个相似却又不同的扉间坐在一处，然后那个透明的，虚弱的，满神疲倦仿若下一刻就会消失的弟弟，对着另一个不谙未来艰辛的扉间，讲了一个很长很长，跨度有六十年的故事。

    故事里，有一个一心追逐着故友，不曾回头看一看被他所抛弃的，将他曾经拥有过一切全部否决，临死前心心念念着挚友与木叶，不曾看到兄弟眼中满是悔恨与痛苦的千手柱间。

    故事里，有一个复生之后满心欢喜，听到挚友犯错之后后悔又愧疚，否决了弟弟在他之后独守着木叶所付出的功劳，直至灵魂回到彼岸都没有看到他弟弟期盼，只想着与挚友再痛饮一场的千手柱间。

    “那兄长，开心么？”沉默过后，青年对着未来的自己如此问道。

    “他很开心，”灵魂不曾听见世界之外的嘶吼，只是抬起手给了过去的自己一个短暂的拥抱，“我在一开始就做错了。”

    少年抬头看着未来的自己，眼睛落在桌上写着飞雷神术士的稿纸，眼中若有所思：“那没了我，一切都会变好的，对吧？”

    “只要兄长与宇智波族长结盟，那个兄控到没有理智的小辫子，自然而然就会站在宇智波的立场，而宇智波是木叶的一部分，他自然会为木叶而谋划——有兄长和宇智波族长的支持，他会很顺利的。”

    千手或许会处于下风，但是有千手柱间这个大杀器，宇智波斑又是那么容易心软的人，千手的处境不会太差：“兄长的愿望，会实现的，对吧？”

    那双靓丽的红瞳穿透了时空，映照在千手柱间的眼前。他看到那双漂亮的绯红中，是不加遮掩的敬慕与向往，还有亲缘之间的爱。

    千手柱间捧着那抹星星，不知不觉中，手抖如筛。

    “会的，”那疲惫的灵魂低下头，轻轻亲吻了一下少年扉间的额头，“那是我们的兄长啊。”

    那是，我们的兄长啊——

    一遍又一遍的听着这句话，千手柱间跪在黑暗中，嚎啕大哭。

    ‘源’通向了万千世界，而每个世界又有无数的小世界，大哭过一场之后的千手柱间狼狈不堪，却从未如此心安过。

    这么多世界，一个一个的去找，总是能够找到的。

    等到找到了弟弟，他一定要抱着弟弟大哭一场，对他道歉，请他原谅。

    当然最重要的，是告诉他，我爱你。

    这么多世界，一个一个的去找，一个一个的去凑，总有一天我能够唤醒你。

    然后告诉你，你是我的瑰宝，灿若星辰，举世无双，千金不换。

    作者有话要说：　　千手柱间：我都想好了，等我找到弟弟后我要然后再然后紧接着

    世界：呵，你想的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