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我们的地宫
宁青时飞身而去离开景阳王府,她不管不顾的一路飞掠而过,等到再看清眼前的屋宅,才发现自己到了城郊树林之外的石头村。
她站在曾经温暖的院落门口,心中翻涌的愤懑依然在心口游走。
宁青时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往日的脾气虽然直率,可也不至于负气而逃,今日的自己,确实有些情绪难以控制。
可是,李景修是她的夫君啊,他也是万民敬仰的景阳亲王,他怎么能!怎么能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时候,就轻易决断一个寒门学子的前程?!
宁青时看着院落里花落满地的合欢树,没由来的眼眶一酸,就要哭出来。
“姑娘……”
宁青时身后出来熟悉的声音:
“老朽在此,等您多时了。”
宁青时转头,看到身后正是济世药房的掌柜邱方平,这人也是宇文祐的属下。
“等我多时?”
宁青时冷笑着说:“仇掌柜还在上京?胆子倒是不小。”
邱方平面色如常,拱手对宁青时说:“老朽只是听命行事,请姑娘借步一叙。”
“借步一叙?”
宁青时斜睨着邱方平说:“借去哪里?又和谁叙?”
邱方平却不肯再说,只侧身让出身后的车辇,请宁青时上车。
宁青时胸中气闷着,此时正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二,便也不作他想,起身坐上马车。
马车的窗户从外面封死,邱方平驾驶着马车,径直向上京城外行驶而去。
车内的光明明暗暗,不知过了多久,宁青时下车时,已经到了一处甬道口。
“地牢?”宁青时挑眉问邱方平道:“掌柜的,你早说是要囚禁本姑娘,本姑娘也好与你打斗一番啊?”
邱方平垂眸,拱手回复道:“不是地牢,是主子的地宫。”
“地宫?”
宁青时回眸看着幽深的甬道,说道:“宇文祐为何要在大周给自己修建墓室地宫?”
邱方平还来未回复,就听到地宫内传来宇文祐的声音,说道:
“不是给我的,而是给我们的。”
宁青时眯着眼,才看清站在甬道深处的宇文祐。
“你果然没走?”
宁青时抬步走进甬道,行至宇文祐身前三步处停下,“几月以来,你就住在这里?”
“好久不见。”
宇文祐上前两步,看着宁青时说道:“本王,甚是想念。”
宁青时毫不示弱的仰着头,对他说:“对我说这话的是土匪头子宇文祐,还是西凉的七王子?”
宇文祐伸手揽着她的双肩,笑了笑说:“有何分别?这两人都是我。”
宁青时嗤笑道:“你如今倒是敞亮,也不再隐藏身份了。”
“隐藏了那么多年,你都嫁作他人之妻,本王等不了了。”
宇文祐手上一紧,就将宁青时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她,仿佛要嵌入身体里。
“你又在发什么疯?!”宁青时挣扎着,想要拖出来,就听到身后石门关合的声音。
这声音她听过,留在宁青樱下葬的地宫外,她亲眼看着沉重的石门关上,阻断了阴阳人间。
“你真的疯了!”
宁青时退后一步,挣开宇文祐的手臂,怒视着他:“七王子,你是想让我同你陪葬吗?”
宇文祐笑着看她,说道:“我们还死不了,本王在这里住了几月,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宁青时看着宇文祐,抿嘴到:“所以,你这是要将我撸过来,陪着你一起住在地下?”
宇文祐不答话,只是回手牵着宁青时,不由分说的带她走下甬道深处。
宁青时的手被他握的发疼,一时间竟然挣脱不开,只能由着他,走向甬道之后的地宫墓室。
这间地宫营造的宏伟广阔,比起匆匆而建的皇陵地宫,奢华不少。
地宫内分为前室,中室,后室,以及左右两个耳室,每个空间内都琳琅满目的摆满了金银玉器,还有几十个夜明珠。
夜明珠个顶个的又大又圆,大的如同鸡蛋大小,最小的也有龙眼那么大。
此时夜明珠在黑暗里发着白绿色的光晕,竟然将黑暗无窗的地宫,照射的宛如白昼。
宁青时不由得说:“宇文祐,你真有钱。”
宇文祐回眸看她,说道:“本王说了,是我们…我们的地宫。”
“无福消受,”宁青时瘪着嘴说:“我还年轻,要死你自己去死,恕难奉陪。”
宇文祐唇角一直扬着,他语气轻松的说:“本王倒也不急,等什么时候青时姑娘寿终正寝了,本王再陪着你下来,永生极乐便是。”
“宇文祐,你要叫我景阳王妃,而不是青时姑娘。”
宁青时看着宇文祐还是一脸不羁的笑容,没由来的心中就发酸:
“我们也不再是济世堂堂主和北漠的土匪头子了,你应该明白的。”
“是又怎样?”
