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当年鲜衣
小沙弥古怪的样子，很快引起无终的注意。
但是没等他说话，密撒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化成黑影杀向无终。
无终并不闪躲，他只是保持着淡定的笑容，白净的脸上居然还有一丝悲悯。
在二者接触的一刹那，无终身上金光微闪，只听当地一声，密撒如同撞上了一堵光墙，猛地翻了身子，打了滚儿飞了出去。
他借着惯性直接原地一个鹞子翻身，双脚着地之后又咬着牙飞扑而去，无终冷笑一声，伸手立掌于胸前，双眼一眯，口中低低诵了一声佛号，那金光突然弥落，如同无形铁手一样让密撒倒飞而去。
“呵呵年轻人，总是控制不住心性，暴躁易怒，还需磨炼啊。”
他轻轻斜睨了一眼地上的小沙弥，淡淡说道：“你说是不是啊，无心？”
小沙弥痛苦地拧着眉头，一声不哼，无终踩在他手上，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浑身颤抖，愣是不发一言。
“呵呵还是这么倔，平时偷懒不好好研习佛法，你有天赋又有什么用？六根不干不净，现在还联合邪道背叛师门，忘了你当时怎么求我的了？”
说着他更加用力地踩了下去，无心只是一个普通人，受不了一个修行者的折磨，原本就血肉模糊的手几乎要变成肉糜。
但是他只是痛苦地弓起身子，牙齿都要咬碎！
就是不发一言！
“净给我添麻烦，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放他们走？”
“你要这样，我们之间的约定可就要重新考虑了，你妹妹”
无终眼神闪烁着愤怒之色：“我可不是白白放走的，是你答应我要好好修佛，我才让她走的！你个混账东西！”
“混账！辜负为师的苦心栽培！”
“要不是我佛慈悲，又看你有天赋，你们两个流浪儿早就饿死街头了！”
“你和你那个狗妹妹当时就应该一块儿老老实实的当‘饲料’！”
“你就这么报答我？！”
无终越说越愤怒。
无心身体不停地颤抖，似乎神志都不清醒。
片刻之后，他竟然缓缓地直起身子。
硬是支撑着身体，脸色苍白。
他缓缓地、用剩余那只血淋淋的手颤颤巍巍地立于胸前，比出了佛门手印。
两行清泪划过隐忍的嘴角和坚毅苦涩的面庞，冲开了凝固的血迹，变成混着血水的水珠滴落在地上。
他还是不发一言。
双眼紧闭，但是眉头却缓缓舒展开来。
这一刻，无心的身上居然有微微的金光凝聚，如同鹅绒丝绸，或者细微的金色火焰。
“嗯，不错决心舍弃红尘羁绊了？果然有天份，这种时候都能有体悟，你很快就要顿悟了。”
无终兴奋极了，他也不管林燚几人，发自内心地感到窃喜。
片刻之后，他满意地对林燚说道：“抱歉，刚刚在几位面前清理门事，见笑了，现在时间还早，几位不妨到堂内一谈，我带你们参拜佛像，研读佛经，顺便帮立春施主去除鸣童之身，呵呵呵”
他笑得得意，那古怪的笑容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显得分外可怕，令人毛骨悚然。
这个时候，无心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深邃、清澈，带着一种莫名的空灵。他先是望向了藏起来的小鹿，后者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望着无心的方向。
“哥哥，是你吗？”
她再度试探地颤声问道。
无心笑了，他布满血污的脸上，终于不再是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和隐忍。
他的脸上荡漾开一种只属于少年的笑，那是种春风快马、朝气蓬勃的笑容，充满了对所爱之人的怜爱和疼惜。
随后，他平静地望着林燚，那眼神似乎在诉说，又像是笑而不语。眉宇之间忽然就恢复了生气，和林燚第一次见到时的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林燚顿感不妙。
因为，他无心的眼神里读出了希望和嘱托。
紧接着，他以瞬雷之速猛地抓起地上一个滚落的波罗伽业杵，用尽所有力气注入浑身气机，这一瞬间，波罗伽业杵发出微弱但是闪耀如火的金光！
少年意气，稚嫩却高傲纯粹，如山间野风，只能穿堂过，绝不被谁留！
金刚杵猛地插入无终膝盖的位置，破开皮肤，无终疼得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愤怒无比！
“走！！”他猛地暴喝，发出了最后的声音！
“去佛像后面！！”
下一秒，愤怒无比的无终单手一挥，直接打爆了无心的脑袋！
但是即便如此，无心的身子还是紧紧抱着无终的大腿，试图拖延他的步伐。
密撒大吼一声，当场化身鹿角巨人，撑破房顶，一把抓起众人纵身飞跃，全然不顾西岭镇被吓得四散奔逃的人群，朝着功德堂的方向狂奔！！
“啊啊啊！！”愤怒无比的无终左腿一阵，血肉之躯的无心当场被震碎。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修行者一个手指头，就能让他浑身碎裂而死！
他满脸怒容地单手抓着插入身体的金刚杵，用力地往外拔，没想到一股强烈的金色烈焰忽地升起，直接灼烧得他血肉翻出，哗啦啦地往下掉！
“不可能！！”