宇文祐依然放浪不羁的笑着说:“本王不在乎,西凉本来就有娶再嫁之女的习俗,更可况,我要娶的人,一直是你。”
宁青时冷了眉眼,她正色说:
“宇文祐,你不要再发疯,我跟你说好听了是青梅竹马,说的不好听只是少年玩闹罢了,你我之间,从来没有男女之事,更加没有爱慕之意。
你如今这样疯魔的深情,只会毁了你,毁了我,毁了西凉和大周王朝维持了十年的太平。”
宇文祐回身看着宁青时,冷笑道:
“数十年的太平?”
他上前一步,垂眸在宁青时耳边说:“青时,八年前,西凉残酷的沙场,你没有见过吗?遍地尸骸的惨状,你没有哭过吗?这八年来,西凉的隐忍退让,你没有看进眼里吗?”
宁青时眸色微动……
她见过,她听过,所以,她更知道太平的来之不易。
“青时,八年来,我日日梦魇,闭上眼就是西凉百姓的哀嚎,还有黄沙之下的皑皑白骨……”
宇文祐沉声说:“如果不是你救了我,如今本王也只是北周征战的刀下亡魂罢了……”
宁青时侧眸,看着宇文祐说:“救你?”
她敛眸说:“所以,八年前,你并非是打猎受伤,而是和大周交战而重伤?”
宇文祐低低的笑着说:“不仅是征战,本王本来是寻着重伤的李景修而去,没想到半句被狼群围攻,这才伤上再伤,血流不止……
还好,本王遇到了你,青时。”
宁青时恍如隔世,一时间有些头晕。
所以,八年前她先救了重伤的李景修,随后听到狼群,打跑野狼,再救了前来杀李景修的宇文祐……
这都是什么孽缘啊?!
宁青时抬手扶额,闭眼问他:“你当时为何骗我?为何说自己是土匪头子?”
宇文祐起身,看着面色有些惨白的宁青时,缓声说:“因为你救了我,我不能杀你,同样,我也不能轻易信任你。”
“那后来,我们相处了八年,你有许多次机会都可以跟我讲实话,为什么不说?!”
宁青时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神情越发的昏沉起来。
“因为,相处不久,我就真的想将你留下来,当做压寨夫人了。”
宇文祐轻轻的将身子摇晃的宁青时抱进怀里,抬手环住她,柔声道:
“我可以不管你的父王是谁,不理睬王朝里那些臣子的反对,我只想留住你在身边,日日陪你嘻笑打闹,看你煎药炼丹,过我们的神仙日子……”
宁青时脚下一软,靠在宇文祐的怀里,听见宇文祐沉稳的心跳,她想要推开,却觉得手上无力。
“你……放开我。”宁青时眼前一黑,身子脱力的跌落下去。
“青时……”
宇文祐惊呼一声,顺势抱着她,眼眸里都是惊恐:“你怎么了?”
宁青时昏睡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就是宇文祐的声音:你不要吓我……
宁青时心中疑惑:“难道不是宇文祐下的迷药?那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头疼晕倒?”
果真是医者不能自医……
宁青时再醒来事,宇文祐就坐在她的床边,两人已经回到了正常的屋子里,窗外的月光盈盈而入,洒在宇文祐的侧影上,映衬出他一张铁青的俊颜。
“青时……”
宇文祐低声唤她:“你终于肯醒来了。”
“这是哪里?”宁青时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城郊别院。”
宇文祐声音有些疲惫的说:
“我们方才的地宫,就在别院地下……”
“什么?!”
宁青时再次被宇文祐疯魔的脑洞打败:“也只有你,会在活人的住宅下营造地宫。”
宇文祐却没有像平日一样,和她嬉笑对骂。
他抬手抚上宁青时的侧脸,一寸一寸的拂过她的眉眼,宇文祐难得温柔的恳求她:
“青时,你跟我回西凉去,好不好?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在西凉一日,西凉就不会与北周出战,你在西凉一日,本王就放过北周一天,好不好?”
宁青时眉心直跳。
她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宇文祐说:
“本姑娘只听说过公主和亲,还从未听过王妃和亲的,七王子,你是不是疯了?”
宇文祐眼眸里只有宁青时的面容,他手上一紧,单手就将宁青时的托颈而至,俯身吻上她的嘴唇。
宁青时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呜咽着就要推开他。可是宇文祐是谁啊,他是北漠第一高手啊……宁青时轻功再好,也不能从宇文祐的口中飞出吧。
宁青时心下一凌,恨恨的咬了宇文祐一口,宇文祐的舌尖瞬间涌出鲜血,充斥在两人口中。
宇文祐发了狂,更加不肯放开手中之人,宁青时也不管不顾的乱咬一气。
不消半刻,宇文祐终于吃痛的放开宁青时。
四目对望,两人满嘴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