他怒吼一声：“我潜心修佛！！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强的业力！！”
“我不信！！”
无终面目狰狞，几乎化成骷髅的手用力一把，直接将金刚杵带着血肉拔出，他扬天怒吼，身体开始产生诡异的变化。
他的脑袋开始变形，双眼上翻，然后从鼻梁处开始裂开。
白森森的、刻满古怪符号的骨锥开始生长，直到整个脑袋好像一个斜着的水滴，紧接着，头部中央一只独眼猛地睁开，骨锥脑袋突然同时生出许多细小的、蛔虫一样不停扭曲蠕动的长线，整个头颅好像一个长毛的水滴状核桃！
“你们这些叛佛的杂碎，老子宰了你们！！”说着他一跺脚，脚下土地立刻辐射出一圈裂纹，无终像个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他跳出了房屋，几个腾挪就闪身到了西岭镇的马路上，无终心头火起，恐怖暴戾的气息全面释放，他横冲直撞，普通人的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如同被撞碎的西红柿一般，血肉漫天飞溅。
很快，整条街上的人都被狂暴的无终手刃完毕，一地的血肉碎骨，只有无终浑身是血，气喘吁吁！
已经满是尸体的道路上，有一个被吓呆了的小女孩，手里拿着一个泼了血的糖果子，从一个翻倒的竹篮里爬了出来。
她弱弱地哭了起来，而小女孩所在的位置，正处于无终前进的道路上。
无终脑袋上的细毛突然警觉地竖了起来，闪着凶光的独眼瞬间就锁定了小女孩的位置！
他露出獠牙，单手成爪，猛地加快了速度，身体几乎水平于地面，沾满鲜血的手直直抓向小女孩！
砰！
这一秒，时间都仿佛变慢，一个从天而降的黑影直接踩着无终的背脊，将他活生生踏进了土里。
无终的身体弯成了v字，硬生生地被截断！
烟尘弥漫，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起身。
那是双眸赤红，目露杀气、宛如魔神一般的林燚。
此刻他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赤裸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
他一把抓起无终的脑袋，五指紧握，一拳轰出，如风如电，打得无终又陷入土里三分！
每一拳，都是千百斤的力道，这就是已经踏入修行界之人的实力，和普通人已经天差地别，这种毫无套路的朴素攻击就已经如此恐怖！
很快，林燚就被无终怒吼着一脚蹬飞，直接飞了出去，砸穿了一个屋子，撞出了一个大坑。
愤怒无比的无终单手一招，只见几道金光飞天遁地而来，带着破空之气，正是波罗伽业杵！
几道金光从不同方向飞射而来，威力强横至极，林燚脚步飞速点动，抬手直接亮出血荆棘。
只听当当的一阵金属撞击声，林燚心神剧颤，无终是下了死手，攻击强横霸道，几个接触之下让血气翻滚，喉头一甜。
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无终似乎被愤怒控制，此刻无半丝心绪思考，攻击野蛮霸道，却没有章法。
相反林燚则冷静的可怕。
林燚目光冷冽如刀，闪烁着寒冰一样的光芒。
血荆棘随着他的格挡动作一阵阵的嗡鸣，发出轻轻地震动，似乎感到兴奋和愉悦。
很快，一片金光和血光交织飞起，林燚只是借着一股子源自骨髓里的战斗本能和强悍的感知力硬刚，竟然打得有来有回，怒气冲冲的无终一时之下无法拿下他！
“哈哈有意思没想到你居然能够以肉身和法器硬抗！不简单！你手上那是什么级别的宝物？你一个没有境界的天破，是怎么做到运用自如的？”
“还有，你应该不止天破而已，天破的修行者没有这强自愈能力！你是古龙裔？亚种古龙血脉？”
无终难抑激动地兴奋，他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波罗伽业杵倒飞回去：“立春小道友，我越来越喜欢你了，你身上有很多秘密！”
林燚冷冷回答：“算不上什么秘密，只不过是个弱小的傀儡罢了。”
无终骤然变化：“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知道了，原来是你的大司命的力量！不愧是鸣童啊！竟然可以将大司命的力量运用至此！”
大司命？这是林燚第一次听说这个词。这个世界每个修行人都有大司命？
大司命代表着不同的修行方法或者信仰？
所以，无终的大司命就是那所谓的月八墨佛？
诺苏族人的大司命是耳摩帝诃？
不对，应该不对！不可能是什么山精野怪都可以被称作大司命！想到这里，林燚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的大司命是月八墨佛？”
无终咧嘴一笑，嘴角肌肉怪异的扭曲着，独眼中露出戏谑和怪异之色：“怎么，这么不明显吗？还需要问？”
“我对你非常的有兴趣，你到底是师承何处？一身的天赋和宝贝，但是半点修行的常识也没有，不知道大司命，但是却能直接动用大司命的力量！难道这就是鸣童？”
他越说越兴奋：“我必须把你剖开来好好看看”
说道这里，无终的身躯陡然弓起，四条结实的血肉手臂飞速破皮而出。
同时，庞大的金色光辉从无终皮肤奔涌，如雾如气。
而他的身体撑破了衣服，苍白的皮肤明净无瑕，除了背后的血肉手臂和怪异的头颅，他身上竟然隐隐有一圈如氤氲霞雾般蒸腾而出的佛光！